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在的密林,虽也虬枝盘结,枝叶婆娑,却没有常见的翠绿,而是青中泛黄的奇异景象。透过一个个高大的身影看去,可见梁丘子与黄元子挂在木棒下来回摇晃,两个老家伙再没有了从前的威严,反倒是极为的窘迫狼狈。
无咎吐出一口闷气,心头竟然畅快许多。
使坏又如何?
这叫来而不往,非礼也!
此前遭到群殴,又遭捆绑,正要被带走之时,便一个劲叫嚷。那帮大汉不明所以,却也停下脚步,恰好梁丘子三人从水里现身,当场被抓个正着。善恶终有报,苍天饶过谁?
嗯,倒霉了,也要拉个垫背的……
无咎正自碎碎念,不乏龌蹉与得意,忽觉长发遮脸,他忙晃了晃脑袋,埋怨道:“甘道友,还请自重!”
他所挂着的木棒上,还串着一人,正是梁丘子的三弟子,甘水子。
而甘水子修为不济,差点被打得灵力崩溃,如今被捆住四肢,又与某人绑在一起,难免头抵着头、肩挨着肩,即使想要躲避,也是无能为力。偏偏对方的话语呛人,她又气又恼:“我……我好歹是个清白女子,你……你岂敢胡言乱语……”
无咎却振振有词:“我也是正人君子……”
“我呸——”
甘水子恨不得啐在某人的脸上,叱道:“你先是杀我山庄弟子,窃取灵脉,捣毁玄明峰,接着又将我抓做人质,三番五次凌辱,分明一个阴险狡诈之徒,何曾有过半分君子模样!”
“怪我咯?”
无咎反呛道:“我本来陪同乐岛主前去恳求公道,谁料令师徒道貌岸然,却暗中受贿,混淆是非,将我无端囚禁,又设下陷阱暗害。我若不逃出玄明峰,今日焉有命在?”
甘水子羞愤难平:“那……那你也不该肆意凌辱……”
无咎满不在乎道:“不就是打屁股吗,何必计较呢。当时我并未用力,否则你的屁股早已开花,嘿……”
“你无耻!”
“哎呦,你怎咬人呢……”
甘水子争辩不过,羞怒难抑,恰见某人的笑脸近在咫尺,她张嘴咬了过去。
无咎察觉及时,甩头躲开,而捆绑的身子却无从挪动,旋即被狠狠咬在脖颈上。所幸灵力护体,安然无恙,他还是吓了一跳,急忙嚷嚷:“不敢这般疯狂,还当遇到虎狼……”
甘水子很想与某人拼命,怎奈她能够自如的唯独一张嘴。即使伤不得对方,她也要咬上一口。恰见某人拧着脖子,脸色惊恐,她怒火渐消,这才悻悻作罢,微微喘着粗气道:“哼,我就是虎狼之女,又奈我何,倘若飞剑在手,我必杀你!”
双方较量至今,总算稍占上风。
“怕、怕……”
无咎像是真的怕了,小心翼翼回应一句,而眼光却盯着甘水子的嘴巴,唯恐冷不防再来一口。
被野兽咬住脖颈,试想一下,都足以令人毛骨悚然。如今却被一个女子疯狂撕咬,更加恐惧。
而倘若细瞧,这女子也不丑,脸上没有一丝皱纹,肤色白皙嫩,双眉淡若云烟,看似年轻的样子。只是她两眼中的岁月霜痕,已非容貌所能遮掩。哦,还有一张嘴,倒也小巧,透着一丝不为人察觉的风情,却又极为擅长咬人!
无咎不再说笑,也不敢靠近甘水子,一路上拧着脖子,很是尴尬的模样。
不知不觉,一个时辰过去。
头顶的密林渐稀,溪水潺潺作响,隐约的灵气若有若无,一个巨大的山谷呈现出来……
“砰、砰——”
并非落地的动静,而是木棒架起的声响。
大汉们将串着四位修士的木棒分别架起,离地丈余高,两端另有棍棒支撑,有些摇摇晃晃。
不过瞬间,又是一大群人影聚来。其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相貌古朴,麻布裹体,装扮简陋,却无不身躯高大,与常人迥然有异,足有上百之多……
无咎顾不得防备甘水子,勾着脑袋四下张望。
所在的地方,为山谷一隅,四周林木环绕,流水成潭。远方山峰高耸,云雾朦胧。近处是片山坡,搭建着一座座形状怪异的房舍。
房舍前的草地上,由棍棒支撑架子,上面悬挂着新鲜的大鱼,风干的野兽。当然还有四个大活人,应该被当作猎物一般对待。梁丘子与黄元子,就在丈余远外,双双面带惊恐,显然也是不知所措。
转瞬之间,人群到了近前,没谁关注大鱼,只管围着四位修士打量。一双双的眼光中,透着莫名的好奇。
而此前的大汉们,已被妇孺簇拥着尽数离去,像是迎接沙场的勇士,欢愉的场面洋溢着一种熟悉的温馨。而无论彼此,所说的话语皆难以听懂。浅而易见,这是一片陌生的天地。
“老弟,这绝非卢洲……”
“黄兄是说,蛮荒异域……”
黄元子与梁丘子同样在悄悄张望并窃窃私语。与其想来,只要那十几个大汉离去,四周围观的妇孺老幼,根本不必放在眼里。
“遑论如何,机不可失……”
“嗯,水子,快快设法脱身……”
黄元子倒是果断,旋即蜷起身子,口中吐出一道银色剑光,冲着捆绑双手的绳索用力劈砍。梁丘子招呼弟子一声,也忙如法效仿。
甘水子不敢怠慢,却听耳畔有人低声告诫:“虎狼之女,敢不敢给我老实一点……”
哼,凭什么要听你吩咐?偏不!
甘水子刚要祭出飞剑,旋即又吓的不敢动弹。
四周人影蜂拥而上,不管是老的,还是小的……
第七百二十四章 共渡难关
……………………
一片混乱。
梁丘子与黄元子,刚刚尝试挣脱束缚,便被推倒在地,淹没在人群中。不管男女老幼,争先恐后,叽里咕噜,拳脚其上。两人挣扎不得,苦苦承受。
少顷,人群分开。
一个男孩子,五官稚嫩,应该十来岁的光景,竟伸手抓住梁丘子的双脚,然后抡起来猛摔。他犹不尽兴,又高高跃起,狠狠扑在黄元子的身上,双拳“砰砰”作响。虽说是个孩子,却个头粗壮,力气过人,极为的凶悍。两个地仙高手,被他视为玩物而肆意蹂躏。围观的人群则是连连欢呼,场面热闹……
近在咫尺的另外一个木架,并未倒塌。上面捆绑悬挂的两人,则是动也不敢动,唯恐遭到同样的下场,却又目瞪口呆而难以置信。
看得清楚,那就是一群凡人,或一群没有修为的妇孺老幼,而粗壮的体魄、矫健的身手,远远强过寻常的修仙之士。倘若梁丘子与黄元子任其殴打下去,一旦护体灵力受损,后果难以想象。
“师尊……”
甘水子在担忧她的师父。
“嘘,闭嘴!…”
无咎急忙提醒,却掩饰不住脸上的笑意。看着梁丘子与黄元子惨遭殴打,他由衷的感到痛快。两个老家伙道貌岸然,恃强凌弱,活该倒霉,当真是报应不爽啊!
“卑鄙小人,休要得意……”
甘水子见不得某人的幸灾乐祸,出声叱呵。何况师父受辱,她也是心疼。
“莫要大声啊……”
“哼,师尊……”
不要大声,偏偏大声。
不知是话语惊动,还是体恤师父的诚意有了回应,那个正在撒野的孩子从地上跳起,并随着人群围了过来。
梁丘子与黄元子依然蜷缩在地,很是凄惨狼狈,所幸灵力护体,并无大碍,而不管彼此,再不敢再行尝试逃脱。那群大汉,招惹不得。眼前的妇孺老幼,同样惹不起。
甘水子尚自争吵,突然闭上嘴巴。
却听耳边传来一声叹息:“唉,为何不嚷嚷了,女人啊……”
众人只顾着殴打两个欲图不轨的老者,忽而想起还有一对年轻男女,于是循声围了过来,一个个眼光打量而指指戳戳戳。像是看热闹,又似品鉴猎物的成色。
那个野蛮而又身躯粗壮的孩子,径自走到甘水子的面前,并未动粗,而是好奇端详,并伸手在前后凸起的地方抓了抓,旋即像是发现宝物一般,咧嘴哈哈笑着。
甘水子犹在惊慌,唯恐遭到无端殴打,旋即羞怒不已,拼命扭动身子:“滚开——”
而她愈是抗拒,男孩子愈是兴奋,只管两手揉搓不断,哈哈直乐。围观的众人也不加阻拦,同样的面带笑容。
“孽畜,放开水子……”
“哎呀,言语不通……”
“黄兄,我岂能任由水子的清白受辱……”
“那又如何,你我自保不暇……”
梁丘子见甘水子遭受猥亵,大声吼叫,怎奈躺在地上动弹不得,气得他只能闭上双眼而又悔又恨。
“啊……”
甘水子何曾被人如此蹂躏,止不住的连声惊叫。即使对方的相貌稚嫩,孩子模样,而身高、力气过人,与成年男子也相差仿佛,且极为粗野,简直让她羞怒交加,一时痛不欲生。
“无咎,救我……”
再也承受不住,屈辱之下,甘水子凄惨出声。而师尊救不了她,她仅能指望的便是挨着最近的某人。谁料对方竟然在笑,笑得令人发指——
“嘿嘿,这孩子,没有见过异族的女人,看来是喜欢上了你……”
“无咎,你该死——”
甘水子的愤怒难抑,一边徒劳的扭动身子,一边疯狂叫喊:“我必杀你,我必将你碎尸万段——”
忍受屈辱倒也罢了,却遭同道的耻笑。此时此刻,她真的恨死了某人。
无咎没有扭头去看,只觉得脑袋乱撞,旋即一张湿漉漉的面颊贴到到脸上,竟带着泪水与淡淡的异香。他躲避不及,蓦然一怔。
“咦,怎会流泪呢……”
与之瞬间,耳朵一疼。
“哎呦——”
无咎再也顾不得瞧热闹,顿时惊叫:“又咬人呢……”
虽有灵力护体,尚不至于损伤,怎奈耳朵却过于柔软,且愤怒之下,牙齿用上法力,猛地咬上一口,真的很疼!
“哗啦——”
“扑通——”
一人肆意抓扯,一人疯狂挣扎,还有一人拼命躲闪,摇晃的木架轰然倒塌。
而那为所欲为的孩子犹不作罢,趁势抽去木棒,一把抓起甘水子,竟是扛在肩头撒腿便跑。围攻的众人也不阻拦,反而闪开去路,随后发出轰闹声,显然没谁在意一个异族女子的死活。
“师尊,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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