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了张氏,嫤娘又去宫殿里和萧太后她们说了一会儿的话。
辽国的贵妇人们和萧太后聊天说话,与宋国的贵妇人们与皇后皇妃们说话……除了态度上有点儿差异之外,内容其实都是大同小异的。
而萧太后年纪稍长,能跟她搭上话的,也基本都是些中年贵妇人。她们更关注的话题,是下一代人的婚姻大事……
所以嫤娘插不上嘴,略陪坐了一阵子就向萧太后告辞了。
萧太后交代她道,“要是觉得宫里闷,就出去走走……别总呆在屋子里,咱们大京也挺繁华的,集市上什么都有……看上什么只管买,不够银子花再来找我!”
嫤娘掩嘴而笑,丽色天成,却正色朝萧太后行礼道,“那丁氏芙妲就奉旨出宫花钱去啦!”
萧太后一愣。
当下就有个年纪稍长些的贵妇人笑道,“丁氏芙妲,你若在集市上看中了什么东西,又恰好去了我们家的铺子……你只管报上你丁氏芙妲的名头,我让人统统免了你的银钱,如何?”
嫤娘笑道,“那就多谢夫人啦!想我也从未出过宫,这回不但要好好出去逛一逛,且还要试试……我丁氏芙妲的名头能值多少钱呢!”说着,她又俏皮地对萧太后说道,“瞧瞧丁氏芙妲这回能给您省多少钱吧!”
众人被逗得哈哈大笑。
嫤娘谢过萧太后,又谢过众位夫人,这才领着侍女出了宫,回到了西附宫自己的小院子里。
田骁正在西屋里和常平、另一个新来的亲卫不知在说些什么。
武嬷嬷见嫤娘回来了,连忙上前服侍她更衣洗手。
跟着嫤娘的两个侍女也要上前服侍她,却被她挡了一挡,然后示意这两个侍女去西屋田骁跟前听用。
——这一点,嫤娘还是分得很清的,这两个“侍女”,根本就是皇城司的女密探,可不是她的侍女。所以在外头的时候,装装样子也就算了,到了院子里,她还是使唤起武嬷嬷来,比较得心应手。
那两个侍女真心诚意地朝嫤娘行礼,然后去了西屋听用。
待嫤娘换好了在家里穿的常服,又领着武嬷嬷做了一会子的家务,到了饭点,武嬷嬷去门口领了饭来,再加上事先准备好的饭食,在东屋里摆了一桌。
不一会儿,田骁就过来了。
嫤娘挥退了武嬷嬷,与他对坐而食。
今儿因着辽人正大肆庆祝,所以无论是武嬷嬷出去采买回来的食物,还是西附宫里按人头配的食物,都较往日丰盛得多。
原本嫤娘是想以平常心来对待的,毕竟辽人的庆功宴……讲白了就是宋人的耻辱。特别是对于本就是战将的田骁来说,肯定是很不高兴的。
可看起来,田骁却似乎并不介意?
相反,他还兴致颇高。
两人用完饭,依着习惯,嫤娘是要歇个午觉的。
而田骁竟然也拥着她,两人一块儿歇了个午觉……待嫤娘睡醒了,他才说,要带她去外头的集市上看看。
嫤娘瞪大了眼睛。
她当然不是不喜欢逛街市。
可大京是辽国的都城,达官显贵众多,她出去逛集市……真的不要紧么?
“萧太后不也让你出去走走,散散心么?”田骁看着妻子一副明明很想去,却又有些瞻前顾后的纠结模样儿,不由得哑然失笑。
嫤娘又看了看田骁含笑的温润眸子,点点头。
六虎和无荆今儿不在,他俩参加了比武大赛,从今天开始,抽签开始打擂台赛,谁能轮到最后谁就是金刀勇士。
所以就只有一个侍女和一个“男仆”看家,常平去外头“借”了一辆马车回来,由田骁这个“男仆”充当马车夫,常平骑马随行,嫤娘则带武嬷嬷和另外一个侍女,一块儿上了马车。
马车驶出了西附宫。
嫤娘坐在马车上,看到田骁熟练地催马往大京之中最最繁华的地方驶去……心想,他也只比她晚了大半个月左右抵大京。他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已经将大京的地形给摸透了?
再想想二十几万宋军北伐,除了自家公爹和夫君逢战必赢之外,其他战将都输得极难看……那原因就出来了。
一是田骁兵贵神速,二是他心细如发,三,实是他胆大包天。
大京虽然繁华,但到底不比汴京。
不多时,田骁便将马车停在了一旁,又示意武嬷嬷扶了嫤娘下来。
嫤娘一下马车就开始不停地东张西望。
田骁带她来的这儿,是条极宽敞的大路,大路的两旁是各种各样的铺子;穿着各种奇怪服饰的老百姓来这儿集体摆摊叫卖,他们卖的东西,大多都是嫤娘不认得的……
而且在军营里、以及在宫里的时候,大多数辽人都是讲汉语的。可是到了这集市上,衣着简朴些的老百姓讲的就是一口的辽语,嫤娘根本就是一句话都听不懂。
但嫤娘还是大感兴趣。
百姓们出售的东西,大多是自己手工制作的小玩艺儿,首饰什么的,这些东西手工粗糙,但立意活泼有巧意,再加上颜色十分鲜艳,看着倒也有趣。
嫤娘和武嬷嬷虽然听不懂辽国的地方语言,但她的侍女却听得懂。
就这样,嫤娘饶有兴趣的一个小摊一个小摊逛过去,竟采买了不少的新奇小玩意儿与一些首饰。
逛了这么一大通下来,天色已经暗暗西沉,田骁尽“马夫之责”,带她去了一家看上去还挺阔气的酒楼。
常平上前打点,要了一间雅室,然后就请嫤娘跟着小二去楼上雅室去。
嫤娘站在楼梯上转头一看,田骁与那个一直跟嫤娘的侍女并没有跟上来,而是隐在门后朝她做了个“安心”的手势,两人便迅速闪进了店家的后堂。
嫤娘大为奇怪,但什么也没说,而是带着武嬷嬷和常平,跟着小二去了楼上的雅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