嫤娘呆在辽营之中,整个人都有点儿愣愣的。
如今被关押在辽营里的四万宋军俘虏与百姓已经尽数逃脱……剩下些实在因为伤重、病重而无法离开的人们,在面对辽兵的虐打和逼问时,也是极有骨气地什么也不说,直到被折磨而死……
过了晌午,北院大王耶律休哥领着兵马匆匆赶回。
又过了一顿饭的功夫,南院大王耶律斜轸也率领部下赶了回来。
嫤娘呆在自己的帐篷里,都能听到耶律休哥愤怒地骂人声音……
也不知耶律休哥遇上了什么事,居然这么生气。但不用想也知道,定然是他吃了宋人的亏,才会这么暴跳如雷的。也不知是谁这么有能耐,居然能把辽国的战神给气得这样。
嫤娘想笑,却又笑不出来。
俘虏营里的俘虏们逃出生天以后……辽营里就只剩下她与常平、六虎、无荆、武嬷嬷这支异族了。
如今耶律休哥与耶律斜轸已经各自率军回归,想来明日就要拔营往辽国都城大京而去。
——她势必是会跟了去的。
而在田骁的力量还不足能够接应她的时候,她只能见机行事,一切靠自己。
道理她都懂,这个选择也是她自己决定的。但事到临头,她还是有些难过……仿佛被世人所抛弃。
辽主耶律隆绪派人请她过去。
嫤娘打起精神,稍微收拾了一下自己,带着武嬷嬷与六虎走了。
临走之前,她朝常平使了个眼色。
常平知道主母的意思,是让他留下来用田氏密语做出记号,以便将来他们跟着辽人离开以后,郎君势必会过来寻找线索。这样,郎君才会知道娘子到底想做什么……将来娘子才能得到郎君的助力。
当下,常平便与无荆呆在帐篷里悄悄捣鼓了起来。
嫤娘去了耶律隆绪的毡房。
看得出来,耶律隆绪似乎有些焦虑。
他犹豫了很久,才下定了决心,问道,“洛克西,我,我想问你一句……你,你可愿意跟着我一块儿回大京?”
嫤娘抬起头,诧异地看向眼前的少年君王。
耶律隆绪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看着嫤娘好像有话要说。
——耶律休哥与耶律斜轸各自领兵回来了,再善善后,就是明日不走,最迟后天,大军就得开拔,往大京而去。
耶律隆绪很认真地向母亲萧太后问及了安南公主的去留。
萧太后很有些不耐烦。因为在她看来,这什么安南公主也并不是什么很要紧的人,既然儿子想把这个人留在身边的话,直接带她走就行了,还考虑什么心甘情愿?!真是笑话……依着安南公主那副柔软娇媚的样子,她肯定会跟着大军一块儿走。不然,一离开辽军,安南公主准没好下场——原因无他,就怪她那张……毁了容也依旧美艳的脸!
可耶律隆绪却并不这么想。
短短半个月的相处,已经让耶律隆绪意识到,这位洛克西是位真正有学识、有见地的奇女子。一方面,他确实很希望她能留在自己身边,传授更多的知识给自己。可另一方面,自从他知道她是个常识渊博的人以后,就愈发的敬重她,也希望尽一切可能尊重她的决定。
所以,如果洛克西执意要回安南去的话,耶律隆绪也打算派几个心腹侍卫送她去。
而在电石火光之间,嫤娘已经猜出耶律隆绪他想说什么了。
老实讲,耶律隆绪这个孩子,与铎郎一般年纪林,可他与铎郎却是完全不同的人!
铎郎虽是嫤娘亲生,可无论模样儿、身材、脾性与手段,都与田骁极为相似。父子俩都是心黑手辣之人,只仗着一副好皮囊,才容易让人轻信他们原是正直无私的。
而耶律隆绪这个孩子,则与嫤娘脾性相近,都是光明磊落、正直善良的人。
若不是这样,耶律隆绪也不会既像嫤娘一样喜爱佛理故事,也不会以辽国君王的身份来替宋军俘虏考虑……
所以说,耶律隆绪也必然是真心诚意地替嫤娘打算。
——此刻他这样为难,又巴巴地叫了她过来……想来,他应该是想法子要派人送她回安南国去。
这也是个离去的好机会。
但是,韩德让……
嫤娘叹了一口气,摇摇头,低声说道,“陛下,您不必费心了……我,我跟着您一块儿去大京吧!”
耶律隆绪眼睛一亮!
但他很快也看出了嫤娘面上的为难,不由得又有些迟疑,“洛克西……”
嫤娘又摇了摇头,说道,“安南与辽国之间,隔着个宋国。我想要回安南……就必经宋国之地。您的侍卫在辽国,无论去哪儿都可畅行无阻,可若是到了宋国……”
“我跟着您去大京,叨扰您三五年罢……将来等世人忘了我的存在,我再悄悄儿回去。”嫤娘无奈地说道。
耶律隆绪大喜,“洛克西!这,这真太好了!等咱们回到大京,我再正式向您行拜师之礼……赐您女官之位,以后在大京,没人敢看不起您!”
嫤娘勉强笑了笑,眉宇间忧思重重。
隔了一日,胡嬷嬷果然过来吩咐嫤娘,教她收拾好东西,说大军第二日就开拔。
武嬷嬷与无荆等人开始连夜收拾,等到了第二日,胡嬷嬷配了一辆马车并两匹马给嫤娘。无荆等人将行李细软堆放在马车顶上,嫤娘与武嬷嬷坐在马车里,常平充作马车夫,六虎与无荆骑马护在她的马车周围……
她们随着北撤的辽人,渐渐往辽国都城大京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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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以后。
田骁与众亲卫站在这处辽军曾经扎过营寨的地方。
经过了一番仔细地寻找,亲卫们呈上了好些由常平亲自做出来的暗号与记号。
田骁一看,立刻蹙起了眉头。
——嫤娘要刺杀韩德让?
他双拳紧握,咬紧了牙关。
#####听说你们都嫌我更得慢qaq真很慢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