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走出一段路,宋映白付了早点的钱,不远不近的跟了上去。
这就是宋映白今天的任务,代替程东一监视礼部都给事中姚来凤。
姚来凤这个人有点来头,祖上最厉害的时候做过次辅,虽然到他这代没落了,但好歹也是进士出身,且年纪轻轻就做到了礼部都给事中的位置。
给事中虽然官阶小,但权力却很大,负责监察本部事务,有直接向皇上告状的资格,专门盯着别人的纰漏,写奏折痛骂。
姚来凤本人的战斗力自然是极强的,据说在礼部的骂战中没人撕得过他,但可能因为站在胜利的巅峰太久了,出现幻觉了,他把目光放到了厂卫上。
居然上疏皇帝,提议裁撤厂卫。
其实裁撤厂卫也不是什么新鲜的论调,屡屡有人出来忽悠。
作为皇帝监察百官的工具,官员们不放过任何机会说服皇帝主动放下武器。
毕竟,万一成了呢。
虽然不知道姚来凤就是嘴痒随便说一说,还是真的从心底想要建设一个没有厂卫的官员天堂,总之他的行为已经引起了厂卫的主意。
探查摸清姚来凤底细的任务分配到了宋映白这里,而宋映白又把它给了程东一,对方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不会武功也不是妖怪,派程东一来做,能够胜任。
如此监视了十来天没发现异样,直到昨天程东一跟他请假,说他姥姥病了。
宋映白是个通情理的上司,手一挥就批准了,然后为了保密,也没指派别人,亲自代替程东一监视一天。
姚来凤三十来岁的年纪,步伐矫健,宋映白不紧不慢的跟着,两人走了差不多半个多时辰,到了六部办公的千步廊右院。
看着他走进办公的衙门廊坊,宋映白早晨的监视活动就算结束了,在他回家必经之路上,找了个茶楼,听戏磨时间。
一天过得很是惬意,傍晚时分,他看到姚来凤打门前经过,等他走过去一段路,从茶楼里走出来,跟在了他身后。
跟踪一个人,终极目的是抓住此人不为人知的把柄。
对姚来凤的跟踪,目前还停留在外围观察上,还没发展到乔装打扮混进他家,不过,如果外围跟踪长久没有收获,那么潜进他家近身监视,指日可待。
况且,姚来凤家就是个普通的民居,宋映白觉得他不费吹灰之力,一晚上来个三进三出不成问题。
姚来凤没去任何不该去的地方,目标明确的回到了家中,这和他之前了解的一样,姚来凤的祖上虽然做到次辅,但两袖清风,全家只靠俸禄过活,到了他这一代,更是没有什么富裕的银子置办生活。
在程东一之前写的文书里,姚来凤家连仆人都只有一个,还是他爹那辈留下来的。
他很穷很清廉,也不和其他人进行肮脏的勾当,跟踪起来,简直枯燥无味到了极点。
等徐来凤进了家门,宋映白装作路人泰然自若的从他家门口经过,趁人不备,跳进了他的邻居家。
他的邻居家因为过年,全家出门省亲去了,屋子没人住,更好方便了锦衣卫的人。
程东一这几天就是利用邻居家的房子进行监视,避免了挨冻。
宋映白溜进邻居家也没敢掉以轻心,时刻观察姚来凤家的动向,而让他失望的是姚来凤就跟所有下班回家的人一样,吃了饭,夫妻说了会话,读了会书,就熄灯睡了。
看着隔壁的灯熄灭,宋映白轻步走到院子里,踮起脚趴到墙头,往里面看了眼,就见小院内井然有序,而正屋漆黑一片,显然确实已经入睡了。
宋映白也打了哈欠,回到邻居的屋内,抱着肩膀,在窗边坐着闭眼休憩,但不敢睡实。
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听到响动,忙惊醒过来,探头往窗外一看,发现声响好像是从姚家那边传来的,马上推门跟了出去。
翻上院墙一看,就见姚来凤正提着一个旧灯笼沿着胡同往街口走去,宋映白忙翻墙跟了出去,为了不惊动他,走走停停,连呼吸都控制着节奏。
他大半夜鬼鬼祟祟的要去哪里?虽然不知道目的地,但可以肯定绝对是一件他不希望别人发现的隐秘事件。
难道他是连续杀人狂,半夜去虐待受害人?
宋映白脑海里想了个七八种可能,越想越好奇,跟紧了他。
姚来凤提着昏黄的灯笼,没有走很远,拐进了附近的一条胡同,然后在一个小院子前停下来,一手提灯,一手在衣袖里摸着,不时四下张望。
宋映白怕他发现,并没有走进胡同,直到他听到咔哒一声,确定是卸下门锁的声音,才走了进去。
此时姚来凤已经进了院子,正在开屋门,宋映白便从大门的门缝观察,确定他进了屋,才翻身了进了院子,蹑手蹑脚的来到窗跟下。
正准备从窗户的缝隙内观察一下屋内的情况,他却突然发现这窗户竟然从里面用木板封死了,连屋里是明是亮都分不清。
他越发肯定这屋子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宋映白不禁有马上收获情报的兴奋感,原地一跃,双手攀附住屋檐,慢慢的爬了屋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