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服务生将上完菜以后,顾远笑盈盈地举着刀叉,绅士地将自己面前牛排切开,叉起一块递到我的嘴边。 我狐疑地看着顾远,这厮又在发什么骚?
顾远往我的斜后方努努嘴,我顺着顾远视线看过去……
张琳!
张琳正从餐厅门口往里面走,她穿着一件深黑色的长裙,长长的瀑布一样的头发披散着,张琳很白,皮肤几乎惨白到病态。
不仅是皮肤,仔细一看,张琳的五官也是重病中的孱弱。
而且整个人阴郁得可怕,像是从集中营里面拉出来的一样。而且张琳像是刻意在掩藏什么,长发遮住眼睛,衣领盖住修长的脖颈,浑身上下包裹的严严实实。
张琳身后还跟着一个跟她年纪相仿的女孩子,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烫成微卷,依稀鲜红的抹胸短裙,红衣似火,热情洋溢,与旁边阴郁沉默的张琳形成了鲜明对比。
“她平时也是这个打扮?”我一张口,顾远就顺势将切好的牛排往我嘴里塞。
“不清楚。”顾远偷偷瞄了一眼张琳,“我整天躲她都来不及,谁会注意她穿什么衣服。”
“也是。”我了然地点点头,不过觉得张琳的穿衣风格跟她整个人格格不入。
两个字,不搭。
“你们第一次见面还记得吧?”
我囫囵吞枣地嚼了两下,正准备吞下去,发现这牛排是真的不错,外焦里嫩,鲜嫩多汁,伴随着黑胡椒的清香,让我不仅食欲大开,毫不犹豫地就又从顾远的叉子上叼下来一块肉。
不知道顾远发什么神经,竟然亲自切牛排喂我,要知道在医院病房里时候,顾远吃什么不是我跑的腿,就连吃颗苹果都是我亲自削的!
看来这厮大概是良心发现了,管他呢,反正有人伺候,免费的苦力不用白不用。
顾远一边任劳任怨地当着苦力,一边回答我的问题,“你一说我还真想起来了,我去咖啡厅相亲第一次见到张琳的时候,我感觉这个女孩子人挺好,我迟到了她整整等了我一个小时也没说啥,倒是我自己觉得怪不好意思的……”
果然我猜的没错,张琳不是这种风格的女生,沉郁寡言,而应该是邻家妹妹那种温婉型的,虽然不是非要穿着轻松文艺的森女学院风,却至少颜色以应该是偏暖色系的温婉可人的衣服,还不是这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沉闷的深黑。
张琳应该是在近期的一段时间里面风格大变,一个人的做事态度、处事性格、以及穿衣风格,都是后天生活中慢慢养成的。根本不能短期时间之类作出剧烈的改变。
即使要改变,也是慢慢的见微知著地从细枝末节上面发生微小的变化,而不是像张琳这样如此显著的改变,翻天覆地的变化简直跟变了一个人一样!
如果说以前温婉可人的张琳是天使的话,那么现在的张琳就活脱脱是一个小恶魔,浑身上下都透着阴暗的分子。
张琳怎么会突然之间变成这样?
难道……
我大胆的想法把自己吓了一大跳,我神神秘秘对顾远招招手,顾远把头凑过来,我在他耳边旁边轻轻道,“你觉不觉得张琳被人下了降头?”
顾远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作为一个占卜师虽然对这些不精通但还是略知一二的。
“不会吧……”顾远吞吞口水,“你别乱说!”
“谁乱说了!”我激动得几乎要拍桌子而起,“我看阴阳手札上面就是这么写的,再说了,我拿这个跟你开玩笑,有意思吗?”
“姑奶奶,我错了还不行吗?”顾远恳求道,“你先说来听听。”
我看《阴阳手札》里面说过在云贵山区有一种很厉害的降头,是以虫子作为药引的,叫做情降。
在古代贵州某些山区,许多男人为了生计到很远的西藏背盐做马帮,一去几个月甚至更长时间,苗女为了让情郎外出,不会变心而下的爱情蛊。
爱情蛊用虫作引,先让众虫在罐中相争相食,直到只剩最后一只,然后再喂以施术者本身的血,加上不断的施咒,让它和施术者心灵相通,最后将它磨成粉末,做成爱情蛊。
施术者再将蛊粉掺入食物饮料中,让自己的爱人吃下或喝下,如果他爱情专一,不对施术者变心,就能平安无事;但若是对其他异性动心,施术者立刻能感应到,只要她念动咒语,则无论距离多远,对方体内的蛊虫就会开始复活,而让他痛苦万分。
看张琳对顾远飞蛾扑火非君不嫁的架势都是和中了这情蛊的症状非常像,不过到底是谁和张琳下这种咒呢?
一般人做事都是讲求利益和回报的,对方既然在张琳身上下情降,肯定是想要在张琳身上得到什么,可是他能得到什么呢?
“你说为什么要给有人要给张琳下情降?情降虽然很厉害,但是作用范围根不大……”
顾远被我说的云里雾里的,他地目光透过我的肩胛骨穿过去,窥探着离我们不远的张琳那桌的敌情。
“对啊!作用范围小了,降头师的范不就小了吗?”我猛地一拍大腿,一不留神将手打进了汤盆里面,一锅好端端的玉米浓汤算是被我毁了。
“烫到没?”顾远抽出纸巾帮我擦手,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然而我摇摇头还不自觉地沾沾自喜道:“只要找到情降的最大受益人不就好了吗在?我可真是狄仁杰在世!”
我真是聪明呢!
突然我的手一疼,抬眼发现顾远这厮
正暗地里使坏,借着给我擦手的名义狠狠捏我!
顾远恶狠狠地盯着我,牙齿咬的嘎吱嘎吱响,“狄仁杰个屁,你少侮辱别人!”
“你干嘛?”我用力地将自己的手从顾远的魔爪里面抽出来。“你就是嫉妒我的聪明,我的无与伦比的智商!”
我看着上面一道道狰狞的红痕不禁心疼死了,该死的顾远,也不知道手下留情,就不能怜香惜玉一点吗?
“智商?顾远冷笑一下,“最大受益者!拜托你用你的令人发指的智商想想,到底最大受益者是谁!”
情降?最大受益者?
好像是……
我惊讶地张大了嘴巴,要是张琳真的中了情降,她最迷恋最疯狂的,不就是……
我张张嘴,喉咙里却发不出声音,该死的,讲了半天又绕回来了!
顾远抽了一张纸巾递给我,我没接,顾远就直接上手拿着那张纸帮我擦残留在我嘴角的油渍。一边擦一边数落我道,“你看看你,说个饭都不让人省心,还敢说自己是狄仁杰呢!”
我刚想发作,将听到耳边响起清脆的一声响,“顾远!”
声音轻轻的,带着浓浓的阴气,有气无力的,不用抬头,我都知道站在我身边的是谁——张琳。
“张琳。”顾远装作漫不经心地跟张琳打了个招呼,然后继续旁若无人给我擦拭嘴角,不仅手上的力道比刚刚更轻柔了,甚至语气也变得更三月春风一样和缓,“你看看你,怎么跟个小孩子似的,吃个东西都到处沾的是,真不让人省心。”
我听得尴尬症都犯了,我强忍着恶心没让自己吐出来,鸡皮疙瘩倒是忍不住起了一层又一层。
光是我和顾远两个人也就罢了,关键是我和顾远旁边还站着一个张琳。
张琳铁青着脸不说话,三个人僵持着气氛十分微妙。
顾远仍然含情脉脉地看着我,嘴角带着温柔的笑。
“顾远,你不是说你今天没空在医院加班吗?”张琳直接忽略了我的存在。
“对啊。”顾远仍旧是那副云淡风轻无关痛痒的模样。
别说是张琳了,就是我都快忍不住上去给他两耳光了,不过得亏张琳教养好,一直忍气吞声地站在旁边,紧紧咬着唇。
“顾远?”一一道火红色的身影突然窜过来,艳丽的红色差点亮瞎了我的眼睛,声音更是尖细的能把人的耳膜刺破。
“她是谁?”那个红色衣服的女人指着我问道,“你不是说医院忙有事就不陪琳琳了吗?那现在你身边坐的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