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铭恩连夜离开了唐家。
当她提着皮箱,出了唐府的大门,坐上黄包车时,她惊讶于自己的决绝和冷静。
车夫抬起了车把,拉着车子快速往前跑去。
铭恩转过头,望着夜夜灯火通明的唐府大宅在她的视线里渐渐远去,她的目光终究还是湿润了,她想起了唐婉仪,她甚至都来不及跟她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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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蕙心回到了二楼的卧室。
唐少昂站在宽大的落地玻璃窗前,眯着眼睛,慢条斯理地吸烟,样子很是颓然。
叶蕙心看了看他,忽然快步走过去打开了自己的衣柜,她从衣柜的底层拿出了一个大大的铁盒子。
双手用力,“砰——”一下摔在地上,里面的信件和照片散落一地。
胸口一起一伏着,她紧抿着嘴,忽然忍无可忍的冲他的背影喊:“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了,那我也就不用瞒你了。”
唐少昂站在那里,烟雾缭绕中,背影动也不动,似乎对她的所作所为充耳不闻。
叶蕙心咬了咬牙,努力克制着心头的愤怒和激越,她紧握成拳的双手在身侧簌簌发抖。
看着窗前无动于衷的丈夫,她高傲的扬起头,再度扬了扬头,鼻翼翕动着,忽然阴森森地冷笑出声。
“亏我还觉得对不起你,一直想方设法的讨好你。”她一字一句,轻屑地讥讽道:“真没想到你唐少昂,上海滩的企业家,社会名流,竟然在家里和太太的贴身丫鬟偷鸡摸狗,勾搭成奸。这种桃色新闻一旦上了报,那可真是轰动上海一阵子啊?”
窗前的唐少昂眼神冷定,依旧不动声色,让她过于激动的情绪仿佛成了笑话。
叶蕙心怔了怔,似乎是觉得有些好笑,她皱眉喃喃摇头,声音忽然变得很低很低,残忍而温柔。
“既然我们都扯平了,那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你不是翻过我的柜子吗?沈湛秋才是我最爱的男人啊,他比你浪漫,比你有才华,你永远也体会不到跟最爱的人在一起有多么的快乐。”迷离的眼神里充满了景仰和爱慕的味道,她故意用言语刺激他,孤注一掷的想要打破他那异于常人的冷静。
窗前,唐少昂的背影似乎颤了颤。
叶蕙心又轻轻地冷笑了一声。
“这些信件全是他写给我的情书,这些照片全是我们爱情的见证。”
话音刚落。
窗前的男子倏地转过头来,一双阴狠冰冷的眸子宛如受伤的豹子一样瞪着她。
叶蕙心胸口一颤,微微有些害怕,可是很快,她握了握手指,凛然无惧的迎上了他慑人的目光。
“怎么,终于恼羞成怒了?你不是很喜欢铭恩吗?告诉你她已经被我赶走了,你永远也见不到她了。”叶蕙心得意的笑着,恣意地欣赏着对方微微抽搐的脸色。
唐少昂掐灭了手里的香烟,用力掷在地上,脚尖狠狠一踩,将烟头踩得粉碎。
他怒不可歇的冲了过来,一脚将地上的铁盒子踢开,巨大的声响让卧室里的空气都颤抖了起来。
叶蕙心未及回神,却被他反手擒住。
不带一丝怜惜的,他扼住她的双手,用力往前一推。
她便尖叫着,重重地趴在了床上。
他从后面扑上来,哗啦一下抽出了腰际的黑色皮带。
叶蕙心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只觉得胆战心惊。
唐少昂跪在床上,用膝盖死死摁住她的大腿,她反剪在背部的双手也被他用皮带紧紧勒住,她白皙的手腕上立时勒出了一道青色的血痕,钻心地疼。
他却不带任何感情的,像捆绑一个囚犯一样,将她五花大绑起来。
叶蕙心仰面躺着,丝毫动弹不得,嘴里乱叫起来:“唐少昂你混蛋,你快放开我。”
他却目眦欲裂,居高临下地扬起手,重重地扇了她一个耳光。
只听得空气中“啪”的一声响,她的右脸便红肿了起来,叶蕙心震住了。
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唐少昂竟然打她,他竟然打了她。
她高估了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分量,这些日子以来,他对她的宠溺和放纵让她以为他是爱她的。
可是,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安静了一会儿,一种从未有过的屈辱和被欺骗的愤怒忽然在她心里燃烧起来,叶蕙心彻底爆发了,红了眼眶歇斯底里地叫嚷起来:“唐少昂,你不是人,你不是人。”
唐少昂咻咻地喘着气,劈手扯过床头上的枕巾,狠狠塞进了她的嘴里,于是她只能发出低低的呜咽声。
他俯首咬牙,目光阴翳而残酷,一抬手抓住了她秀丽的长发,将她的头古怪的向后拉扯着,贴着她的耳际轻轻道:“这里是唐家,你以为你是谁啊?敢在我面前这样放肆,既然你这么不识好歹,那就别怪我不懂得怜香惜玉。”说着,恶狠狠地松开了手。
叶蕙心狼狈地伏在床上,头发凌乱披散着,大口大口的喘气。
唐少昂的脸上闪过一抹慑人的狰狞,他起身站在床边,灯光笼罩下,他颀长的身影斜斜地拉扯在地板上,像一个可怕的怪物。
“你不是喜欢挑战我的底线吗?那好,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生不如死。”瞪直了眼睛,他无比厌恶的撂下话,然后一转身,大步离去。
叶蕙心在床上呜呜哇哇的叫着,满眼恨意,身躯不停地鼓动。
唐少昂丝毫不予理会,摔门而去。
——
铭恩真的走了。
唐少昂直到第二天清晨才确认了这个事实。
唐老爷很是震惊,连忙让王管家去买火车票,说是要去北京探亲。唐婉怡离了铭恩也不行,早上一直哭闹不停,她抓着哥哥的手,可怜兮兮地道:“哥,你去把铭恩找回来嘛?好不好?”
庭院里草木葳蕤,耀眼的日光中,唐少昂慢慢低下了头,样子有些无助。
没有人知道铭恩去哪儿了?
她真的离开上海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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