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宋映白只觉得胳膊上原本的那股暖意,被风一吹有点凉,不由得奇怪,举起胳膊一看,就见袖子上已经阴湿了一片红色。
看到伤口,他才觉得有些疼,忙掏出帕子捂住了伤口。
程东一忙关心的问:“我看看,伤口深不深?”
“不要紧,皮外伤,要不然也不能现在才发现。”
程东一道:“……真是愚民,非得吓唬他们才行,否则连自己的孩子都不爱。不过,大人你可真聪明,想到借阎罗王的名头吓唬他们。”
“希望阎罗大人看在我是好心的份上,不要怪罪我打着他的旗号吓唬人。毕竟不是所有的父母都爱自己的孩子,多数是生下来为了养老的。而且又是没过读书没开化的平头百姓,难免有愚昧的思想。”
可是读书需要银子,需要精力,需要天赋,在这个年代可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于是一代代恶性循环。
不过这种国家层面的事情,不是宋映白现在能干预的,还是专注他自己的分内事吧。
伤口跟宋映白预料的一样并不深,但伤得位置在左小臂内侧,这就很烦人,写字的时候,这只胳膊就不能放到桌子上,否则会压到伤口,可他一不小心给忘了,导致给黎臻的文书上,留下了一点红色的血痕。
都写一半了,而且也不太明显,他实在懒得重新誊写,就那么给黎臻送去了。
在给黎臻的书信中,他对怪鸟的来历进行了猜测,它是被溺毙的女婴的怨气化作的,不甘心同父同母的姐姐能活,自己却要死,于是回来报复,先啄瞎了姐姐的眼睛,又看到姐姐向外人透露了是她干的,心里认为姐姐的行为背叛了她,于是痛下杀手。
至于其他几个被怪鸟啄瞎眼球的家庭,他已经派人去查了,看是不是也做过溺毙女婴的事情。
他洋洋洒洒写了很多,暗示已经很明显了。
翟家是不是也溺毙过孩子?
更重要的是,退一步讲,万一真的有鸟怪上门复仇,准驸马的眼球不保,责任算到谁头上?
文书第二天就送了上去,他现在跟黎臻的关系算是跌倒了冰点,虽然他也搞不清楚怎么回事,但想必黎臻没把他送到琼州去,肯定是念在他救过他命的交情上。
翌日,见到翟永和他家人时候,他看他们的眼神,复杂了许多。
你们也杀过孩子?不能吧,做驸马至少上查三代,都清清白白才行。
再者,溺婴不管哪朝哪代基本上都是底层做的事情,有钱人家的女儿还能高嫁联姻,招揽个优秀的女婿,得到的助力不比儿子本身差。再说了,就算不从联姻角度看,也不缺养女儿的钱,不用从女儿身上节省资源给儿子用,儿女双全才有福,都是自己的孩子,多少个都养得起。
翟永家不算大富大贵,可也不至于做这样丧尽天良的事情吧。
况且翟永还是独生子,依他家的条件,就算再重男轻女,怎么着也得再养个姐姐或者弟弟,可都没有。
想不通,等着黎臻拿主意吧。
——
这日傍晚,宋映白踏着夕阳走进自家小院的胡同,远远就看到门口停着几辆马车,而且看马匹的装饰和车厢的材质,车辆的主人很阔绰。
八成又是哪个店铺的东家想巴结他,真是,采枫怎么能随便让外人进家门。
他表情不善的推开门,打算对里面的人下逐客令,但当他抬头一看,就转怒为笑,朝站在廊下的男人高声唤道,“大哥!”
宋映飞闻声望去,激动的走下台阶,来到弟弟跟前,笑道:“你又长高了。”
“你怎么来了?上个月二管家来,你怎么没跟着来啊?”宋映白和这个大哥感情不错,当初说要参军,父亲带着其他哥哥围殴他,只有大哥替他说话。
而且他大哥要比他大上十二岁,加上性格温和,有的时候不像他的同辈,反而很像他的长辈。
“家里有事,没脱开身。”宋映飞与弟弟并肩向屋内走。
“还有谁来了?”因为宋映白听到屋内似乎有很多人的声音。
“还有……”
不等宋映飞说完,就见一个尖瘦脸的中年男人挑帘子探出头来,兴奋的道:“老爷,是五少爷回来了。”
宋映白虽然不认识这个打帘的男人,但听他唤老爷,以为自己父亲也来了,刚想叫爹。
看谁知屋内走出一个他从没见过的六十来岁的男人,穿了一身宝蓝色缎子直裰,虽然头发有些花白,但身板挺得笔直,精气神饱满。
容貌神态与他父亲几分相似,但眉宇间的气势比他父亲还要更威严一点。
不过,看到宋映白的瞬间,这老者露出了慈祥的笑容,“映白,过来让我看看你。”
宋映白狐疑的看大哥,“这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