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骁离开以后,公爹田重进又教手下亲卫将军中务杂与帐本转交了嫤娘。
嫤娘一面要打理军中后勤杂务,一面要打理自家过年的事儿,也被忙得团团转,压根儿就没心思多想……几乎每天天一亮她就得起来洗漱了,然后开始料理杂务;趁着午休的时候管一管自家今年过年的事儿,过完晌午又得继续忙军营里的事儿,用过晚饭还得亲手赶制自家人过年要穿的衣裳……
后来韦嬷嬷她们去外头招了几个针线活计还不错的妇人,嫤娘这才松了一口气。
混忙了几天,嫤娘总算是把军营里的杂务给料理得清清楚楚,而家里请的那几个针线娘子也赶制出了好些衣裳……
想着自家也不短钱花,又有意让这些针线娘子们多赚点儿小钱好过年,嫤娘便又让发了话,让嬷嬷们给这些针线娘子发了些布匹、针线和碎布头回去,让她们在自家家中赶制布衣。
嫤娘的用意,是想给自家嫡系家将傅思金等人也做各一套新衣过年。
针线娘子们高兴坏了!
——东家发了布匹、针线和碎布头让她们带回家去,摆明了就是要把剩下来的碎布赏给她们的意思!
原先一家子老小都已经断定自家今年过年是要饿肚子的了,现在这东家可是大好人啊!且付的报酬又不低,再加上先前的工钱……虽说不至于就能吃上鸡鸭了,但勉强填饱肚子应该还是有希望的。
于是,不过短短三四日的功夫,嫤娘便收回了近百件新赶制出来的成衣。跟着,嫤娘又按着花名册,照品衔高低分发了新衣下去。
因行军打仗而在外头过年,对于将士们来说……特别是对于田氏的瀼州嫡系来说,固然挣到了军功,也确实得了实惠,但在外头的日子还是苦不堪言的。这大过年的,连主帅身上都没件齐整的衣裳,就更别提兵士们了。
所以当众人刚一领到新衣的时候,简直就比打了胜仗还高兴!
有几个得瑟的瀼州家将激动得不得了,当即就换上了新衣,还左盼右顾的臭美……最后被家主田重进给踢了几脚,又笑骂了几句,这才依依不舍地又换下了新衣,留到除夕再穿。
只是大将傅思金被田重进派出去办差去了,并不得见。
又过了几日,傅思金先率兵回来了。他先去田重进处复了命,然后又来见嫤娘。
嫤娘连忙拿出了几袭新衣交与他,又点了几个人的名字,俱是傅思金的直系下属,说那些衣裳也是赏与众人的。
傅思金笑嘻嘻地谢过恩,接过了衣裳,又递了一本帐册给她。
嫤娘不明就里地接过来一看,问道,“……这是什么?”
还没等傅思金回答,她便翻开那帐簿粗粗扫了一眼,顿时就被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那帐簿上记录的,应该是田骁从辽北带回来、还私吞了波斯商人的那票货……
已经换成了现银?
乖乖!
这一趟就有一百万余两银子的进帐?
傅思金笑笑道,“启禀娘子,这些,还都只是销往西夏国的,二郎君的意思,这回货太多,除了二郎君这一趟在路上搞到的,还有先前郎主洗了十一城辽将们的家当,这掺在一块儿……一半儿皮货和波斯器物销往西夏国、另一半儿的皮货和波斯器物已经加急运往汴京了,金玉之器则运回瀼州……想来再过几日,汴京那边也能收到货了。”
嫤娘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百万余两的银子,还只是这一趟田家所获财物的三分之一?
但很快,她就变得心下大定起来。
这手里头有钱,心里就是踏实稳定!田家人口不多,但明里暗里的家仆、家将与亲卫、暗卫、死士等等……加在一起也有千余人之多,手里头没有银子开销,才是心慌慌。虽说嫤娘已经当了许久的家,也知道田家的家底儿了,可手里有钱,才能保证儿郎们吃穿无忧啊……
嫤娘满面春风的收下了帐簿,连忙让
晚饭时分,亲卫过来传话,让娘子去帅帐听用。
嫤娘连忙带了叙郎一块儿赶过去。
田重进直接就问她,“傅思金把帐簿给你了?”
嫤娘点头,“……回公爹的话,儿媳收着呢,等开春回了汴京再将那银子入库……”
田重进摆手,打断了嫤娘的话,“那个钱不入公帐,你留着花用。”
嫤娘呼吸一滞。
“这,这……”
“没什么这个那个的,我说了算!这笔钱,以及我让人拉回瀼州的那些无用之物,将来都入了你和二郎的私帐。至于送回京里的皮子和波斯金银器物,我也已经修书给你婆母了,那个就记入公帐里头……”
嫤娘又是一怔,似乎明白了什么。
“大郎和二郎已是我的左臂右膀,我不会亏待了谁。可惜的是,大郎少了个贤内助,所以他的东西,只能让你婆母帮着管着。这边儿二郎的东西,我都交给你……”
说着,田重进在屋子里来回走了几步。
“前儿大郎传来的消息儿,官家的意思,大约瀼州还教二郎管着,而我……恐怕是要领了差事去办些零差。瀼州是咱老田家的根本,可不能丢啊!旁的话我也不多说了……这百把万两银,看着红火,实际上养起兵来,那简直就是花钱如流水啊……以后好好管着二郎,教他别乱花钱!”
嫤娘不敢违抗,便低低地应了一声是。
她心想,这些事儿,她一个做儿媳的,还真不好跟公爹讨论……毕竟公爹的言外之意已经很明显了……
这是真正要分家的意思啊!
嫤娘是不愿意分家的,她早就把公爹当成亲爹、也把婆母当了亲娘……嫁进了这样好的人家里头,她已经恨不得一家人时刻在一块儿了,哪里还愿意分家!
所以,她先暂时应着吧,等二郎回来再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