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太医看见褚冥砚躺在病床上血流不止的模样,面色也沉重了起来,他眉头紧紧皱起,立刻走上前给褚冥砚把着脉,面色上似乎飞快的闪过一丝怪异来。
他清咳了一声,沉重的叹了口气,转头瞥了一眼顾云歌,沉声说道:“哎,这次的剑伤到了摄政王殿下的筋骨,之前摄政王身受重伤,伤情便一直没有养好,现在更是伤上加伤……”
“那……那能好吗?情况如何?”顾云歌急急的问道。
“情况有些凶险,也有些棘手,我只能说,我只能尽力了。”温太医摇了摇头,又低低的叹了口气,一旁站着的洪儿嘴唇动了动,面色有些奇怪,似乎是想说什么,最后因为温太医的眼色而止住了。她看了顾云歌一眼,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好了好了,别在这站着了,我也要去处理一下伤口了,这伤势耽误不得。”温太医回答了顾云歌的问题之后,便挥了挥手要将顾云歌赶出去,他眉头轻轻皱着,面色如常,沉声说了一声。
顾云歌轻轻点了点头,神情有些恍惚的被惊蛰搀扶了出去,洪儿也深深的看了褚冥砚一眼,最后还是跟在顾云歌身后走了出去。
方才洪儿去看的时候,明明见褚冥砚脉象已经平稳了一些,只是伤口确实有些难处理……怎么到了温太医的嘴里,就变成情况十分凶险了呢?洪儿看了一眼满脸焦急的顾云歌,生生的将自己想说的话都咽了下去,似乎明白了什么,沉默着走了出去。
顾清玄在外面等着,一见到两人出来便连忙凑过来焦急的询问着情况,顾云歌却一脸的恍然,坐下来之后便如同一座雕塑一般,手指紧紧绞在一起,面色麻木,像是失去了最后的希望一般,坐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等待着。
而病房内,确定了顾云歌和洪儿都离开了之后,温太医忽然一伸手,摇了摇褚冥砚,语气不善的说道:“行了行了,别装了,今儿老夫可是帮你一个忙,给老夫记着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打开医药箱开始为褚冥砚处理伤口,方才还虚弱不已的褚冥砚却猛地睁开了眼睛,他面色虽然还虚弱,但是唇角却微微上扬,眼神里迸出温柔之意来。
温太医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看着那血肉模糊的伤口,责备道:“虽然你避开了要害,可是这还是你的身子啊,你得注意一些,总在受伤怎么能行。”
褚冥砚唇角依旧勾着,他黑眸之中闪过一道精光,轻轻咳了一声,说道:“一剑换来歌儿的原谅,值得。”
褚冥砚面色柔和得几乎可以滴出水来,他薄唇上扬,是压抑不住的笑意。
温太医被褚冥砚这模样气了个够呛,他哼了一声,给褚冥砚处理伤口的时候的动作也不觉粗鲁了一些,但是褚冥砚却像是个没事人一般,仿佛完全没有感受到温太医手里的动作略有些粗鲁,眼神依旧柔和不已。
只要一想到顾云歌还会因为他而焦急,褚冥砚心里就满满的,伤口都不觉得痛了。
温太医包扎完伤口之后,故意等了一会儿,才从里面走出去,他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走出来之后,一脸肃穆的看着顾云歌,轻轻叹了口气,说道:“还没醒,伤口已经处理好了,进去陪一下吧。”
顾云歌心里刚松了一些,就听见温太医唏嘘的话又响了起来:“能多陪一会儿就多陪一会儿,陪一会儿,就烧一会儿啊……”
顾云歌一颗心又高高的悬了起来,她满是担忧的冲进了房间,便看见安静躺在床上的褚冥砚,顾云歌很少见到褚冥砚这般模样,他素来都是盛气宁人霸道又蛮不讲理的,什么时候虚弱成这样子?
顾云歌缓缓的走到了床边,拉住了褚冥砚的手指,轻轻摸了摸褚冥砚的额头,面色凄楚。
“褚冥砚……你快醒过来吧……”顾云歌喉咙微微动了动,仿佛是哽住了棉花一般,她翻来覆去,却只说得出这么一个字。
室内很安静,温太医说了褚冥砚需要静养,洪儿便让多余的人出去了,外面婚宴也寥寥草草的进行,顾云歌也没心思去看,拉着褚冥砚的手指,一刻也不愿意放开。
褚冥砚素来冷硬的眉眼此刻柔和了下来,可是顾云歌却一点都不愿意看到,她抿着唇,嘴唇有些发干,好一会儿,才说道:“褚冥砚……你只要醒过来,我就不怪你了,不同你闹脾气了,只要你醒过来就好……”
顾云歌说着,眼泪啪嗒啪嗒的落了下来,无声的落在地面上,又飞快的被风吹干,她扬起手背,用力的擦拭了一下,却忽然听见熟悉又动听的声音响了起来。
“真的?”
顾云歌惊喜交加的抬起头,她满脸惊喜的看着褚冥砚,不知道什么时候,褚冥砚已经睁开了眼睛,他黑眸之中带着深沉的笑意,略有些艰难的伸出手,在顾云歌的头顶轻轻抚摸了一把。
感受到熟悉的温暖,顾云歌总算是破涕为笑,她咬着下唇,笑着的时候,却还是忍不住落下泪来,好一会儿,她才说道:“当然是真的!”
她不想在因为一些误会而再耽误时间了,前半生已经过去了,在下半辈子里,她只想和褚冥砚好好相爱,永远在一起,这样的而意外,顾云歌再也不想承受一次了。
外面婚礼上喜庆的喇叭声响起来,褚冥砚粗粝的手指轻轻滑过顾云歌的脸颊,擦掉她面上的泪水,又艰难的直起身子来,将顾云歌面上的泪水吞入喉咙,又附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我发誓,以后再也不会让你再流泪了。”
褚冥砚的誓言说的镇重其事,虽然只是细微的动作,刚才包扎好了的伤口上又渗出血来,顾云歌连忙又扶着褚冥砚躺了下来,没空去理会褚冥砚的情话,而是皱着眉头训斥道:“快躺下来,身体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