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闪雷鸣,九方越飞掠在雨中,踩过枝头一两片树叶,引得翠绿的叶梢兜着雨滴微微弹起。不过须臾,被暴雨淋透的九方越平缓落地,狼狈地站在鬼市街口。
尽管眉宇皱得不成样子,他的脚步也没有丝毫迟疑,跨着沉重到可以踏起及小腿肚的水花阔步向前奔着,“蠢予!……你在哪儿?!”断断续续地呼喊,没有人应他,灌耳的只有轰隆的雷霆万钧。
跑到分岔路口时,九方越忽然驻足,有些迟缓惊惧地低头,只因眼神瞥到脚边,是一股殷红的血流,尽管被雨水冲淡了,也可以在暗沉昏黄的雨幕下轻易分辨。
心头一震,顺着血水的轨迹,九方越拐过街角一刻不停地向那滩最为刺目的红色掠去。
鲜艳、耀眼,只那一大片血水随着雨滴的拍打弹起、落下,像是敲在九方越的心口,焦灼的心被瞬间凉透——南予呢?!
九方越低头看着血水的弹跳,蹲在原地木然,唇口微微张开,似是气息紊乱无法呼吸,好半晌过了,他才紧抿了唇站起。
“岳翊阁听令,三日内,找到她的下落。办不到你们就自行了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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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当时南予被一掌击中胸口倒下去的那一刻,满脑子都是君玦那张带着调侃的字条,除了嗡嗡声也就只这么一个念头:完了,本来胸就平,你们还净朝胸打。
饶是自己双兽傍身,这一架也打得她活生生去了半条命。再次睁眼醒来,已经是五天后的晚上,诧异自己不是躺在鬼市的街角,抬头打量片刻,竟是个寻常的百姓家。
南予忍着疼痛撑起身子,低头扫了眼,衣服被换成深蓝色的布衣,做工粗糙却干净好闻。
扫视着屋内四周,发现原本系在自己腰间的缚灵鞭仍然系在那身浸满鲜血的白衣上,随着白衣一起被剥下来,丢在床边的矮几上。
摸了摸干涩冒烟儿的喉咙,南予拢起散开的满头青丝,凭借屋内昏黄的油灯,她摸索着下床去够桌上的茶水。
就在她好不容易摸到茶桌的那一刻,木门嘎吱一声被推开,南予抬头,恰好和进来的人双目相对。
进来的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妇人,身着厚重的蓝色麻衣,脸上深浅不一的皱纹和褐斑将右眼角处半块儿光滑的铁皮面具突显了出来。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抱着木柴的憨厚男子,穿着一身褐色麻布衣,笑得有些傻气。
此时老妇人一手用破碗端着馒头,另一只手则拿着较之屋内更亮的烛台。视线在和她接触后又缓缓地移开,声音毫无感情起伏,“你醒了就吃点东西吧。”
男子有些呆愣愣地,抱着木柴进屋后就坐在角落的矮凳上生火,一个劲儿地傻笑。
老妇人面无表情地把碗放在桌上,又给南予倒了杯凉茶,“吃了赶紧离开,老婆子我不想外人扰了清净。”
南予一愣,茫然看她两眼,而后从善如流地拿起碗里的馒头顺手掰了一半递给她。
老妇人摇头拒绝后转身就往屋外走,“你吃了自行离开就是。你的东西都在床边。”
南予只好一边儿啃着馒头一边儿回头去看角落里的褐衣男子,他几乎要趴在地上,吹着柴火里的一点点火星,发出呼呼的声音。
起身走到他面前蹲下,南予手中赫然多了一个火折子,吹亮火折子,她拿起那堆柴里的一片薄木块就着火折子点燃,埋了些易燃的东西在上面,架上柴让它慢慢燃着。
“你是要这样?”南予抬眼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