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平感觉喉头一股腥甜涌上来, 他没敢吐出来，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肚子, 用力摇头。
    樊欣微笑：“不乱了就送它们上去, 别忘了一会儿还要下来接剩下的。”
    沈平被她笑得心底发寒，他咽下口中的血腥，从地上爬起来靠在墙上：“你, 带它们上去, 想做什么？”
    樊欣坐回椅子上：“这不是你该问的。”
    沈平沉默，他第一次见樊欣的时候, 感觉这个女孩子是那种心地善良的人, 但这时候, 他却不得不揣测她把这些丧尸带出去的目的了。
    她是丧尸——
    沈平喉咙干涩, 低下头：“如果, 我选第一个选项, 你会把我也变成丧尸吗？”
    众所周知，被丧尸咬之后就会变成丧尸。
    沈平不知道自己之前被咬后为什么没变成丧尸，估计和樊欣有关, 她是丧尸, 还不是一般地丧尸, 或许有这种能力也不一定。
    樊欣摇头：“当然不, 我说过, 第一个选择是成为这群丧尸的食物, 食物, 又怎么能变成同类呢？”
    沈平凝视着樊欣的眼睛。
    她的瞳孔猩红，眼底毫无人类该有的情绪波动，哪怕她此时此刻在笑。
    沈平退后一步, 他已经能想象到他被一群丧尸啃咬, 既不会立即死亡，又不会变成丧尸，活活被丧尸咬得面目全非的样子。
    “我……”沈平挣扎几秒后，闭眼道：“选第二个。”
    他是人，他会害怕，那种痛不欲生的未来，比死亡更可怕。
    沈平自嘲地笑了笑，看，哪怕知道面前这人是丧尸，把这么多丧尸弄到地面上去可能心怀不轨，他却没胆子站住来阻止。
    心中的悲凉与自厌自弃让沈平整个人都显得阴沉沉的，十分颓废。
    他走进电梯，面无表情看着电梯里的十来只丧尸，伸手按了关门键和一层的按钮。
    电梯门缓缓合上，樊欣倚靠在椅子上看向左边的丧尸群。
    丧尸群自动让开一条路，露出后面巨大的冰墙。
    咔嚓——
    透明的冰墙破碎开，一道雪白的人影窜过来，但它还没能到电梯门口，锁在它身上的铁链哗啦一声绷直了。
    “吼——”那丧尸暴怒嘶吼，双手成爪狠狠在铁链上挠了几下。
    那铁链上有着深深地痕迹，不知道被它挠了多久，已经濒临断裂了。
    樊欣眯起眼睛，浑身气压笼罩在那只丧尸身上。
    它抖了抖，瞬间安静下来，有些惧怕地看向樊欣。
    樊欣凝聚出一道冰刃，将铁链斩断。
    那只丧尸乖乖来到樊欣的面前，屈服地蹲在地上。
    樊欣看着它胸口的名牌——左莉教授，室内恒温研究所。
    这里好像是地质研究院？室内恒温研究所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看样子它在这里时间不短了，估计是被人刻意锁在这里的。
    不过，室内恒温？樊欣撑着下巴，嘴角微微勾起。大部分的人类还无法适应现在的气温，如果有能有个恒温基地似乎不错？
    更重要的是，樊欣发现她的身体正在一点点恢复，不仅是对事物的需求，还有心脏的跳动。
    丧尸的身体是死的，根本没有心跳，但这段时间，她感觉到胸腔里的心脏，正在缓慢恢复生机。
    如果有一天完全恢复，她是不是也会畏寒怕热？
    *
    沈平把十几只丧尸送上一楼后，有心想要逃走，然而那些丧尸堵住他的路，一双双猩红的眼睛盯在他身上，似乎只要他敢跑，它们就会张开利齿把他撕成碎片。
    他僵硬着身体，伸手，按下关门键。
    电梯门缓缓关上，把他和外面的丧尸阻隔开来，沈平顿时松了口气，瘫坐在电梯里面。
    他看着电梯金属墙面倒映着自己那冷汗淋漓的样子，伸手，抹去额头上的汗水。
    电梯往上有六层，往下就一层，地下一层都那么多丧尸，谁也不能保证上面就没有丧尸了。
    沈平手指在往上走的按钮上徘徊了会儿，还是放弃了。
    他负气地坐在电梯里，仰头，看着还亮着红灯的监控。
    监控？
    沈平眨了眨眼，咻地一下站起来。
    他凝视着监控时，那监控上下轻轻摇动两下。
    沈平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他手指在电梯按钮上方悬空，眼睛一直盯着监控，他的手在二楼上停下，监控左右晃动。
    他手指停留在三楼，监控也左右晃动。
    直到他的手指停留在六楼时，监控才上下晃动了下。
    沈平却没立即按下按钮，他盯着电梯门，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一边是他认识还救过他的樊欣，但她是丧尸，和人类处于绝对对立的丧尸。
    一边是监控后面，不知道是人是鬼的东西，不过有很大可能性是人类，他的同胞。
    沈平的手，最终按下负一楼。
    樊欣见电梯迟迟没下来，眼眸微眯，然后，电梯显示电梯正在从一楼往上走。
    看着那不断上行的数字，寒气从她身上溢出，笼罩住整个电梯，电梯缝隙间被冰填满，中间的冰层越来越厚，硬生生把电梯门给挤开。
    地下一层是进行各种实验的地方，也不知道是设计不合理还是怎么的，这里居然没有安全通道，只有从电梯才能离开。
    冰层挤开电梯门后慢慢消失，樊欣走过去，仰头看着已经到达六楼的电梯。
    那电梯轰隆一声，从上面飞速落下。
    几根冰刺从地面瞬间升起，速度极快抵住调到五楼的电梯，电梯被卡在五楼的位置无法动弹。
    樊欣脚下由冰层凝聚出阶梯，一路向上，到了一楼的电梯门口，她用同样的方法挤开一楼的电梯门，让下面的丧尸挨着从阶梯上来，去一楼地面上。
    地下连带着左莉共有一百来只丧尸，等他们都上来后，樊欣才朝着六楼走去。
    她手中握着冰剑，一剑挑开电梯箱底，穿过电梯，很快就到了六楼。
    电梯门打开，沈平微笑着站在门口：“欢迎您。”
    樊欣站在六楼的地面上，左右看看：“你在那里？”
    沈平笑而不语，他对樊欣做了个请的收拾，带她来到一间办公室里，引着她来到沙发边：“请坐，喝点什么？”
    樊欣靠坐在沙发上，打量着如今的沈平。
    沈平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显得迟缓而僵硬，显然控制了沈平的人，还不熟练这项操作。
    随镜控制别人，可流畅利索的多。
    樊欣垂下眼帘。
    她没回答，沈平就给她倒了杯水推到她面前：“很抱歉，用这样冒昧的方式请您过来，您放心，这位先生他没事，只是暂时陷入昏迷而已。”
    樊欣环顾四周，确定没人用精神力监视这里，和她对话的人是通过沈平的眼睛看着她。
    她勾起嘴角：“是挺冒昧的，你不觉得用这样的方式交流太累吗？有什么事要和我说，还是自己来说吧，我不喜欢这种方式。”
    沈平一时没了声音，脸上还挂着僵硬地笑容。
    这时候，沈平旁边的荡开一圈圈涟漪，一个人从里面走出来。
    “樊小姐，打扰了。”凭空出现的男人面带微笑显得十分有亲和力，说话温和有礼十分客气。
    樊欣清晰的感觉到，这个人类在畏惧以及忌惮她。
    她撑着下颌，这人是空间系异能者，能到跨越空间这一步，异能等级显然不低。至少也是五六阶的等级。
    这种能跨越空间的空间系异能者非常非常不好对付。
    即便樊欣现在到了八阶，也不一定能抓住他。
    男人出现后，沈平就昏倒在沙发上没了动静。
    “自我介绍一下，我姓王名宏，是文主席的下属。”
    文主席？
    樊欣愣了一下。
    成为丧尸后超凡的记忆力自然不会让她忘记文主席是谁，但，她没记错的话，上一世末日后就没在听到过文主席的事。
    但传言说文主席在末日降临时就不幸变成了丧尸，是他身边的警卫忍痛杀了他。
    她眸色渐深，凝视着王宏：“是吗？那你找我有什么事？”
    文主席是一位深受民众喜爱的国家领导人，末日降临前干了不少做出了不少利国利民的政绩。
    她不觉得自己重生一次会有这么大的蝴蝶效应，原本在末日降临时就变成丧尸的文主席还活着。
    王宏微笑着说道：“主席生前让我在这里等您，日后跟随您左右。”
    樊欣：“……”
    她放松身体，靠在沙发上，似乎在斟酌王宏的话。
    好一会儿，她才勾起嘴角：“是吗？真没想到，主席居然能未卜先知，知道我会来b市，还会出现在这里？”
    王宏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相信樊小姐听说过繁星预言。”
    樊欣沉默。
    又是繁星预言？她眉头紧蹙。
    王宏认真说道：“预言中，您能还我们一个太平盛世，所以，主席让我跟随您身边，协助您。”
    樊欣嘴角一抽，太平盛世？她忍不住去看王宏的神色，但这人神色凛然，似乎对这件事深信不疑。
    她抱着手臂，手指轻轻敲打着：“你刚才应该看到了，我是丧尸。”
    王宏抿唇：“主席说的不会有错。”
    看起来，像是一个一根筋的死脑筋。但如果真的是死脑筋的话，又怎么可能在背地里暗中观察，然后在用沈平来试探她？
    王宏的手心里捏着一把冷汗，他身体无意识地紧绷，戒备着眼前看似无害的樊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