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是那样迷恋上被铁链高悬的祖父的,她向宛正飞提出释放祖父的要求,
不料,却遭到了宛正飞的悍然拒绝,因他嫌弃祖父的出身太过贫寒贫瘠。
于是,宛琴便使发钗刺死了当时看守祖父的渔夫,抢了钥匙为祖父开锁,
两人亡命而逃,大陆之上可想而知对两人是怎样的追捕?后来,
祖父改名换姓,终于依靠出众的医术奠定了他忠字十贸的基础,
亦是依靠祖母大人丰富的商业学识,为鹿家打下了一片天下。
当两人终于不用再躲躲藏藏的时候,他们便一同使计策抢了宛家的产业,
祖母大人将自己的父亲母亲软禁起来直至他们死去,
这可跟《臻西花嫁歌》当中的的描述大相径庭啊。”
鹿猛所说的这段话语令鲁坚等人大吃一惊,各个震惊得良久无法言语,
原来美好的事物大多徒有其表,暗里可深藏了太多不为人知的诡秘。
鹿猛并不将这些尘封的家族往事当成坏事,反而当成荣耀一般讲述,
那是因为商道本就残酷血腥。谁人又能猜想宛琴当年为何会选择鹿猛祖父呢?
难道真的会仅仅因为这一首写尽相思的情歌,便让她不惜背叛自己的家族?
这,谁都说不定了,旧人已作古,如今摆在鹿猛面前的却是一番新的场景,
他跃上铁桥的时候,眼中正是一曲唱罢的学长大人,有模有样地端着铁锅。
铁锅中的数十颗牡蛎竟然浮在水面,一起门户大开朝向歌唱者的所在喷水,
那是它们一起回忆起对母体的感怀之情,想要迅速地吐砂换气好潜回水中,
快些回到母亲的身边,而在这些水族的眼中,方才唱出歌调的赵谧,
就是它们思恋母亲的情结源头,生物灵性相通,虽听不懂赵谧的歌词,
却能从旋律中听到那种欲说还休,又无能为力的挣扎与思念彷徨。
轩鹏瞠目结舌地望着铁锅里集体吐水的牡蛎,是谁说贝类怕人的?
它们不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做着吐砂的事情,直将最后一颗砂砾吐出肚腹。
赵谧将锅中海水换了一盆,牡蛎丢入其中,快速地加热炉火,
使这些软体动物还未反应过来,便被突如其来的沸水烫死,
可能直至它们生命的最后一刻,还在幻想即将深入的海中,
不过,最起码,它们是不会在死前凝聚诅咒痛恨的怨毒的吧。
赵谧见食材准备完毕,又将牡蛎淖了一遍,从怀中掏出个酱油瓶,
将里面的黑色酱料点入其中,并不加任何的辅料,便兀自娴熟地翻炒起来,
不一会儿,那种摒弃了寻常八角香葱配料的海鲜醇香便飘散了出来,
乃是不以辛辣配料破坏食材本身的口感与味觉,将食材最后的记忆完整保留,
将那种思恋大海的水族念想融入到牡蛎厚壳之内。此时,众人看她的翻炒,
就和听她刚才的演唱是同一种心情,只是将歌唱的形式变成了烹饪食物,
见牡蛎之上飘出一团团湛蓝的烟雾,牡蛎犹如黑曜石似的静静盘踞在铁锅里,
复将几十颗牡蛎巧妙地摆放在瓷碟中央,这一道并不复杂的炒菜便做好了。
“若是论起炒菜的手法,你这手艺还不足烧士三级的水平。”轩鹏淡淡道。
“呵呵,赵谧承认,不过,轩组长应该尝尝味道再说。”赵谧托着瓷碟,
满面的春风得意与小骄傲,将轩鹏看得一愣,忙低下头掩饰起莫名的心惊。
他将那看着卖相不怎么好的煸炒牡蛎送进嘴里,白嫩的软肉充满了弹力,
根本没等他吸吮便兀自从壳里翻飞出去,牙齿一咬,神秘酱汁的甜味芬芳,
立即扫清了他过往记忆里对于所有美味的甄别,脑内重建起一座海底宫殿。
轩鹏仿若纵身跃入海洋之中,由一只巨大的牡蛎承载着游入了宫殿宴会,
那里有武剑的鱼姬,虾兵信手牵来的海马坐骑,还有蛟龙王饮尽美酒,
对着眼前的龙虾大快朵颐,他左拥右抱直朝踏足这里的凡间客人致敬,
满面鱼须的电鳗老者将一只玉杯举到轩鹏的面前,劝他一醉方休,
他推辞不过,便将杯中甚浓的海酒饮进,苦辣酸甜所有的味道融入其中,
酒过三巡,他在海马坐骑的护卫之下,才翩翩游出海面,他晃晃悠悠,
想要向送他回来的海马大人们道谢,却见海面风平浪静,一切皆无踪影。
他迷惘的眼神逐渐回归铁桥,回到了赵谧充满自信的脸上。
“好,好吃,好吃的想要让人流泪,仿若,仿若,再吃下一颗,
我便能重回那场热闹的宴会,我,我还想看鱼姬的剑舞,
还想与那有趣的蛟龙王一醉方休,我,我还想吃这牡蛎。”
泪滴从轩鹏的眼眶里滑落,赵谧咧着嘴巴开怀大笑起来。
“嘿嘿,你还想吃啊?想吃你就认输啊,乖乖做我的褒飨组组长。
我啊,会抽时间请各位组长聚餐的,嘿嘿,怎么样?”赵谧将瓷碟转到身后,
促使轩鹏干动的唇角不断抽搐着:“好,好,我认输,我败了,无论如何,
我败在了食物灵魂的手里,我收回前言,决定向学长好好学习烹饪的真谛。”
“不过,这次真的不能给你吃了哦,还有他们呐,总不能如此小气。”
赵谧微微撅嘴,莞尔一笑,将瓷碟中的煸炒牡蛎分发给几位组长吃食。
东泉与屈琳自不用说,咬开牡蛎肉体的那一瞬即被鲜滑多汁的口感吸引,
引动着整个思维进行了一番龙宫游记,英才轴学员但凡吃下牡蛎的人,
都不约而同地仰天大呼起痛快,脸上又泪流不止,因菜品的卓尔不凡感动,
因为赵谧能与食材灵魂如此紧密地沟通而感动,她的慈悲,她对生灵的怜爱,
她对于必胜的决心,都融入到煸炒牡蛎之中,将这家常的菜肴做成了琥珀,
做成了镌永所有美好记忆的纯真琥珀,每个人思念的家乡与亲人,
都随着那不似凡品的口感而变成了一幕幕戏剧,在眼前不断浮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