罗芸桑也跟着说:“如果有什么不习惯的可以跟我说,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怎么能分开呢。还是……我提的要求太唐突了,让你不开心了?”
罗绛没说话,的确,她是不开心了,甚至是生气,但是这股气来的没有理由,她气罗夫人的态度没有满足她原本的期待,她也气自己为什么要有这种无聊的憧憬,到最后她甚至后悔自己答应罗芙要回罗家这件事。
罗绛不高兴,所以话就重了几分,对于罗芸桑的疑问,她也不打算解答,她不知道怎么解释,只好沉默。
罗欣看了罗夫人一眼,发现对方没有任何表示,罗欣知道罗绛这是在闹别扭,这么多年,罗绛在外面悄无声息的长大,回家来第一面,罗夫人就只顾着关心罗芸桑,对罗绛的态度不冷不热,作为亲妈,这样的行为确实令人寒心,别说罗绛,她早就想发火了。
罗欣忍住怒气,笑着对罗绛说,“小二啊,要不住姑姑那里吧,姑姑在市里面也有几套房子,这里确实挺远的,又偏僻,哪怕是周六周末你来来回回的也不方便。到时候姑姑搬过去跟你一起住,再叫上你表姐,也挺热闹的,你说是不是。”
得,你不疼这孩子,我疼!
“不行。”罗芸桑说道:“好不容易小二回来了,怎么能出去住呢,家里房间这么多,不喜欢拾雨轩,也有亭台阁,剪风楼,总有一个是小二喜欢的。母亲……您说呢?”
罗芸桑看向罗夫人,平时含烟带雨的眸子已经染上了几分厉色。
罗夫人心里一跳,随即意识到罗芸桑在暗示自己留住罗绛,只不过这种暗示还带着几分威胁,记忆中罗芸桑除了小时候那次,其他时候特别乖巧,不让她出门她就不出门,不让她去上学她就乖乖在家里配合治疗,可是为了罗绛,罗芸桑居然忤逆自己,罗夫人有些不悦,但罗芸桑是自己的宝贝女儿,屋子里又这么多人,她咬了咬唇,还是说话了,“桑儿说得不错,一家人没有分开的道理,小二,你就在家里住吧。”
罗夫人说完,其他人又把目光移向罗绛,而罗详还是没有说话。
一边坐着打哈欠的苏寒七忍不住了,“不就是挑房间嘛,绛绛姐,要不你和小七住一起吧,小七那个房间可暖和了。以前小七都住山洞里呢,一到冬天,四处都漏风,可冷了,不过现在好了,小七的房间有地暖,地上还有毛绒绒的毯子,还能在地上打滚呢。”
苏寒七这么一说话,罗绛的理智回来了几分,也是,不就是个房间,自己也不该这么矫情,大不了以后少回来就是了。想到这里,罗绛的脸色也缓和了几分,“不是说要给爷爷和爸爸上香吗,房间的事,随便安排吧。”
见罗绛消气,罗芸桑心里的石头也放了下来,“既然这样,房间的事就先放一放,我们先去祠堂吧。”
………
罗家的祠堂在西面,去祠堂的路上得经过一片竹林,现在正值寒冬,地上铺了一层竹叶,竹叶还结着冰,偶尔有几片没有打扫干净的叶子落在青石板上,踩上去发出咯吱的声响。
罗夫人一路人十分关注罗芸桑的身体状况,时不时要把对方滑落的围巾往上搭一搭,罗欣走在罗绛的前面,一边拉着罗绛说话一边适时挡住这个画面,容祁则跟在罗欣的身旁,好脾气的陪着笑,苏寒七玩心重,变成兽性到处窜,偶尔撩拨一下出来觅食的小鸟,罗芙一路上十分安静。
过了一会儿,苏寒七嫌地上太冰,冻爪子,也安分的跳到罗芙的怀里撒娇。
“到了,芙儿,你就带着小七在外面等着吧。”罗欣给容祁使了个眼色,容祁也识趣的表示他在外面抽烟。
罗家有严格的规定,非罗家人不能进祠堂。
罗芙点头,摸了摸苏寒七的头,和父亲站在一边看着几人进了祠堂。
祠堂里面常年点着灯,又有除尘术,即使不打扫也十分干净,入眼处是一排排的灵位,上面写着的都是罗家历代圣子的名字,牌位的上方有一副巨大的画像,画像上是一名仙姿绰约的男子,男子穿着古装,头发随意的盘着,怀里还抱着个奇怪的动物,那动物看起来有点像狗,但又不是狗,脑袋有点像狮子,毛有点长,头上还有一对小小的犄角。男子低头抚摸着那动物,神情温柔,画像的背景也是一个古色古香的庭院,依稀可以看见他身后飘落着雪白的梨花。罗绛立在原地失了神,好像这幅画用一种奇怪的魔力,她感觉自己好像在哪儿见过这幅画,不过这样的想法有些荒谬,她第一次回罗家,怎么会见过呢?
罗芸桑点上一炷香,往蒲团上一跪,神色肃穆的拜了几拜,然后把香插进香炉,又接着点下一炷,递给罗绛,“这位是圣子甯,爸爸和爷爷的灵位在这里,过来磕头吧。”
罗绛上前接过香,恭敬的磕头。
她对祠堂有敬畏,对未见面的爷爷和爸爸感到遗憾,但她实在不是苦情戏的女主角,不打算哭哭啼啼的诉说自己的心路历程,所以整个上香的过程短而快。
“走吧。”
“好。”
回去的路上,罗芸桑走到了罗绛的身边,“实际上,你是来过祠堂的。”
“诶?”
罗芸桑笑道:“也对,那会你还是个婴儿,不记得也正常,好像是你洗三的时候吧,我们家孩子的洗三礼都在祠堂举行,为了给祖先看看后代,也让祖先心里有个数,保佑我们家香火旺盛。那会我还小,爸爸怕我捣乱,不让我去观礼,我就把门偷偷弄了条缝,你可乖了,整个过程都没哭,我听爸爸说,姑姑当年洗三的时候哭得那叫一个震天响,爷爷还说洗到一半的时候,他都想把姑姑扔出去。”
说到这里,罗欣不高兴的插嘴,“我哪有哭,你们别听你爸胡说,姑姑是那样的人吗,姑姑不过是小时候不听话,老是欺负你爸爸,你爸爸记仇,故意编排我呢。”
罗芸桑也笑,“姑姑你不用解释的,那会你不还小嘛,被那么多人围观肯定会紧张,哭也正常。”
罗欣没想到自己也有被小辈调侃的一天,想着不能丢了份子,立马摆出长辈的神色教训罗芸桑,“诶诶诶,桑儿你胆子肥了,敢拿姑姑开玩笑了。”
见罗欣着急,其他人也跟着笑了起来。罗绛也不意外,她没想到自己这个暴脾气的姑姑,还有这样的一面,她不敢接着调侃罗欣,侧头问罗芸桑,“那你呢,你洗三的时候,也哭吗?”
话一出口,众人就沉默了,尤其是罗夫人,脸色阴沉得跟天空一样,都快滴出水了。
罗芸桑很快反应过来,微微一笑,“我没在祠堂洗三。”
罗绛也不傻,意识到自己问了不该问的问题,也没打算追根刨底,只是微微点头,就没在说话。
最后,罗绛还是住进了拾雨轩,房间很大也很精致,出门走几步就是藏书阁,对面则是罗芸桑的房间。
是夜,罗绛洗漱过后还在回味这一天的经历,卫霖蔷还没回来,她也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和丫丫太久没见聊嗨了,不打算来找她了,想了想,罗绛打算先上床给罗奶奶汇报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