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里黑袍细眼的无忧,覆在清胥身上。
“唔..”,清胥闷哼,仰着头,露出颀长玉颈,幻境里的无忧抬起头来,露出一双深情缱绻的眼。
“胥儿”,无忧在她耳边低喃着,声音柔情万分。
“无忧,无忧”,清胥抱着她的头,双眸盈泪,“你可知,那日,我宁愿死的是我,便不用受你六百年的冷落和怨责”,
“我宁肯让你生生世世铭记,也不愿让你永生永世不见”,清胥的泪水从脸颊滑落,低声说道,
“若这是梦境,我宁可长睡不醒,永世不醒”。
望着宝塔幻境的无忧浑身剧震,手里的茶杯砰的碎裂。
清胥她知道,她知道这是幻境,她却放任自己困在幻境里,永生不出。
情之所起,一往而深,不知所终。
“相知不易,何苦数百年彼此折磨”,苏欢的话响在耳里,萦绕不绝。
何苦,何苦,早已亏欠了璇玑,难道,还要负了她么?
让三人在永生永世里,都不得善终。
无忧长叹了一口气,握住她的肩,她冷的时候如冰雪,此刻在怀中却肌肤滚烫。
无忧低声道,“我在这里”,
清胥神情闪过一丝困惑,满面的潮红减退,明显有点心不在焉了。
无忧揽过她,低声道,“等着你,出来罢”。
她滚烫的身体渐渐恢复平静,呼吸平缓,不多时,就缓缓睁开了眼。
想来,第三层对她来说,轻而易举。
想及此,无忧心中难以平静。
酒意还没从眼底散去,仿佛只是过去了一瞬,便似经历了许多。
清胥看到近在眼前的无忧,伸手揽住自己的肩,头靠在她微微起伏的胸口,眼中晃神,便以为还在幻境中,缓缓闭眼,温柔地靠在她怀里。
玲珑宝塔骤然发出刺目的亮光,化作两点璀璨光芒,钻进无忧和清胥的后肩处,光芒散去,化作一枚小巧的宝塔印记。
清胥被亮光惊着,宝塔结界打开,现出天泽色的景致,而花盈呆愣地握着酒壶站在不远处。
那眼前的便并非是幻象。
清胥仓皇仰头,鼻间是她身上的清香,清冷的容颜闪过一丝赧色,从她怀里惊惶挣脱,颔首不语,从耳后到玉颈染上了绯色。
“降灵!滚出来!”,无忧沉声喝道,甩袖一道仙力打向忘忧阁,就听得呼啸连连,两道流光火烧屁股似得朝天外窜去,眨眼就不见了踪迹。
“两小兔崽子”,无忧咬牙哼道,抬眼看她,亦流露出一丝不自在,“是降灵用灵梦相知宝塔困住了我们,所幸,都走出幻境了”,
两人对视一眼,皆是明白幻境中的一切,对方都经历过,各自别开眼,脸上是火烧的滚烫。
“神君”,花盈上前拜倒。
无忧看她一眼,松开了手,站起身,顿了顿,便说了一句,“留下罢”,说毕,转身走进忘忧阁。
清胥缓慢眨眼,颔首敛眸,脖颈绯红。
花盈咬着唇,拽着茶壶的手指屈起,半响,才放下茶壶,把案上收拾干净,才离开了。
孤月峰的清晨,微光氤氲,清胥睁眼,眸光迷离,她数百年未尝情味,那幻境里的蚀骨情爱,让她素来清冷寡淡的心,都乱了。
昨夜辗转反侧,入梦后,便是她急促的喘息,掌心的灼热,还有她低喃的胥儿,从未有人这般叫过她,每一声都惹得心尖微颤,发酸,流淌而过,却又是一种甜蜜的滋味。
纵然知道那只是梦境里的人,所遭遇的一切都是幻境,可依旧让人魂牵梦萦。
从不知,她亦有这般为情所困,情深不寿的模样。
清胥坐起身,青丝拂肩,双眸失神,怔然不语,她抬手抚过手臂,仿佛还残留着昨夜她的温度,还有她的那句,留下吧。
离去,总归是不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