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仿佛泡沫被挤压破碎的声响后,治疗舱的舱门缓缓向两边滑开,一股苍白的浓雾缓慢地从舱门打开的地方溢了出来。
它们向下沉没,并讯速在空气之中溶解,逐渐暴露出正躺在治疗舱中的身影。
托尼屏住了呼吸。
静静躺在治疗舱中的是一个年轻男人,看起来只有二十多岁,考虑到他被冰封起来时的年龄,他看着这么年轻也不是怪事——作为战争英雄来说他的面孔过于英俊了,在棱角分明的同时,他的五官又异常秀美和精致,长而卷曲的眼睫轻轻合着,将生机笼罩在静谧之中。
他肌肉均匀、结实的身体倒是没有出乎托尼的预料,实际上,连那张脸也没有让托尼感到吃惊。
暂且不说队长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以文艺兵的身份在全国范围里进行巡演,为鼓励群众购买国债,增强人民对战争胜利的信心,各种录像都记载了他的音容,队长本身就是霍华德的朋友,霍华德留下的资料中也有不少和队长相关的影像资料。
但看见一个活跃在几十年前的人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时,那种心情和看着影像资料的心情是截然不同的。
托尼愣在原地出神,就在这时候,贾维斯的声音响了起来:“卡尔已经到了,先生,是否需要我将马克三号隐蔽起来?”
“……不用了。”托尼说,他转身,就这么把队长撂在后面,朝着卡尔会出现的方向走了过去。
卡尔从直升机上跳下来,理了一下被大风吹乱的领口。
他到的速度不算快,纽约的空气有些潮湿,令他感到不很舒服,不过也还在忍受的范围之内。托尼不断接近的脚步声听起来难掩匆忙,卡尔情不自禁地笑了一下,又觉得露出这个表情不太对劲,收敛了脸上的表情。
“妮妮。”他说,朝托尼走过去,又越过托尼,走向了房间更里面。
“嘿!嘿!”托尼抱怨着跟上了他,“卡尔,我发现你最近对我的态度越来越差了,你真该反省一下自己。我是说真的,别无视我。”
“噢。”卡尔应了一声,“这些事我们之后再谈,队长呢?”
问完这个问题,他就看见了被包围在机械手臂和钢铁战甲之中,已经被托尼开启的治疗舱。
卡尔的视线在钢铁战甲上转了一圈,挑了挑眉毛,正盯着他的表情变化的托尼大气也不敢喘一下,正等着卡尔这个多事精喋喋不休的询问,就看见卡尔若无其事地将注意力放到了队长身上。
“队长为什么没有醒?”他简洁地问,“知道具体是哪里出了问题吗?”
憋着一口气正打算爆出身份的托尼:“……”
“不知道。”他没好气地说。
卡尔轻轻瞥了他一样,倒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告诉托尼:“他身体很正常,大概是精神方面的问题。长时间的冰冻可能让他的大脑习惯了目前的状态,所以他长时间无法清醒过来,这时候我们要么等待他自我调整,要么就只能借助外界的刺激让他做出反应。”
“要怎么刺激?”托尼说,“轻微的电击可以吗?”
“我们现在没多少时间可以一个一个来做实验了,妮妮。”卡尔叹了口气,头痛地摇了摇头,“你去把冬兵叫出来吧。”
托尼高高地挑起眉头:“你又知道冬兵也在我这了?老头子怎么什么都跟你说?你真的不是老头子在外面的私生子吗?或者其实你才是斯塔克家亲生的儿子,我是从外面收养的?”
说是这么说,在卡尔向他投去催促的眼神后,托尼还是朝天翻了个白眼,而后有些不情不愿地扭头走了。
他给冬兵的待遇相当不错,除了某些需要权限才能出入的地方以外,冬兵的活动并不受限制。
——毕竟冬兵的所有武器都被没收,连机械手臂都被他拆下来研究了。
失去最强的武器和手段之后,冬兵的战斗力被大大削弱,而托尼的办公室中安装了不少用来保障安全的杀伤性武器,拥有监控权限的贾维斯也二十四小时兢兢业业地看守着,冬兵闹不出什么事情。
事实上,从麻醉剂的效果中清醒过来,发现自己失去了手臂、成为俘虏的冬兵表现得非常沉默和温顺。
托尼给他安排了一个房间,他就老老实实地住了进去,每天就这么坐在屋里发呆出神,除了吃东西的时候会出来外,他几乎没有主动踏出房间半步。
他的精神状态摆明了不正常,托尼出于特殊原因对美国队长相当了解,所以一摘下冬日战士的面罩,看到冬兵的脸,托尼就把整件事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并或多或少地对这个曾经是英雄,而今却被改造成活体武器的男人产生了同情。
这也是冬兵得到了优待的最主要的原因。
“贾维斯。”托尼一边往冬兵的房间走一边问,“卡尔现在在做什么?”
“抱歉,先生,卡尔关闭了摄像头,屏蔽了我的信号,我对目前发生的事情失去了掌控。”贾维斯回答,“只能确定卡尔还留在这里。”
托尼就知道卡尔特意把他支开有问题,要冬兵过去只要让贾维斯通知一声对方就够了,哪里需要他亲自过来。
不过他没吭声,而是若无其事地走到了冬兵的房间外,若无其事地领着冬兵去了放着队长治疗舱的实验室,如无其事地看着拧着眉头,在治疗舱中小幅度激烈挣扎的队长。
不,不行,最后一点不能继续若无其事了。
“卡尔!”托尼叫道,“怎么回事?”
“他快要醒了而已。”卡尔避重就轻地回答说,“来吧,让冬兵跟他说几句刺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