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映白虽然没有信仰,但此时也忍不住暗道了一声,佛祖保佑,感谢上苍。
这只熊不知被什么动物打败并吃掉了,但肉还剩下大半,他随便割一块就够他俩吃了。
事不宜迟,立刻拿箭头连割待撕的,取了一块肉,抱着转身赶紧走。
等他回来的时候,黎臻竟然撑着身子半坐了起来,脸色惨白,脸上的水珠不知是汗水还是江水,他眼睛半睁着,恍惚的看着宋映白。
他艰涩的道:“……火是你生的?你的面具呢?”
宋映白将熊肉放下,“大人,您要不要紧?”故意试探道:“对了,咱们的面具都被冲掉了,您的找回来了,我的没了,张伯不会怪罪吧?”
他明显发现黎臻一愣,接着摸了下自己的脸,眼中闪过一丝惊慌,但稍纵即逝,很快他就平静的道:“不要紧,我会替你说情。”
语气平淡的仿佛没有任何不妥之处。
你可真淡定,怎么觉得我没认出你,还是觉得我不敢戳穿你的身份?
两人间有尴尬的气氛蔓延。
“谢谢大人。”宋映白率先打破沉默:“您体虚,赶紧休息吧,我把肉弄熟,咱们吃些补充体力。”说罢,用箭刃将肉割成小片,穿到枝杈上烤。
黎臻则垂着头,不再说话,能看得出他很虚弱。
等肉片烤熟了,宋映白先将肉递给黎臻,“您好歹吃几片。”
黎臻点头,看得出他认可宋映白的话,但是接过肉片后,眉心紧锁,像下了很大决心似的才将肉放进嘴里,表情痛苦的嚼着。
宋映白也将一片肉放进了自己嘴里,差点没吐出来,熊肉也太难吃了吧,又臊又腥。
但现在不是挑的时候,找到吃的没饿死,已经是老天厚爱了。
两人默默的吃着东西,跟上刑似的。
黎臻可能好受点了,问道:“你从哪里弄的肉?”
宋映白将如何捡到便宜熊肉的事情说了。
“熊的天敌很少,能将它打败吃掉的,恐怕只有老虎……”黎臻往树林里看了眼,“只是这个季节,猎物丰富,老虎没必要非得捕食棕熊。”
“……那能是什么?这一片可不像有人,如果是人,不会扔下这么多熊肉不管。”
“……我倒是想起了以前办过的一个案子,在西北,有一农妇夜间解手,突然被墙头伸出的一只毛手抓住了,她丈夫闻声出来,只见大毛人趴在墙头正在拽她媳妇。这毛人长得猴子,满身是毛,极为丑陋,但是力气很大,将这媳妇拽到墙外,夹着便跑。
丈夫带着乡亲追出二十里,都没追上,等第二天在山上,发现了媳妇惨死的尸体……这种大毛人掳劫妇女的事件在当地时有发生,我当时跟随着上官去查过,可惜只在山上找到了可能是毛人吃剩的野兽尸体,有鹿有熊,甚至有老虎,其余的一无所获。”
宋映白听出来了,黎臻暗示刚才森林里的死熊可能是大毛人的杰作。
所谓的大毛人,就是后世称的野人。
现在他俩别说对付野人,就是对付野猴子都费劲。
“您的猜测很有道理,此地不宜久留。”宋映白去扶黎臻,“大人,咱们快走。”
结果黎臻受伤的腿一触地,就疼得倒抽一口冷气,膝盖发软,根本走不了。
宋映白发现黎臻腹部受的伤,虽然创口大,但似乎并无大碍,真正叫他难熬的是腿上蜈蚣划伤那一下。
蜈蚣果然有毒性。
“我背您。”宋映白抓着黎臻的胳膊,将他往自己背上一送。
“你背得动吗?”黎臻烧得厉害,说话的时候,带出的热气都比平时烫。
“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一定把您护送回京城!”宋映白发誓一般的道。
他说得自己都感动了,希望黎臻也能感动,念在他一片诚心的份上,回京城别再找他麻烦了。
黎臻虽然没有宋映白想象的沉,也一个大男人也轻不到哪里去,加之地形难走,俩人走出了一段路,宋映白出的汗,顺着下巴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其实这也就算了,忍一忍总能坚持住,真正叫他担心的是黎臻的状况,他一开始还跟他说几句话,可最近一会,他一言不发,脑袋垂下,整个人悄无声息。
而他烧得厉害,烫得像背了一块热炭。
“大人!大人!您不能睡啊!”宋映白努力跟他说话,一旦陷入昏迷就麻烦了,“也不知道剩下的人怎么样了,那蜈蚣逃走了,不过看它缩成了那么点,应该短时间内也掀不起风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