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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8 章
    顾凌笑眯眯地说:“我才不叫你,我有夏夏,叫你干嘛!”
    宫裔明白,她患有白内障,看人看不清楚,才会把错认别人为自己女儿,不过,她好久没这么开心了。
    不由看向林夏,刚在医院脸色还好,现在的小姑娘脸色苍白,神色恹恹。
    他自己心力交瘁,那还管得了别人,走出房间。
    客厅里传来孟施施和白绮韵的声音,他们叽叽喳喳不妨碍宫裔一言不发上楼,关上房门。
    并没有人来为她安排房间,只好和妈妈一起睡。
    晚饭时,宫裔也没下来吃饭。
    林夏发现,自己的妈妈因为这个病变得更诚实一些,想要喝水的时候,就会像孩子一样张口要,觉得又可爱又心疼。
    她睡醒一觉,见林夏还没睡,“夏夏,想喝水。”
    林夏起身到客厅倒水,不想闹出什么动静,她没有开灯,借着月光给顾凌倒了一杯水,转身回去。
    宫裔现在根本睡不着,每天借着醉意才能眯一会儿。
    他刚下楼就看到一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身影,他的心都在颤,跑过去伸手拉她。
    林夏被人拉住被迫转身,手里的水洒了出来,水杯应声落地。
    她吓得一抖,看到身穿睡袍的宫裔。
    她刚刚一直在想他。
    宫裔看到这张脸,心慢慢沉下去,沉到谷底。
    脸色更加阴沉,身上散着一股恼怒无处安放。
    怒声喝道:“谁让你穿她的衣服?我妈喊了你几句夏夏,你就真的觉得是了。”
    “给我脱了!”
    一时间白绮韵和孟施施都穿着睡衣,来到客厅,看到宫裔正在扯小姑娘身上的衣服。
    她的衣服她的任何东西,别人休想占为己有。
    林夏本来被那杯水烫了一下手,她手上被镜子割伤的手还没愈合,又被烫了一下,疼得要死。
    现在又被他扯衣服,还当着白绮韵和孟施施的面,真是气坏了。
    她当时没多想,就穿了平时经常穿的白色棉质睡衣,谁知道他会发疯。
    被他扯得露出大半个肩膀,林夏生气,猛推了他一把,并没有推开,他人高马大,站在她面前像座山。
    气急败坏地骂道:“宫裔,你疯了!”
    发疯的人被这一句震住,他死死地看着她。
    虽然她的脸变了,声音和语气语调都很难改变。
    说完她自己傻了,这正是自己经常说他的语气。
    躲开她震惊的眼神,低下头本能的退了两步。
    宫裔眼中噙着眼泪,绝望又期待地问道:“你,你到底是谁?”
    林夏不敢再发出任何声音,转身回了房间。
    白绮韵和孟施施缓缓走过来,白绮韵看着自家儿子痛苦的神情,小心翼翼地问:“宝宝,这小姑娘是谁?”
    这一年发生了太多事,自从儿子出了车祸,她这颗心就没放下来过,谁曾想林沐夏后来失踪,还发生这样惨的事情,可怜她的宝贝儿子双腿差点废了,他用各种方法折磨自己,谁能想到还接连爆出林沐夏受尽折磨之后自杀的视频。
    那些丧尽天良的罪犯拿着刀在往他身上戳啊,他都千疮百孔了。
    她哪还有什么心思关心别的。
    孟施施看他全身在颤抖,垂下眼帘,喘着粗气,像是身上有个流血的伤口疼得他站不住身体。
    “宫裔,夜深了,早点休息吧。”
    林夏靠在门上,听见孟施施轻柔的声音响起,内心泛起一阵苦涩。
    如果一切真相大白,她做回林沐夏,虽然骇人听闻,只要咬着牙也能撑下去。被囚禁了一年再做回宫裔的未婚妻,面对的压力是巨大的。
    所有人都会带着颜色看她。
    宫裔呢?虽然现在她死了他很伤心,一旦她回来,他又会怎么看她。
    如果她真的死了,以后孟施施会不会走进他心里,成为代替她的人。
    次日早上,林夏的手受伤了,顾凌现在眼里没任何人,只有她的女儿,亲手下厨给林夏煮粥喝,宫裔看自己的丈母娘忙里忙外给一个自称是护工的女人做早饭,看向林夏的眼神更冷。
    不光是为她煮粥,还拿着勺子一口一口喂给她吃。
    “我自己来,我可以。”
    “不行不行,你的手都受伤了,怎么能拿东西,妈妈来,妈妈来,夏夏不记得了?小时候我经常这样喂你。”
    所有人的眼光聚在她身上,宫裔的眼神尤为冰冷。
    可能他看不下去,放下筷子,上班去了。
    林夏看着他颀长的背影,明明和之前没什么分别,总觉他双肩肩上压了一座山,整个人看起来很沉重。
    他的眉眼也总是皱着,化不开阴云萦绕在眼神中,看着让人揪心。
    她看着他,好想好想告诉他,她还活着,她不想看他那么伤心了。
    可是,现在这样,他会相信吗?
    宫裔的背影渐渐消失在院中。
    不经意间,她撞上孟施施的眼神,她深深地看过来,想要看进她心里去。
    林夏收回眼神,如果她活着时孟施施觉得自己没机会,现在呢?
    如果得知她被囚禁活着回来,她又会如何打算呢?
    她可能更不甘心吧,她那么努力就是为了能配上宫裔,到时一定会觉得她不配再和宫裔在一起了。
    林夏吃完饭,江警官找来带她去了刑侦大队。
    他高兴的不可抑制,看着dna鉴定结果,激动地快哭了。
    然后开始做笔录,林夏把从医院到怎么从半山别墅逃走叙述了一遍。
    其实在她失踪后,就一直怀疑谢安辰,也发现医院的监控坏了一部分。
    这明显就是一个预谋已久的绑架。
    昨天他们赶到半山别墅早已人去楼空,林夏预料到了。
    既然谢安辰要放她出来,怎么可能乖乖等在那被抓呢。
    他很可能有另一个身份,说不定早就出国了。
    具体他们要开会进行线索分析。
    江警官很兴奋,觉得终于可以给宫裔一个交代,拿着dna鉴定结果,要亲自送她回去,跟宫裔说清楚。
    林夏犹豫了。
    现在的宫裔根本接受不了这样的结果,就算知道她还活着,变了这个样子,他不一定能接受自己。
    现在在他心里说不定很讨厌自己,一个很讨厌的人原来是自己的未婚妻,他怎么接受,他现在似乎在崩溃边缘。
    “江警官,暂时不告诉我家里人。”
    江警官一怔,“为什么?你不想让他们知道你还活着?”
    “当然,只是很多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现在,还不是时候。”
    “你是怕他们不相信你?我们有证据!”
    林夏咬了咬,“我被囚禁了一年,一直处于昏迷状态,而且……我也不确定这一年,他们对我做了什么,更何况我,我变成这个样子……”
    他走过来,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那个男人他很爱你,我敢保证如果他知道你活着,一定会很开心,其他一切都不重要。”
    “还是先等等吧。”
    “好,我先送你回去,耽误了你一天,早点回去休息,对,明天要检验那具尸体,看是不是林宝儿。”
    林夏回到宫家,顾凌为她亲手做了晚饭,宫家的人一个人也不在。
    林夏吃完晚饭宫裔孟施施和白绮韵回来了。
    他们进门说了几句话,原来宫老爷子生病住院,宫玉麟也从国外回来了。
    一群人到了客厅,孟施施开口说道:“宫裔,你别在意,我爷爷没有催你的意思。”
    今天孟家老爷子到医院看宫谦良,话语间有意让他们尽快结婚。
    宫裔不想说话,想直接上楼,被宫玉麟叫住。
    “你爷爷的话你听到了,人老了,身体不好,你也懂事一些,先把婚结了。”
    孟施施看向宫裔。
    所有人都看着他,宫裔不耐烦地扯了扯领带,没有任何回应,径直上楼。
    这时,顾凌也听见了客厅里男人的声音,变得非常不安。
    拉住林夏就往走,“夏夏快跑,快快!夏夏快跑!”
    林夏猛地被顾凌扯出房间,不知为何,顾凌这时力气这么大,将她扯到众人面前,还要离开宫家。
    客厅里的几人被两人惊住,不知这是闹得哪一出。
    宫裔上到一半的楼梯突然往下跑,顾凌拉着林夏到了门口,被宫裔拦住,“妈,你要去吗?”
    顾凌气愤地指着宫玉麟,“这里有坏人。”紧接着把林夏糊在身后,“我不能让夏夏受欺负。”
    宫裔一下明白顾凌在害怕什么,想起宫玉麟曾经也将顾凌压在身下,整个人濒临崩溃。
    可能之前顾凌也很怕宫玉麟,只是隐忍着咬着牙在宫家忍下去,这些年宫玉麟不常在家,她也才能松口气,现在宫玉麟回来了,而她得了病,再也不会掩饰内心的恐惧。
    她把身后的女孩当成自己的女儿,也怕自己的女儿会遭受跟自己一样的经历。
    而她的女儿真正的经历比这要残忍的多。
    他不能,真的不能想,那种一刀一刀切肤之痛,脑海里的画面一闪,就像在火里烤。
    林夏站在顾凌身后惊住,她从来没见过宫裔的脸色这么难看,深褐色的晦暗不明,满满的隐痛,冰冷的神色中有几分慌乱。
    他狠狠地瞪着宫玉麟。
    难道这是报应吗?难道因为宫玉麟浪荡半生,欺负别人,他最爱的人才会……
    这段时间他总在想,他这辈子没做过什么坏事,为什么?
    二十八年来他第一次爱上一个人,唯一爱上的人会遭遇这样惨绝人寰的事。
    不管如何,他恨宫玉麟,发自骨子里的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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