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傲雪将今日烟雨楼中发生的事情悉数禀报,仅略去了云烟戏耍她的那句言语。
北辰隆听罢,点头道:
“好,你且先去帐外候着。”
林傲雪闻言,又行了一礼,也没多看北辰霁一眼,转身便走出营帐。
不多一会儿,北辰霁也从营帐里出来,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瞪着林傲雪,直叫林傲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待北辰霁和林傲雪都出去了,北辰隆才走到案边提起笔来,同时笑着问屏风之后的人,道:
“军师以为,这林傲雪如何?”
北辰隆话音落下不久,屏风后传来低哑之声:
“听说此子乃鸿鸣法师的弟子。”
北辰隆运笔的手稍稍一顿,而后才言:
“我已派人查证过,确有其事。”
他长长叹息一声,又道:
“鸿鸣法师离京多年,远离朝政,断却俗尘,如今其弟子北来军营投奔,我顾念故人情分,合该多在意一些。”
屏风后的人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又开口,倒没再提及鸿鸣法师,转而说道:
“此子性情刚直,能力出众,粗中有细,虽傲慢不羁,却能收能放,可堪重用,但有功利之心,需敲打提醒。”
北辰隆听却此言,脸上露出几分笑容来:
“若无功利之心,又不近女色,却是不好拿捏,不怕人无完人,他既有心功名,便看是否当的上他所想的位置,就依军师之言,略做敲打。”
林傲雪在营帐外并未等候太久,北辰隆便再次传她进去,并安排她做了北辰霁的亲卫,要求她看管北辰霁的言行,督促北辰霁每日至少阅读兵书两个时辰,操练武功三个时辰,弗若,则不许离开军营。
听闻北辰隆如此安排,林傲雪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
她做了北辰霁的亲卫,看起来职务好似有所提升,但北辰霁在军中除了将军的威名罩着之外,并无什么声望,他的亲卫便等同一个闲职。
但林傲雪并未将心中所思表现在脸上,待北辰隆说完,她恭恭敬敬地领命退下,跟在北辰霁身后,到北辰隆临时给北辰霁安排的营帐去。
一路上北辰霁怨声载道,北辰隆将原本那几个听北辰霁话的护卫全部撤了,就留一个林傲雪,油盐不进,还一点都不通人情,他几乎已经预料到往后的日子会多么无趣且艰辛。
北辰霁回到营帐之后不多时,北辰隆便派人将将军府中的兵书搬了一些到军营里来,北辰霁在林傲雪的监管之下翻阅兵书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便觉困乏难当,脑袋一摇一晃。
林傲雪拍了拍桌子,将北辰霁惊醒,后者一脸哀怨,推着手里的书,向往军营外的自由。林傲雪却不理会他的怨怼情绪,始终板着脸,必定要他看够两个时辰的书,才放他出去活动筋骨。
此后数日,林傲雪一直安安分分地做北辰霁的亲卫,军营里练兵也没有时间参加,关于林傲雪在校场惹事被大将军惩处的消息不胫而走,过了几天尚武得空来寻,才将这几天校场上的传言告知林傲雪。
最令尚武生气的是,那日来挑衅林傲雪的老兵竟在事后从伍长提升到什长,这几日四处耀武扬威,让尚武憋了一肚子火无处发泄。
林傲雪听尚武说完,却并没有生气发怒,她略偏着头,若有所思。
尚武见她没反应,有些恨铁不成钢,跺着脚道:
“这些人都踩到你头上去了!你居然不生气吗?!”
林傲雪见他如此,竟洒脱地笑开了:
“有什么好气的?因为他们打不过我所以才这么闹,有什么意义?”
传言终究是传言,何况她的确是被大将军撤了职,至于具体缘由,她想不明白,但北辰隆将她放在北辰霁身边,想来也不是什么坏事,那传言对她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影响,为何要在意?
更何况,她在京中乞讨那些年,什么冷眼未曾受过,又岂会因一个不属实的传言而动怒?
林傲雪抄起手,反而宽慰起尚武来:
“尚兄且消消气,他们爱说什么由他们去,这里是北境的军营,咱们都是要上战场的,多花些时间考虑怎么在在战场上保命,总比这些旁的东西要紧。”
尚武听了林傲雪之言,似醍醐灌顶,他豁然起身,用力一巴掌拍在大腿上,长叹道:
“林兄弟所言不错!是我心胸狭隘了!”
尚武下了决心要好好操练武功,不再去计较身外之事,又与林傲雪闲聊了几句,就告辞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