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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节
    在没有确凿证据前,他没有办法劝二皇兄去停掉那个药方,这件事便是二皇兄相信他答应了,只怕是韩淑妃那里也会多加猜忌,所以要想救二皇兄,务必要找到方刀绫。
    而接下来,因太子大婚已过半个月,他是不能再像往日一般时时留在东宫陪着顾锦沅了,只能是过去帮着皇上处理一些朝政。
    因为这个,太子自然是有些不舍,竟是几次回头,仿佛恨不得不走了。
    顾锦沅看着这般情景,都忍不住摇头叹息:“有点志气行不行?”
    这真得是最初自己认识的那个高冷矜贵的储君吗?为什么他成亲了竟然这样?
    前几日她夜里替他过脉,这身体好得很,毫无异样,除了最近有点纵火过度外身体一切都好,他怎么成了这种性子?
    太子听闻,却是颇有些委屈地道:“没有爱妻相陪,我要那男儿志气何用?”
    顾锦沅听得一怔,赶紧看看左右,幸好都是东宫里的人,并无别个,不然让人听了去,怕是要笑话死,甚至拿这个说事来参他,当即赶紧道:“你不走,我可要回房了,不理你了。”
    太子:“你不是说今日给我炖汤补身子,怎么不见?”
    顾锦沅神情一顿,这还是前几日她过了他的脉之后随意搪塞的,不曾想他还记着,只好道:“那我炖就是了。”
    太子:“炖了,等下给我送过去。”
    顾锦沅敷衍:“好。那我回房了,你快些吧,别耽误了。”
    太子在那里默站了片刻,一直看不到那纤柔的身影,才转身上马。
    他当然知道自己未免太过沉溺于儿女情长,但是上辈子曾经失去过,才知人活在世,什么更重要。
    其实死后他就那么飘浮在宫阙之上的时候,也曾经想过,自己到底是在不甘心什么,又是在恨什么,是皇位还是她,之后他的魂魄随风而飞离开了宫阙上空,又在那黑暗中不知道冥想了多少年依然不知。
    但是一直到那一日,她斜躺在矮榻上,当外面夏日的阳光透过窗棂落在她净白的脸颊上时,他看着她那安静柔和的睡颜,才终于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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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日太子离开了东宫,过去了御书房,就见皇上已经在等着他了。
    “这几日你倒是乐不思蜀了。”皇上将一叠的奏折放到了太子面前:“先看看这些吧。”
    “这么多?”太子挑眉,无奈地看着他家父皇。
    “有些我已经批过了,不过需要你再看一眼,也好知道最近朝中的形势。”皇上叹了口气:“我最近总觉得身上疲乏,是一日不如一日了,如今只盼着你和你二皇兄能早日完婚,再看着你生下小皇孙,便把皇位让给你,我便是死也瞑目了。”
    因没有外人,皇上和太子说话倒是家常得很,甚至并没有口称“朕”。
    “父皇千秋鼎盛,何必说这种丧气话。”父皇上辈子是因知自己死讯伤心过度而崩,这辈子他当然会好好地活着,还会生一个小皇孙让他享受弄孙之乐。
    “罢了,你先看吧。”皇上并没多说什么,却是轻叹了口气。
    太子抬眸看过去,却见身着帝王便服的父皇,鬓角处已经生出许多花白来。
    其实算起来,父皇也不过五十多岁,却也显出老态来。
    宫中的御膳便是再为精心调养,也架不住他日夜操心劳累。
    “父亲是有什么心事吗?”太子握着手中的奏折,这么问。
    “我能有什么心事。”皇上眉眼慈爱地望着自家儿子:“你如今也算是得偿所愿了,早些让我抱上皇太孙,我心里高兴,精神也就好了。”
    太子听到这话,心里微微触动。
    若是果然如自己所猜,沅沅上辈子是怀着自己的骨肉嫁给了二皇兄,那父皇可知道?
    沅沅和父皇并不熟,拿不准父皇秉性,定然不敢,而二皇兄那里,也未必会说,如此一来,父皇怕是临死都不知道了。
    “父皇,你放心便是,儿子一定会让你早些抱上孙子。”他突然这么道。
    这话一出,皇上倒是愣了下,看过去。
    他这儿子,平时可不是这样说话的。
    太子话说出口的时候,也觉得突兀了。
    当父亲的是帝王,是九五之尊,平日里再是慈爱,也是端庄肃穆的,父子之间讨论更多的是朝堂大事,父亲对儿子的教导多是君王之道,而他自小性子孤冷倔强,更不是会说好听话哄着父皇的人。
    如今却突然说这种,倒是颇为不自在。
    他轻咳了下,却是绷着脸道:“父皇这么操心子嗣,儿子又不是不行,何必呢。”
    皇上看着自家太子那别扭的样子,一时呵呵笑了。
    儿子嘛,就是这性子,早就习惯了。
    “确实不急,不急,你现在刚刚大婚,新婚燕尔,这种事不着急。”
    心里却是突然舒畅了。
    太子总是和自己这当父亲的倔嘴,但他知道这儿子的心思。
    这就够了。
    第80章 顾锦沅的鸡汤
    这是顾锦沅自打嫁进来东宫后第一次一个人在寝殿中。
    没有了太子的寝殿空落落的,总觉得不太自在。
    其实想想以前她在陇西的时候,那个时候外祖母没了,她都是一个人过日子,也不觉得寂寥,如今嫁人了,有了太子陪伴些日子,骤然少了那个人,竟然不适应了。
    顾锦沅想着自己到底应该做些事,不然这样也没意思,便让染丝拿来了东宫的账簿,一一地看过了,又把东宫里的嬷嬷尚宫太监管事统统叫来,都见过,问起来东宫诸事。
    那些底下人,自然是知道太子爷对这位太子妃的宠爱,一个个的谁不恭恭敬敬,顾锦沅但凡问什么,都赶紧回了。
    顾锦沅看着这东宫倒是也简单,底下人也都是忠心耿耿的,连个惹是生非的都没有,实在是太平。
    当下不免暗叹,还以为嫁入东宫就要勾心斗角了,她必须凭着自己的手段将太子的那些莺莺燕燕全都降服。
    结果却并没有一个。
    至于自己以为的太子有一个花楼,里面装着各色佳人,那更是不可能。
    顾锦沅无聊至极,便想起答应太子的,干脆洗手为他煲汤。
    她其实并不太擅长煲汤,毕竟以前在陇西日子过得贫寒,能有笔墨纸砚已是奢侈,哪可能日日喝汤吃肉让她来煲,况且,她小时候养过一只鸡,对那只鸡非常喜欢,几乎是玩伴一般,因为这个,她一直不吃鸡肉。
    但身为太子妃,顾锦沅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学一学,哪怕自己不吃,也可以给别人吃。
    于是在染丝的协理下,在浪费了两三只鸡后,她终于成功煲了一份鸡汤。
    她看着那鸡汤,并不太多,不过汤色极好,引人食欲。
    她便舀出来一些给染丝尝了尝:“如何?”
    染丝尝了一口后,略犹豫了下:“是不是火候不够?”
    顾锦沅挑眉:“火候不够?那也好,我再炖炖吧。”
    染丝忙点头。
    如此好不容易又炖了一番,想着应是好了,恰好看看时候不早了,便当即命宫娥装进了汤罐中,打算亲自送过去给太子。
    她这么费心思熬出的汤,也是希望亲眼看着他喝下的。
    如此,她命宫娥捧着那汤罐,一路过去了正阳殿外,问起来太子何在。
    正阳殿外的太监一看是太子妃来了,自然不敢怠慢,忙进去请示。
    恰好这个时候太子正在批看奏折,又和皇上讨论起这次辽东的旱灾一事,听闻说太子妃来了,面上虽然不动声色,但是显然是有些心不在焉起来,眸光偶尔间还看向旁边的窗子。
    皇上看着自己儿子,讨论政事的时候还是一派的沉稳,结果一听太子妃,马上仿佛八辈子没见过女人似的。
    当下暗暗感慨,这可真是克星,往日还怕他不想成亲,谁想到见到陆青岫的女儿,竟然是这般着迷。
    “既如此,那你先去见一下太子妃吧。”皇上这么说着,恰好到了午膳时候,他也有些饿了。
    太子听闻,不动声色地将那些奏折放在书案上,有不急不忙地说了刚才几份需要特别注意的奏折,之后才淡定地辞别而去。
    皇上手中捏着奏折,看着自己儿子,却见他先是从容不迫地往外走,待走到门口处时,那步子就大了。
    他摇摇头,暗叹了一声,儿子啊儿子,你真是栽进去了。
    恰好这个时候旁边的王太监进来,看到这情况,从旁笑着说:“皇上,这是好事,依奴才看,太子新婚燕尔,真是腻歪的时候,再过些日子,皇上且等着好消息吧。”
    皇上何尝不是这么想的,当下颔首:“若是如此,甚好。”
    其实他不过四个儿子,最小的那个才几岁,当不得大用,长子早早夭折,只有二皇子和太子,但是二皇子那身子也是不济,当爹的心里有数,能够寄予希望的只有太子了。
    偏偏太子自小丧母,性情孤僻,这一路行来,他也是颇花了一些心血。
    没娘的孩子,如今娶个媳妇,能和媳妇这般恩爱,那太子妃又是一个聪慧贤良的,想必能够引导他的性子,消除他性子中天生的戾气孤冷吧。
    这不,今日已经知道说句好听的话来安慰老父亲了。
    皇上这么欣慰地想着,便命王太监呈上膳食来,王太监听了,当即给旁边的小太监使了眼色。
    而太子在从容不迫地走出御书房后,那步子确实就紧了。
    他快步出去,果然见他的太子妃正侯在御书房外的偏殿,他当即过去,握住她的手:“你怎么过来了?”
    顾锦沅笑了:“你不是说让我给你煲汤吗,我忙了一上午给你做好了,如今眼巴巴地送过来。”
    太子看她眉眼间都是娇软温顺,一时心里自是喜欢,却又怜惜她大老远过来:“那你让底下人送来就是了,天这么热,何苦自己跑这一趟?”
    顾锦沅:“我素日不爱吃鸡,鸡汤也不想喝,已经让染丝尝过,她说好喝,不过我还是不放心,所以想亲自送过来,看看味道如何。”
    毕竟染丝是一个丫鬟,哪里尝过什么,她怕这当太子的口味刁钻,万一不喜欢呢?
    一时便命人道:“鸡汤呢,快取来给太子尝尝。”
    谁知道染丝却跑过来,很有些无奈:“娘娘,鸡汤不见了!”
    不见了?
    顾锦沅心里一顿,忙看向太子,太子也是蹙眉。
    这是御书房偏殿,按说没有人敢把手脚动到这里,但是想到那位的嚣张,以及往日父皇对她的诸般容忍,太子脸色就难看起来。
    当即迈步:“过去看看。”
    到了偏殿,好几个太监已经小心翼翼地侯在那里了,一个个战战兢兢的,见太子和太子妃进来,呼啦啦全都跪下口称有罪。
    太子冷笑:“何罪之有?”
    那几个太监只觉得太子那么一笑间,周围的温度都降低了,一时越发害怕,僵着跪在那里道:“奴才,奴才刚刚弄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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