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儿,何故这般……”
“他……且坐下与姐姐细说……”
“怪不得无先生连日静坐,便是赶路也不闲着,原来他遭到阴气蚀体,而依他的修为,尚不至于如此……”
“那是玄鬼之气……”
“哦,阴气也有高低之分,便如灵气与仙元之气,他竟然被玄鬼阴气蚀体,如何是好……”
“所幸化解……“
灵儿与韦春花窃窃私语之际,无咎与瑞祥已走到了数百丈外的一片草地上。
明月当空,山谷幽静。
两人停下脚步,相对而立,眼光对撞,笑声各异。
“呵呵……”
“嘿……”
“老弟啊,是否还记恨我当年的老眼昏花?”
瑞祥面带歉意,感慨道:“谁又能想到,一个年轻弟子,竟是坠落的飞仙,忍辱负重的高人呢?而我执掌元天门,不得不处处小心。便如你人在仙途,同样身不由己。而所遭遇的是是非非,恩恩怨怨,终究不过一个修行,至于你修得超脱、还是陷入泥淖,境界迥异罢了!”
这位元天门的门主,不愧为苦修的高人,对于修仙之道,有着独特的见解。话语虽不高深,却也浅显易懂。
“瑞门主所说,不外乎八个字!”
无咎背着双手,原地踱步。
“哦?”
瑞祥伸手揪着胡须,颇为期待的模样。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无咎随声答道,转而抬头看向天上的明月。
“老弟你……呵呵!”
瑞祥稍作愕然,失声笑道:“老弟所言,满怀怨气,莫非你修仙至今,一直毫不利己?”
无咎砸吧着嘴,实话实说:“这个……倒也不曾!”
瑞祥微微颔首,道:“是了,你想着独善其身,来日兼济天下,拯救苍生,成就至尊威名,而曾几何时,瑞某志向与你并无不同。而苟活了数千年之后,突然明白过来,万事皆空,唯修行耳!”
“唯修行耳?”
无咎默念一句,回过头来。
“多谢瑞门主的指教!不过,你今夜找我说话,只为切磋境界,而无关其他?”
“呵呵!”
瑞祥摆了摆手,道:“老弟是个急性子,方才闲谈而已……”他稍作沉吟,果然转入正题,郑重其事道:“明日,便将赶往金吒峰。而据我所知,金吒峰依然驻守着星云宗的数百弟子。为首的河叶,乃是地仙长老,虽然不足为虑,而倘若依托阵法据守,你怕你我联手也奈何不了他!”
“想必瑞门主已有良策,我洗耳恭听!”
无咎似乎被有关境界的高论所打动,言谈举止中也多了些许敬意。
瑞祥的笑容,更加温和。
“只须将河叶引出金吒峰,他将无阵可依……”
“哦,你让我诱敌,而你……”
“呵呵,也罢,你若有所顾虑,不妨由我对付河叶。你且趁虚而入,一举夺取金吒峰,如何?”
“倒也使得……”
“而金吒峰的数百弟子,有半数来自星海宗,或许我元天门弟子也在其中,切莫滥杀,以便为我所用……”
“嗯……”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有关这段话,老弟是否另有感悟呢?”
“唯修行耳!”
“呵呵……”
第一千零三十七章 失足之恨
………………
一片云舟,悬在半空。
明晃晃的日头,高高挂在头顶。
虽然有灵力护体,不惧寒暑,而那炽烈的日光,还是让云舟上的众人不愿抬头仰视。
不过,另外四片云舟没了,便是瑞祥与两百多个元天门弟子,亦不见了踪影。
而无咎与灵儿、韦春花、月族的兄弟们,依然静静的坐在云舟之上,或是闭目养神,或是东张西望。当然还有瑞祥的两位弟子,元金、元夕,一边操持着云舟,一边在不安的等待。
“已临近午时,缘何不见传音符……”
灵儿忍耐不住,悄声自语。
“不急……”
无咎把玩着白玉酒壶,然后举起来轻轻呷了口酒。身子有伤,又闭关三年,已许久不曾饮酒。如今酒水入口,他不禁砸吧着嘴,滋味深长般的摇了摇头,然后不无惬意地长舒着酒气。
正如所说,乘着云舟,飘在半空,饮着小酒,别有滋味呢,更何况头顶烈日,四方空旷,彷如随云漂浮,一览天地逍遥,又怎能不尽情享受一番。
而此行并非为了享受。
昨夜,瑞祥与他商定,先由瑞祥带人佯攻,诱骗河叶离开护山大阵,然后由他趁虚而入,一举夺取金吒峰。至于接应的时机,以传音符为令。于是今日大早,瑞祥先走了一步,他则是带着兄弟们,躲藏在金吒峰的千里之外而静候良机。
如今已等了两个时辰,依然没有接到传音符。千里之外的金吒峰,位于群峰之间,使得神识受阻,一时难辨虚实。
为此,灵儿有些担忧。
他却不以为然,很是轻松自在。他有人质在手,不怕瑞祥使坏。
而让他轻松自在的真正缘故,眉心的阴气没了。
不过,玄鬼之气,依然在他的体内,而未能有所化解。他也是迫不得已,只能将最后的期望,寄托于尚未成形的分神。经过尝试,收效显著。于是他全力以赴,直至昨夜,终于将阴气吸纳殆尽。而那团金色的雾气,多了黑色的沉积,虽也愈发浓重,却又愈发诡异……
“迟迟没有音讯,莫非另有状况?”
无咎尚自想着心事,查看着气海中的情形,韦春花站起身来,冲着远方凝神眺望。
灵儿也是疑惑不已,若有所思道:“依照瑞祥的约定,他佯攻诱敌,并非难事,而如今大半日过去……”
无咎收起心绪,抬头看天。
不知觉间,炽烈的日头,渐渐西斜而去。而千里之外的金吒峰,依然没有丝毫动静。
难道是瑞祥的佯攻受阻,还是另有变故?或是那个老家伙,成心找死?
无咎收回眼光,眉梢一挑。
“元金、元夕——”
“无前辈……”
瑞祥的两个弟子,元金与元夕,均为中年汉子,人仙七八层的修为,看着倒也忠厚老实,犹自操持云舟,急忙答应一声。
“两位,是否知晓令师的阴谋诡计?”
无咎的话语中,多了一丝冷意。
元金与元夕的脸色微变,急忙摇头。
“先生,你既然有所猜疑,不如走一趟金吒峰,总好过这般空等。倘若束手束脚,说不定恰好中了瑞祥的圈套呢!”
韦春花,依然是快人快语。
灵儿点头附和:“据说金吒峰并无高手,此去料也无妨。即使有诈,你我离去便是!”
“嗯,我记得金吒峰的弟子虽然众多,却仅有一位地仙,便是河叶长老……”
无咎沉吟片刻,抬手一挥——
“不等了,即刻前往金吒峰!”
元金与元夕,急忙打出法诀。云舟顿时为云雾笼罩。曾经刺目的日光,也变得朦胧起来,随即风声呼啸……
黄昏时分。
云舟从天而降。
众人落在一片平坦的山顶之上。
就此往前,几里之外,乃是一个巨大的山谷。而便是那空旷之间,耸立着一座石塔。其势之高,似乎与群峰争雄,却又云雾缭绕而神秘莫测。透过云雾看去,山谷中另有八座矮小的石塔,分列四方,与当间的高塔互为呼应……
众人凝神观望。
那巨大的山谷与神秘的法阵,异常的沉寂,除了弥漫的云雾之外,竟然见不到一个人影。
“师尊他老人家呢……”
“师兄弟们,也杳无踪迹……”
“那便是金吒峰……”
“据说此地的戒备森严,而眼下却空无一人,便是瑞祥也不见了,怎会如此的古怪,还有那九座石塔,便是通天阵法了……”
不管是元金与元夕,还是灵儿与韦春花,以及广山等众兄弟,皆错愕不已。
而无咎另有关注,自言自语道:“正是金吒峰,却阵法已成……”
与其来说,金吒峰,并不陌生,只是当年山谷中的大阵尚在建造之中。而二十年后,再次抵达此处,那九座石塔,已然建成。而他同样困惑不解,看守阵法的河叶,以及瑞祥,还有诸多的弟子,都去了哪里?
“依我之见,师尊已攻下了金吒峰,却又追杀余孽而去,故而不见人踪……”
“师兄所言极是,且看那空地间的几具尸骸,分明有过异常惨烈的拼杀……”
“不妨入谷查看……”
“前辈不答应啊……”
许是关切师父的安危,元金与元夕显得有些慌张。
“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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