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尹国舅承认了自己的身份,齐文轩眼神立刻便锐利了起来,他已经顾不得什么形象了,毫无形象的站起身来,额头上满是冷汗的大吼大叫道:“来人啊,这是逆贼,快将逆贼抓起来!”
尹家当初背负着的是满门抄斩的大罪,到现在也没能够得到沉冤得雪,这是尹飞麒努力了一辈子的事情,只可惜……尹飞麒并不知道自己这个长辈的存在,若是知道了,或许还能够留下一条命,解决这些纷争。
然而,大殿之内却没有人理会齐文轩的大吼大叫,为了这一天,褚冥砚已经布置了很久,怎么会让人毁了自己的布置?
今日在这里当值的人都是褚冥砚的手下,别的人都被褚冥砚用计支开了,若是过了今日,齐文轩定然会更加注重身边的安全问题,只是……今日能不能过去,却还是个未知数。
褚冥砚眉眼冷冽,他轻轻垂着眼睛,冷笑了一声,沉声说道:“尹国舅,可否将你知道的事情都如实的同本王说一遍,将事情的真相,告诉给众人。”
齐文轩直觉褚冥砚让这人说出来的不会是什么好话,他按捺不住,从龙椅上坐了起来,顾不得德公公的战斗力如何,身边也只有德公公可以帮他一二,便只能抬起手,指着跟前的人说道:“快!快去阻止这逆贼!”
德公公弯着身子,磕磕绊绊的走上前,却被人毫不费力气的拎着了,褚冥砚回过头去冷冷瞥了众人一眼,他带着强烈压迫力的眼神在众人面上穿梭而过,本来还有些喧闹的人群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尹国舅原名为尹天凌,他头发散乱,身上的衣服也破破烂烂的,他轻轻晃了晃酒壶,轻轻拨开了遮在脸上的头发,露出一张被岁月侵蚀过,却依旧不减英俊的脸。
当年,在先皇还在的时候,因尹天凌也是京中的风云人物,不少人都说,他出去走一圈不知道能勾了多少少女的魂儿来。他也不热衷于政事,成日里喝花酒,同一群狐朋好友厮混,因为这事情,老国丈不知道打了他多少次,却也不知道悔改。
直到后来,除了那件事情,他才算是彻底醒悟了过来,可是……一切都晚了,以他的不学无术,在朝中没有一官半职,所以才能够得到机会逃脱了,他看着自己一家人都惨死在自己面前,然而自己却只能窝囊的抱着孩子,远离京城。
他原本以为,永远都没有机会再将当初的事情说出来了,所以以酒为伴,或许……这样就能够减轻一些痛苦。
他虽然不学无术,可是在医术上却是有不小的造化的,当初同温太医也是不打不相识,算得上是惺惺相惜的好友,然而现在,两人差距却越来越大。
正是因为这样,温太医才会一眼就看出来洪儿的医术是在哪里学来的,他一直因为自己这个好友而痛惜,所以执意要将洪儿收为徒弟,而这时候,本在八峰镇的尹天凌看见褚冥砚和齐文轩几乎是同时派过来的人,知道事情已经要瞒不住了。
酒壶里已经空空荡荡,尹天凌将最后一滴酒倒进喉咙里,辛辣的酒液从喉咙划过,却让他更加清明。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抬起眼睛看向了褚冥砚,挣脱开来洪儿的搀扶,郑重其事的给褚冥砚行了个大礼,道:“草民尹天凌参见安宁王!安宁王之恩情,尹天凌永世难忘!”
说着,他重重的磕了个头,别人都是一头雾水,他跪在地上,直起身子,脊背像是劲道的松一般笔直,又直直的看向了齐文轩,朗声喝道:“现在坐在龙椅上的人,根本就不是皇上的血肉!是先太后玩了一出狸猫换太子的把戏,骗过了所有人!”
“此等刁民,竟然在此胡说八道!!”齐文轩亲自走下来,他穿着一身明黄色极为有气势的龙袍,可是现在看来却是一点气势都没有,反而满是惶恐不安
这句话就像是一道闷雷一般在朝廷之中炸响了,诸位朝臣都开始窃窃私语了起来,而这时候,顾清玄和顾望之终于赶到了,顾清玄一眼就看到被人围在正中间的洪儿,他心里一急,便想凑上去解围,但是却被顾望之拉住了。
他疑惑的看了顾望之一眼,便听见尹天凌继续说道:“故太后尹氏是我的亲姐姐,同父同母,当初,因为不得先皇垂怜,再加上后宫也已经有妃子怀孕,她在担忧之下,便做出了这个决定,先父起初并不同意,却因为不忍心亲女儿的求情,便同意找几个孕妇,孕妇怀孕的月份同尹氏一样,等到尹氏生产的 时候,若是是个女孩儿,就狸猫换太子,换成男孩子。”
尹天凌拱着手,一字一顿铿锵有力,洪儿是早就已经知道这些事情的,面上一派平静,甚至还微微泛着冷意。
若是轮起来,尹天凌嘴里的尹氏才是她的亲生母亲,可是她却一年触动都没有,本来应该过着同齐新玥一样的生活,却只能沦落到跟着尹天凌隐姓埋名在八峰镇生活。
尹天凌其实还有别的话没有说,当初作出这个决定是因为那时候褚冥砚已经出现了,并且先皇知道了他是自己的儿子,立下储君的意愿十分的强烈,而若是尹氏这时候不生出一个皇子出来,只怕这太子之位就要落在褚冥砚头上了。
尹家当初为了保全宫中的皇后,所以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做了这样的决定。那时候先皇已经有所察觉,更是将褚冥砚保护得严严实实的,让尹家根本不可能找到一个下手的机会,尹家就只能从孩子身上下手,正好那时候尹氏怀孕,若是是男孩便更好,若是是女孩儿,就只能采取特殊手段了。
只是,尹家人没想到,尹氏最后会反咬一口,尹氏也没有想到,最后先皇还是让褚冥砚当了摄政王,这个国家的权力最终还是落在了褚冥砚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