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说着,便要驱马进县。
此时,天边的晚霞都已经收了起来,寒日里天本就黑得早,五爷骑马略有些速度,这前头有个黑影没头没脑地冲过来,好家伙,要不是五爷及时掉偏了头,马蹄下焉还能有活人啊!
“喂——你没事吗?”
别不是伤了骨头,五爷赶紧下马查探,只他双脚落地,那黑影竟直接扑了过来,只听得人哀嚎:“是金相公吗?金相公,求求你,救救我家相公吧,雨墨在这里给您磕头了!”说罢,就要跪地磕头了。
五爷赶紧将人扶起来,借着街边微弱的光,这才看清这人竟是颜大哥身边那护主的书童雨墨。难道颜大哥出事了?
“发生什么事了?别哭啊,你家相公现在何处?”
雨墨这才细细道来,这一遭下来,谭昭的睡意倒是减了三分,他歪歪地靠在太师椅上,听着小书童抽抽噎噎地说起这段时间的遭遇。
却说颜查散与两人分别后,便往祥符县而来。他来祥符县,是奉母命带着信物来姑父姑母家履行婚约的。颜查散姑父柳洪乃是当地有名的富户,当初结亲还是他主动结亲,为的是颜生做县尹的父亲。
只可惜颜生父亲早逝,颜家立刻衰败,这婚约柳家自然变得不情不愿起来,这次颜查散上门,原本柳洪是准备连门都不让他进的。
只是阴差阳错,白五爷花大价钱给大哥置办了一身行头,颜查散生得斯文俊秀,一副发了财的模样……柳洪立刻就变卦了,颜查散在柳家一住两个月,然后就出事了。
出事的是小姐柳金蝉身边的丫鬟秀红,她莫名被人杀死了,身边只有颜查散的折扇和写给柳家小姐的信,柳洪转头就将人扭送衙门,当着众人的面退了这门亲事。
“我家相公连只蚂蚁都不忍杀死,又怎会杀人呢!那柳员外若不想要这门亲事,退了便是,我家相公又不会不应。”显然,雨墨认为是柳员外在设计他家相公。
刚好,五爷听完也这么认为:“我相信颜大哥的为人,此地县官如何说?”
说起这个,雨墨不由得悲从中来:“我家相公好歹也有举人功名,可叹那县官与柳员外官商勾结,竟扒了我家相公的功名投入了大牢!”
“……我去宰了这个狗官!”
谭昭一个激灵,也不再感叹本朝的状元命简直有毒,现在连可能成为状元的人都不能幸免于难了,官家这个BUFF真是太刚了:“先别忙,你杀了他又能如何!”
五爷被一拦,忽然就记起:“哦对啊,你大小也算个侯爷,再不济也是个京官,怎么都比这小小县官来得厉害吧?”
挂着眼泪的雨墨:咦咦咦?!
第210章别逼我出手(三十六)
白五爷的口太快了,快到谭昭都来不及阻止,他抬头看到雨墨充满希冀的目光,忍不住就抚了抚额:“白兄,此地是开封府辖区了。”
“什么意思?”不想管?
谭昭觉得自己需要说得明白一点:“意思是,我没带印鉴。”
“……”这心也是真够大的。
喂,你这副看缺心眼的表情是怎么回事,谭昭觉得自己巨冤,他就出门散个心游山玩水,又不是什么微服私访替天子巡逻,带什么官印名鉴啊,再说他一个富贵侯爷穷翰林的名头,在地方上其实真不好使,五爷请你多关注下实际问题好不好。
雨墨瞬间颓丧,谭昭有些不忍,便道:“此事也不难,犯不着劫狱杀人,包大人做官最是公正严明,五爷若是急,今晚去城中一趟便是了。”
五爷一想也是,便安慰了雨墨两句,将两人安顿下来后,立刻就飞身离开了,可见他对颜查散是真情义。
雨墨这三日为了自家相公那是心力交瘁,他也没见过什么世面,这祥符县也算天子脚下,那县城里的人一个个拿鼻孔看人,他把剩下的银钱都花用了,都没能见到他家相公。
“怎么了?是饭菜不对胃口吗?”
这小孩儿眼睛到现在都泛着红,看着也是怪可怜的。
雨墨忙摇了摇头,这可是侯爷啊,出于对官权的敬畏感,他差点没直接跪下:“没有没有,请侯爷恕罪。”
“……”谭昭也挺无奈的,他真的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不用这般拘谨,我不会吃人的。”
雨墨偷偷看人,到底还是护主的心占了上风,期期艾艾地开口:“侯爷,我家相公是有大才的,他肯定不会杀人的,请您一定要救他!”
说着,便又要跪下来,谭昭赶紧将人扶起来,这虽然在角落里,但他并没有让人大庭广众给他下跪的习惯:“他若有冤,必还他公道。”
不过这书童显然话没说全,定是又发生了什么才导致他如此慌张,谭昭倒也不急,官府办事就是判了斩立决都要时间来走流程,更何况还是举子杀人,说实在话的,大宋重文轻武这么多年,对读书人那绝对是优待的。
这祥符县令若还想当下去,就不会一两天走完这个流程。
正是此时,有一列人冲进了客栈,那带头的人张望了四下,立刻冲着角落里而来。带头的是个捕头,态度蛮横,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蔑视,见雨墨同一瞎子同桌,立刻便道:“冯生,可是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