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一会儿,常平、无荆和六虎相继回来了。
嫤娘急忙召见了他们,可他们奉了田骁之命去办其他的事儿,对张氏的事实在是一无所知。
嫤娘只得作罢……
又过了一天一夜。
直到第三天的夜里,穿了夜行衣的田骁才悄悄儿地潜了回来。
嫤娘见了他,先是松了一口气,继而又有些心疼,把武嬷嬷使唤得团团转。先命武嬷嬷送了热水过来,又叫武嬷嬷去准备吃食,然后亲自服侍田骁沐浴、洗头。
田骁显然是被累坏了,赤祼着身子坐在浴桶里,似乎连手指尾都不想动。
嫤娘搬了个小杌子过来,坐在浴桶旁,认真地替他搓洗着头发。
在热水里泡了好半天,田骁才缓过神来,沙哑着嗓子笑道,“……到底是上了年纪,混忙了这几日,倒有些受不住了。”
嫤娘一怔,狠狠地掐了一把他那粗壮的手臂,嗔骂道,“说什么胡话呢?”
田骁压根儿就没将她那把猫儿似的力气给放在眼里,反而还发出了低沉的笑声。
嫤娘心里一动,问道,“……张氏救下了?”
“嗯!虽说活罪难逃,可也总算死不了!”田骁乐呵呵地说道。
嫤娘大奇,问道,“这如何能救得?我听阿茹娜说,张氏被赐了鸩酒……韩德让又被萧太后给拘在了宫里……你如何能救得了张氏?那鸩酒,不是饮之立死吗?”
田骁道,“事出突然,咱们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我怕他们处理得不好,便亲自带了一个死士,咱们抬了一具新鲜的女尸过去。后来,咱们在韩府里潜伏了整整一日,才终于找到了张氏独处的机会。先是打晕了她,给她灌了一颗解毒丸药进去,然后又把女尸藏在了张氏的床底下,然后又躲了起来……”
“张氏一醒,便又哭又闹。耶律高八直接给她灌了鸩酒,然后就离了张氏屋里。等张氏毒发,我先将就着给张氏催吐除毒,那死士则替张氏与那女尸互换了衣裳、易了容、还倒了些鸩酒到那女尸嘴里。跟着,我点了张氏的昏睡穴,又把张氏给塞进了床底下,来了一出偷天换日……”
说到这儿,田骁说道,“口渴得紧,先给我斟杯茶。”
嫤娘连忙洗了手,匆匆回了屋,冲了两杯茶端了过来。
田骁就着她的服侍,将两盏茶盅里的茶水饮尽,这才舒了一口气。
“到后来,等耶律高八派了人过来,验了张氏的尸体以后扬长而去……那韩德让的老娘也是个人物,只站在张氏的屋子门口朝里头看了一眼,直接就让人把张氏的尸首给烧了……当时把我给吓得……心想万一藏在床底下的张氏被人发现了可怎么好!”
“但总算是……你夫君还是有些运气的。虽然凶险了些,好歹一切顺利。待捱到了天黑,咱们又想法子把张氏给运了出去……”说着,田骁竟轻笑了起来。
听田骁说起这样惊心动魄的大事,嫤娘被吓得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特别是……
当他说到张氏被灌下了鸩酒之后,田骁与那伴当躲在屋子替二人换衣、易容、催吐、驱毒以及清理现场的那一段……
虽然他说得这样云淡风轻,但她还是能够感觉到这其中的惊险。
这时,田骁继续说道,“咱们把张氏偷运了出去,虽她事先吃过了解药,又被及时催了吐,可那鸩酒岂是俗物?到底还是伤着了……”
说着,他摇摇头,又道,“我是什么法子都用了,可也不能完全除去了她体内的毒……将就着养着罢,总归是死不了,就是嗓子坏了,将养个十年八年的,瞧瞧怎么样。”
嫤娘已经双手合什,念了一声佛号。
只要留得命在,比什么都强。
“二郎,我,我替张氏多谢你……”说着,嫤娘又重新捡起了布巾子,开始卖力地替他搓起了后背。
田骁微微一笑,“老夫老妻的,也用不着说谢呆,会子你从了我就成。”
嫤娘顿时俏脸飞霞,她抓着布巾子狠狠地搓起了他的后背,惹得他放声大笑了起来。
她所不知道的是,田骁的嘴边露出了玩味似的微笑。
——张氏是他花了大力气才从阎王手里救回来的……这个棋子可得好好利用,将来离间萧绰与韩德让,可就全靠张氏了!
嫤娘不知田骁在想些什么,只是快手快脚地替他搓洗完头发,这才叫了他起来,服侍他穿了衣……
田骁一时兴起,将她按在浴桶边胡来了几回,嫤娘也咬着牙受了,最后她浑身没了力气,又被餍足到心满意足的他服侍着,在换过水的浴桶里洗浴了一回,才将她又抱回了床上。
嫤娘简直被他闹得浑身酸软、气若游丝,还趴在床上动弹不得,偏偏还心疼他大半夜的赶回来,连饭食也不曾吃饱……
“瞧瞧外头有什么吃的,恐怕先前嬷嬷备下的那些吃食都冷了……”她半撑着探起了身子,一双媚眼水波流转,担忧地看着正在外头寻食的田骁。
片刻,田骁端了个托盘回来。
他嘴里还嚼着食物,想来已经在外头吃过了。
“今儿有粥,真是难得……你再用些,还是温的。”他伸出手扶起了她,让她半靠在叠好的棉被上。
嫤娘忍着身体的酸软,连忙拉过了薄被,遮住了自己涨鼓鼓的胸脯。
田骁失笑,端着碗散着发坐在床边,喂她吃粥。
其实嫤娘已经用过晚饭了,就是被他闹得累狠了,又闻到了米粥的香气,不由得就着他的服侍吃了小半碗白粥,便唯恐积了食不好克化,摇摇头再不肯吃了。
田骁将她吃剩的吃食一扫而光,笑道,“想不到如今连个白粥也成了稀罕物……不过,咱们回去的时候也在望了,不过三两个月就以踏上归途……可惜了,张氏要诈死,你又素来和她交好,不然这个时候就该多出去走动走动,采买些好东西回来才行……”
嫤娘喜道,“能回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