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欢风长缨,对不对?”
赵元嵩脑袋一热,立刻点头,没羞没臊地拍着大腿喊:“老子喜欢他,老子就喜欢风敬德!”
“噗。”还没喝醉的一众,惊得全喷了。李远行木楞楞纠正他:“元嵩,风将军官拜正二品,你怎可直呼他大名!”
风敬德战功卓绝,小小年纪随父上战场,一战成名,被皇上御赐“长缨将军”名号,从那时起,为表对皇上敬重,大家便称风敬德为风长缨了。
“哦,是哦。敬德……我喜欢他,特别喜欢哟,嘿嘿嘿。”真的好喜欢,好喜欢……喜欢的心都疼了。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没几日,赵元嵩的醉言传遍永安整个贵族圈子,各世家大族均无奈摇头,暗道:长乐侯这一世英名,全毁在这个小纨绔身上了!他竟敢肖想定国公的二儿子风敬德,还大胆地宣称想纳人家回家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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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元嵩与李远行同是紫山书院学生,结识于一场群殴,他们一个是长乐侯府嫡子,一个是御史大夫家小少爷,带头与一群白衣小子干架,最后被各自家长领回家进行再教育。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赵元嵩这“嫡子”由来,除李远行几人,其余人或多或少都对他心存鄙夷。赵元嵩是私生子,他与阿娘独自生活在郊外庄子上,直到五岁那年,阿娘因病去世,侯爷爹突然出现,才将他带回侯府。
私生子事件爆发,侯夫人与长乐侯闹得不可开交,他们原装的嫡长子,在那段时间很不开心,自己偷溜出府消失不见了。侯爷夫妇发现爱子失踪,派人四处寻找,久等无果,侯夫人急昏了过去,而长乐侯亲自带府兵走街串巷,一下午,嘴上起了一层燎泡。
三年过去了,他们没有放弃,寻找的范围不断扩大,可还是杳无音信。侯夫人自责地哭花了眼睛,长乐侯也很愧疚,夫妻两人相互依靠,相互慰藉,感情反而修复了。侯府嫡子位置悬空,赵氏一族动起歪脑筋,夫妻两人为了保住继承权,这才决定将私生子过继,不管将来皇上会不会册封赵元嵩为世子,最起码私生子是侯爷血脉上的亲儿子。
过继那年,赵元嵩已有八岁,早已记事。侯夫人系出名门,大家闺秀,知书达理,明面上保有当家主母的范儿,除了府里赵二小姐时不时跑出来刷存在感,还真没人为难他。讲真的,赵元嵩的小日子,其实过得既轻松又写意。
这日,当长乐侯下朝,正准备去办公衙门转一转,却被几位喜欢唱八股的老大人拦了下来,质问他儿子的流言是不是真的。“自古君王治天下,皆以道德教化四方,读史书,戒后人,谆信明义,切勿参习前朝陋习,以男宠、男妾为好。子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为武阳赵氏百年流芳之声誉计,为侯府一门忠烈之荣耀计,侯爷应为令公子请位严师管教!礼义廉耻,是为人重要操守,令公子不学无术,侯爷如若再这样放任下去,长乐侯府这百年基业……”
长乐侯赵守义被他们念得脸色越来越黑,趁老大人停下换气时,长乐侯一作揖:“下官受教。”然后转身就走,也不管老大人们在他身后跳脚,念叨着上梁不正下梁歪。
此时,赵元嵩正和李远行他们在南风馆听小曲。蒋正奇叫来几个小倌,凑到赵元嵩身边,暧昧笑道:“元嵩,最近你很出名呢。”他指了指身后一众妖娆,挤眉弄眼:“要不要在风将军回来前,先乐呵乐呵?”
这群人中,就属蒋正奇花花肠子最多,更是个大嘴巴。赵元嵩猜测坊间流言定与他脱不了干系。看他腆着脸往自己面前凑,赵元嵩真想捶得他满地找牙!
他心里偷偷喜欢着男神,可没想让全城人都知道!几天功夫,流言越传越邪乎,竟还有人说他想纳风敬德为妾。他可没想贬低、羞辱风敬德,这流言要是被他知道,他会不会气得想杀了自己啊?
李远行见赵元嵩脸露不愉,帮他推开蒋正奇,昂首骂道:“去,这事我还没和你们几个计较呢。咱们兄弟喝酒、扯闲篇,不作数的话隔天就传了出去,谁干得啊?”
蒋正奇也不生气,嘿嘿一笑:“反正不是我,我可从来没说元嵩想纳男妾!”
李远行用手指点了点他,让他好自为之。
蒋正奇撇嘴,抬眼扫唐盏,见他点头,知道有人买单,便放开手脚,扯过一位白嫩小倌,搂进怀里上下其手,发泄郁闷去了。
赵元嵩被他大胆举动惊得怔在当场,怒气一下子全没了。
李远行将小少年拉到角落,凑到他耳边,小声并严厉教导道:“你可别学蒋正奇,他就是个不学无术的真纨绔,跟着他,学不出好!”
赵元嵩暖心一笑,同样凑到他耳边,保证道:“放心吧,远行哥,我知道谁真的对我好!”
小少年眼神干净,满满都是真情实意。李远行咧嘴一笑,拍他肩膀:“嗯,你心里有数就行。”赵元嵩表面不学无术,实则内心特别通透,在他一众哥们里,长得也是最好看,是他最喜欢的。
一席公子哥儿见他俩如此亲密,一阵笑闹,非把他俩说成一对。蒋正奇起哄,指着剩下几个小倌,“哥儿几个,既然李爷与赵四爷是一对了,剩下的,你们分了吧。咱们不碍他们两位爷的眼!”他的话又引来一众大笑。
小曲依依呀呀唱个不停,酒后,纨绔们更加放浪形骸,有搂着小倌要亲嘴的,有伸手在小倌身上乱摸的,还有让小倌给摸摸的。
赵元嵩在书本中看过此事,现场真人版还是头次见。禁忌感与羞耻心让他红了双颊,本知不该看,可眼睛怎么也移不开。他那黑葡萄眼珠因现场气氛,蒙上一层雾气。一旁自认“经验老练”的李远行,见到他这小模样,顿时心肝一颤,也跟着羞红了脸。暗骂这群狐朋狗友真是没节操的玩意儿,竟带坏纯洁小孩子。
就在他想带赵元嵩离开时,包间门突然被人大力推开。一脸肃杀的长乐侯,负手而立,黑沉着脸,扫视全场。一群胡闹小纨绔,被这阵势吓得“屁滚尿流”,迅速放开怀里人,马上整理身上凌乱衣衫。
侯爷爹任中领军总都统,还监管五城兵马司与宫中禁军,手握五千精兵,是皇帝比较信任的权臣之一。虽没上过战场,却也亲手斩杀过犯人,板着一张脸,一身戾气十分慑人。只见他厉目扫到窝在墙角啃点心的赵元嵩,手一抬,叱道:“来人,将那不孝子给本侯拖回去!”
第3章 3男神竟跑来说要娶他
侯爷抬手一指,叱道:“来人,将那不孝子给本侯拖回去!”
众小纨绔本还想躲,听侯爷大人只是来抓儿子,稍稍放下心,站在一旁嘀嘀咕咕,抿嘴偷笑。长乐侯府百年之荣,家教慎严,如今赵四爷被他爹亲自抓到逛南风馆,他们猜他回家肯定要吃顿“竹笋炒肉”。
赵元嵩被两府兵直接架起腋窝,跟在侯爷爹的坐骑后,一路“招摇过市”地回到家中。然后,就被他侯爷爹亲自提溜进书房,随意丢在地上,“你给我跪下!”
赵元嵩小心跪好,心中诧异,今日的侯爷爹好像真生气了。他缩起肩膀,习惯性展露出自己的畏惧,心里却想着,他只是个挂名嫡子,侯爷夫妇一向对他不咸不淡,在外面发怒,也不过是给别人看看,今天这是怎么了?
长乐侯赵守义见他如受惊的兔子似的,气不打一处来,咬紧后槽牙,腮帮子上的肌肉绷紧。他目光变幻莫测,最后终是按下怒火。
书房中静悄悄,赵元嵩忍不住偷瞄上位的侯爷爹一眼,顿时觉得侯爷爹的表情很新鲜,明明看上去挺生气,这会儿又莫名其妙的有缓和。
按理来说,侯爷爹与他血脉相连,他对侯爷爹应该有敬畏与孺慕之情。可事实上,他不仅不喜欢侯爷爹,还对他有些厌恶呢。这种厌恶感,在他隐隐觉得侯爷夫妇有意将自己养废后,就更加明显了。
赵守义终于将朝堂上受的气控制住,他淡淡道:“流言可畏,以长乐侯府荣誉为重,你回去禁足一月,避避流言,罚抄孝经十遍,养养性子。”
赵元嵩心道果然,又是闭门思过。也是,为了保住侯府爵位,他才被允许存在的嘛!赵元嵩垂下眼帘,缩肩起身行礼告退。他回到自己院子,叫小厮东平去找管家领纸墨,准备抄孝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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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赵元嵩被解禁,为了放风散心,他决定去西郊跑马。只有骑马迎风狂奔时,才是他最最放松的时候,急速带给他的快感,能瞬间冲散胸中郁结。甩开小厮东平,他沿着山间蜿蜒小路向前,又一次来到西山断崖。站在这里,他可以眺望京畿西大营全貌,听着训练中的将士们喊着铿锵有力口号,也不知道男神有没有从边关回来,此时有没有和将士们一起训练。
赵元嵩五岁死了阿娘,孤身被带回侯府,一直被关在侯府后院整整三年。他过继后,第一次被东平带到大街上闲逛,不巧遇到一辆受惊的马车。为了让卖柿子的大娘有更多时间逃离,他站在摊位前,天真地以为惊马见到人会转弯。
他记得阿娘也曾在街上卖过柿子,所以看到卖柿子的大娘特别亲切。他还记得,那时他曾问过阿娘:“柿子可以甜嘴,阿娘为何不留下吃,要卖掉呀?”阿娘微笑轻抚他呆毛,“一文钱难倒英雄汉!阿娘不能给你一个好出身,只能多给你赞些傍身钱。”也许是为了那段温暖的记忆,他才义无反顾地挺身而出吧。
可是,他真高估了自己。当惊马冲过来,街上百姓尖叫四散时;当马车东倒西歪,刮翻路边摊铺时。他吓得腿脚发软,根本不敢移动半分。眼看惊马就要撞过来,他甚至都能闻到马鼻子里的草腥气,突然,腰上一紧,他被一条手臂,搂入坚硬胸膛,一个旋身,闪躲开高高抬起的马蹄。
马儿长嘶人立而起,下一瞬被冲上来的人抓住缰绳,用力控制住,街上响起百姓们的热烈掌声。
他从惊惧中回神,抬头去看救他的英雄。这男人高鼻大眼,棱角分明,紧绷着脸,让他显得格外成熟可靠。他当时大脑一片空白,只会说谢谢。男人轻轻点头,回手招呼亲随,转身消失在人群之中。
等他上了紫山书院,结识了李远行,才从他处打听到男人身份。原来他的救命恩人竟是定国公嫡次子,年轻有为的小将军风敬德。
他第一次有被人保护的感觉,男人坚硬的胸膛带给他无限安全感。也是从那时起,男人身影住进他心底,他喜欢上了他,他赵元嵩喜欢上一个男人!
也许这个秘密在他心头积压了太久,他终是忍不住想让人知道,才在上次醉酒时大喊出来。却没想到会被人传出去,而且越传越邪乎,竟说他想纳了风敬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