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的救命之恩是指拾柒救了林空以及林宛一事,救林空的事自然是林空后来与她说的。
想到拾柒之前的耿直,江沅没打算和她拐弯抹角。
拾柒看了那包袱一眼,拒绝道:“如今我在府上居住,实在是收不得这酬金,那天之事实属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何况我还去晚了,并没有救下令尊令堂的性命,这救命之恩着实不敢当。”
江沅摇头道:“一事算一事,你不但救了空儿,还杀了那些黑衣人,算是报了一部分仇,这些是你应拿的。”
她虽然是这样说,却没有执意要给拾柒银两意思,反而像是叙家常一样,转了个话题,平静道:“拾柒姑娘,我观你年龄不大,敢问你之前一直都是独自行走江湖么?家中可有父母安在?”
拾柒闻言,只是定定地看着江沅,没有说话,好似有些看不懂江沅为何会这么问。
江沅好像才刚刚察觉自己冒犯,抱歉道:“是我唐突了。”
“没有。”拾柒摇头道,“我自幼父母双亡,四岁时有幸遇见师父,之后被师父收养,只是八年前,师门蒙难,师兄弟及师父一家都惨遭不幸。”
她说到这语气凌厉起来,周身充斥着暴戾之气,转而察觉自己露了情绪,歉然道:“当年我有幸活了下来,这些年一直寻找仇家,确实算得上是一个人在江湖上流走,终日漂泊无依,居无定所。”
江沅心有所触,抬眸看了看拾柒的神色,见她提到仇家时,眼里都是冰碴。
拾柒恐怕已经当师门为新家,感情深厚。
江沅没有多问那仇家之事,只是道:“那你可想安顿下来?”
拾柒不解地看着江沅,轻声低叹道:“漂泊无定的日子虽说自在,却是寂寥,如有机会,我自是愿意的。”
江沅顺着她的话道:“我有意请拾柒姑娘留在药铺当护院,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拾柒没想到江沅会有此一说,微微愣了愣,接着婉拒道:“我在江湖飘荡太久,各路仇家众多,恐怕会给你惹上麻烦。”
“麻烦不用惹也有很多,我也不需要你做些什么事,只要能在有需要时,能护住我们的性命就行,而且……”江沅笑道,“而且我见你对那伙蒙面人的武功路数好似很有兴趣。”
她前些日子在院中见到拾柒凝眉耍剑,似有不忿,听说江湖中有好武成痴之人,最是痴迷于破解对手的武功。
而之前有一个蒙面人在拾柒手上逃走,所以她就猜测了一番,反正她不会武,猜错了也无伤大雅。
拾柒这次是真的愣住,她定定地审视了江沅片刻,道:“江姑娘果然慧眼如炬,我的确是想再会一会那蒙面人,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只是还请你给我安排一个闲职,总不能真吃白饭。”
“若你不嫌弃,可在药铺帮帮忙,打打下手,至于这酬金,你一定要收下。”江沅说着又把包袱推给了拾柒。
拾柒见状只得收了,两人这才结束谈话,拾柒先行回房间。
江沅在原地看着拾柒的背影,她从一开始的确怀疑过拾柒,如今仍旧怀疑。
拾柒出现的时间太蹊跷,可拾柒确实是一脸正气,而且有时还有些呆愣,脾气也很耿直,平时除了耍剑就是干坐着。
如今她找不到能比拾柒武功更高的人,也就无暇顾及拾柒的真正目的,而且拾柒对林空确实很上心,有时她都会怀疑拾柒一早就认识林空。
如今她朝不保夕,只能先把自己的小命托付给别人。
江沅了却一件心事,心里终于舒坦了许多,可又有些失落,最近林空不再笑着和她嘻嘻哈哈的,整天沉闷不语,林宛也是愁眉苦脸的。
离林父林母的丧事已经十多天,江沅趁着药铺不忙,去找正在和老中医学认药材的林空,她远远地喊道:“空儿。”
林空在拿药材的手一愣,看到江沅,眼睛亮了起来,想到什么,她眸光一黯,只是规矩地喊道:“娘子。”
然后就继续认药,完全没了下文。
林空这几天都是这样,明明什么都不懂,却还非要装大人,去学着认药,江沅已经习惯了,只是哄道:“空儿,今日可想出去吃糖人?”
林空的眼睛又亮了一些,却还是倔强道:“空儿不去,空儿今日要与老先生学认五味药材。”
她说的老先生自是药铺中的老中医,如今林父林母不在了,她不能继续傻乎乎的玩乐,她也要学会为江沅分忧。
江沅知道在林空想些什么,前些天有个妇人来买药时,见林空在那傻站着,不知道是什么居心,就提了一嘴,说什么林空妄为男子汉大丈夫,竟然让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媳妇主家。
林空这几天本来就闷,竟然给听进去了,转眼就来缠着老中医学认药。
“空儿,如果你不去,那我就自己去,倘若遇到坏人的话……”江沅故意没说完,转身就要走,她刚抬脚,衣摆就被捉住。
林空的速度惊人,只一瞬就来到江沅身边,她嗫嚅道:“那……那空儿也是要去的,空儿要保护娘子。”
江沅的眼角微微挑了挑,没有说话,等把林空带到街上,她才道:“我还以为你非要跟着老先生学认药材,晚上也陪着药材过日子得了,现在理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