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脸色很臭,因为被精益求精、龟毛病晚期的克劳德折腾得不轻,又碍于超人的威慑不敢暴力突围,甚至都不敢瞪眼。
见对面的三个人都盯着自己装束直看,巴基很凶地回盯了过去。
——可惜他已经不是原本那副颓废流浪汉的打扮了,他看起来完全就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那双大眼睛就算在很凶地瞪人的时候也显得可爱,长睫毛轻轻垂下来,一看就给人委屈感。
“瞧瞧你,”托尼啧啧摇头,上下打量着巴基,“我总算是有些相信你过去是‘布鲁克林小王子’这回事了,谁能拒绝又英俊又脆弱的男人?就算小女孩也会为你母性大发的。”
他也只说了这么一句,就把注意力放到了卡尔口中所说的舞会现场上,兴致勃勃地踏进了房间。
史蒂夫踏入了佩姬的病房。
在进门前他尽量讯速地做了一个深呼吸来平复自己的心情,手中那件给佩姬准备的礼服给了他些许安慰。倒不是因为别的,纯粹是人在紧张的时候会有手里把玩什么东西的本能。
他已经做好了重新看到一个枯瘦的、孱弱的佩姬的心理准备。
不,他不会因为佩姬不那么美就不爱她了。
只是她是那么强势和骄傲的人,她踩着皮靴仰着头目不斜视地从他身边走过的场景仿佛还在昨天,可佩姬却已经老了,衰老得那么惨烈和痛苦,再也穿不了高跟靴挥不了长枪。
她老了,是红颜消逝,更是英雄迟暮。
两种痛苦叠加在她身上,令他心肺俱焚。
然而映入他眼帘的却是昔日让他一见钟情的美人——
窗外的阳光投进来,微粒在空气中浮沉,她就睡病床上,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床和床垫,身体上盖着一层很薄的白床单,史蒂夫甚至能清晰地看见那条床单上突起的颗粒……她却对此一无所知,只是甜美地睡着,无辜得堪称美艳。
史蒂夫的心脏狂跳起来。
她的心跳仿佛惊醒了美人,她的眼睫豁然抬起,那双动人的眼睛在短暂的迷茫后迅速恢复了理智,她用一只手按着胸前的床单,另一只手撑着床就想坐起来。
史蒂夫赶紧往前跨了一步:“佩姬!”
“……史蒂夫?”佩姬喃喃说。
她的眼神定格在他的脸上,仿佛觉得十分有趣似的仔细端详了一会儿。
“你看起来可不年轻了。”她说。
“而你还是这么美。”史蒂夫回答。
而后他们都为自己和对方倒转的话静默下来,佩姬是心有太多感触,史蒂夫是不知道还能再说什么才好。
他着实不是那种擅长讨女人欢心的男人,否则以他和佩姬这种两人心照不宣的态度,他早就在许多年前和佩姬在一起了。
可他在心爱之人面前的笨拙其实也很迷人。
这确实是一张衰老的脸,白发、皱纹和老年斑,什么都不缺,但玛利亚给史蒂夫留下了一个极为明显的破绽。
他的瞳孔没有做任何处理。
那依然是一双清澈的、湛蓝的眼睛,生机勃勃,充满信念。
而且他自己也没有昨任何伪装,他的脊背依然笔挺,他的脚步依然稳健,除了一张垂垂老矣的脸,他身体上没有丝毫老态。
“你想要就这么和我说话?”佩姬说,冲着史蒂夫的手努了努嘴,“衣服,给我吧。”
史蒂夫就像个上一下发条动一下身体的木偶。
他又往前踏了一步,将手中的长裙递给了佩姬。
靠近之后他才发现佩姬的身体上散发着一股奇异的气息,非要说的话,有点像是金属和薄荷混合而产生的味道。
她周围凉得厉害,史蒂夫只是靠近就情不自禁地颤抖了一下,他试着控制自己,可惜失败了,佩姬看到他的小动作,却只是挑了挑眉,没有做任何反应。
她知道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吗?史蒂夫想,她不知道,就像他自己也不知道一样。
“现在,士兵,转过去面壁。”佩姬坐在床上,态度却居高临下,就像她还是那个负责美国队长的军官,“我要换衣服了。”
史蒂夫想都没有想过就照做了,服从佩姬的命令是这么久以来并肩作战后他所产生的本能,像他一看到佩姬就会忍不住心跳加速、屏住呼吸和口干舌燥一样,这是种可悲的条件反射。
“我现在已经不是士兵了,佩姬。我有上将的军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