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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8节
    无咎犹自高举玉盾,全力飞奔。
    而不过几个喘息的工夫,白色的玉盾之上,已蒙了一层金色,并发出“嗤嗤”的响声。那是金翅毒蠓,在吞噬玉盾的法力。非但如此,他的左右两侧,也被金色的雾气所环绕,胜不胜数的毒虫,疾风骤雨般狂涌而至。
    无咎一边催动法力加持玉盾,一边借助火剑的烈焰灭杀着侵袭的金翅毒蠓。左侧的吴管事,挥拳如风,逼得雾气翻卷,毒虫一时难以靠近;右侧的韦尚,不断祭出符箓形成防御;广山与兄弟们,则是结成一个小小的战阵而紧紧跟随。卫令及时赶了过来,双掌祭出真火而全力断后……
    而不消片刻,足有丈余厚,七八丈之巨的玉盾,已小了一圈。那白色的光芒,眼看着一寸、一寸,一尺、一尺,在毒蠓的吞噬下,渐渐变薄、变小。
    无咎心惊肉跳,只管加持法力。而加持的法力愈多,流逝的法力愈快。他也是无奈,唯有拼命支撑,火剑左劈右砍,脚不沾地而一去十余丈。
    又是片刻过去,玉盾只剩下四、五尺厚,三、四丈的方圆。其白色的法力光芒,则被密密麻麻的毒蠓掩盖。而那胜不胜数的小虫子漫过玉盾之后,又如同潮水般的涌向无咎的手掌。或许喘息之间,致命的杀机便将循着手掌,吞没他的手臂,直至他的整个人。
    无咎却不敢撒手,兀自抓着玉盾,而他的手臂乃至手掌,已多了一层火光。那是他的真火,元神之火。炽烈的威势,顿时逼得毒蠓往后退缩。而所抓着的玉盾也难以把持,他急声示意——
    “广山听我号令,随时披甲!”
    直至此时,他依然没有让兄弟们披上银甲。除非万不得已,他不敢孤注一掷。
    神识所见,峡谷就在前方。
    而即便如此的狂奔急冲,成团的金色雾气依然盘旋环绕不去。韦尚与吴管事、卫令,早已疲于应付。一行十六人被汹涌的毒蠓逼成了一个小圈子,或许下一刻便将拥挤的难以迈开脚步。玉盾更是仅剩下尺余厚、丈余方圆,崩溃在即……
    无咎再不敢迟疑,掌心吐力,即将崩溃的玉盾,“呼”的往前砸去。
    他趁势高高跃起,沉声喝道——
    “披甲、战阵!”
    随着一声令下,十二个月族的兄弟们,皆身披银甲,左右散开,瞬间将韦尚、吴管事、卫令环绕在战阵之中,然后齐齐挥动铁棒刀斧而全力疾驰。
    无咎本人,更是一往无前。
    “轰、轰”的符箓炸响声中,暴涨数丈的烈焰剑芒横扫四方。与之刹那,雾气破碎,杀机崩乱,十数道人影一头冲入峡谷之中。
    不知是运气所致,或禁制使然。冲入峡谷之后,再又狂奔百丈。一度驱之不散的雾气与千万亿兆的毒蠓,忽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众人依然不敢大意,继续往前。
    又去百余丈远,前后再无异常。
    无咎带头落下身形,挥手褪去银甲,收起手中的剑光,轻轻缓了口气。
    韦尚、吴管事、卫令,也纷纷止步。
    广山与兄弟们,依然披着银甲,却丢了铁棒刀斧,伸手乱拍乱打。而那挥之不去、且沾满全身的毒蠓,已荡然无存。至于星月银甲,所幸并未损伤。
    “那小虫子与飞蠹相仿,单个弱小,而千万聚集起来,竟也如此的吓人!”
    无咎似乎余悸未消,又自言自语道:“强大者,未必恒久;微末者,也未必消亡……”
    “倒也无妨,此地或有禁制,使得毒蠓,难以穿越!”
    卫令附和一句,却看向那十二个高大的汉子,以及银光闪闪的盔甲,禁不住赞叹——
    “公孙老弟,你家的银甲,着实不差,愿否交换?”
    “卫兄,我损失的法宝,价值十万块,是否补偿一二?”
    “这个……”
    广山与兄弟们尚自查看银甲,慌忙褪去收起,然后一个个捡起铁棒刀斧,旋即杀气横溢而神色戒备。
    所在的峡谷,百余丈宽,两侧峭壁千仞,使得置身所在,显得颇为幽深狭长,一时竟然看不见尽头。
    而便于此时,来时的方向,弥漫的雾气之中,相继冒出一道道人影。
    是羌家、鲁家、毋家的弟子,终于摆脱了金翅毒蠓的围困。不过,三家的情形似乎不妙。随即有人 “扑通”倒地,有人“哎呀”呻吟。
    无咎与韦尚、吴管事递了个眼色,示意兄弟们就地等候。然后他与卫令,转身迎了过去。
    羌夷、阜全、鲁仲尼、毋良子,虽然脚步踉跄,气喘吁吁,却并无大碍。而姜趼子、鲁仲子,则是摔倒在地,满身鲜血,极为凄惨狼狈。
    而六人之外,再无其他人现身……
    卫令走到近前,愕然道:“怎会这样?”
    无咎则是看向那雾气封锁的来路,微微皱起了眉头。
    恰于此时,又有两道人影冲入峡谷。一个男子,抓着一个女子……
    无咎顿时舒展眉梢,深表关切道——
    “是啊,怎会这个样子呢?”
    “齐恒,是齐桓害我四家……”
    第一千一百六十章 今朝明日
    ………………
    此前离开木黎城的时候,羌家、鲁家、毋家,共有十六人。而进入千荒泽之后,转眼间剩下八位。其中的姜趼子与鲁仲子,双双遭致重创。地仙弟子,仅有淼儿一人幸存。
    围剿贼人来了,而贼人尚未露面,三家已折损过半,怎会这个样子呢?
    却根本不用别人提醒,羌夷、鲁仲尼、阜全、毋良子已愤然出声——
    “齐桓……”
    “是他逼迫你我提前踏入千荒泽,又是他执意于夜间赶路……’
    “至于他的用意,不用多想。无非欺骗你我,诱引金翅毒蠓,打开这条峡谷的封禁,以便他趁机离去……”
    “他如此居心险恶,害得你我死伤惨重,此事不能罢休……”
    “而这峡谷,又通向何方……”
    “啊……”
    “快为两位道友料理伤势……”
    “还有淼儿,亦遭轻创……”
    卫令拿出两瓶丹药,帮着姜趼子与鲁仲子查看伤势。对方一个衣衫破碎,半条裸露的右腿布满了手指头粗细的血坑,依然流淌着污血,并散发出呛人的腥臭;一个前胸后背,血迹淋淋,凄惨的伤势,更甚三分。可见毒虫撕破了两人的护体法力,并吞噬肌体经脉,若非及时逃脱,只怕性命堪忧。
    无咎跟着查看,表达关切。不过,他却奔着另外两人走去——
    “淼儿姑娘,伤势如何?”
    淼儿坐在地上,脸色苍白,秀发凌乱,一只手臂还挂着血迹。察觉某人走近,她不由得身子颤抖。虞山守在一旁,正为她裹扎伤口,急忙站起而挥手叱道:“不关你事,走开——”
    “嗯嗯,走开便是!”
    无咎自讨没趣,转身后退,而离去之时,他不忘丢下深深一瞥。淼儿还了他一个惊慌的眼神,旋即又低头躲闪。见羌夷、卫令等人犹在忙碌,他摇摇晃晃奔着兄弟们走去。
    韦尚、广山等兄弟们,依然就地戒备。
    吴管事,或万圣子,则是垂着双手,默然站着,神情呆滞,俨如一位真正的管事弟子。不过他的眼光中,却透着一丝不耐烦。
    “腰杆挺直了也不错哈,何必驼背唬人呢……”
    无咎到了近前,传音调侃。
    “哼!”
    万圣子哼了一声,以传音回敬道:“你三番两次纠缠那个女子,便不怕惹人猜疑?”
    “老吴,厉害啊!”
    无咎微微一怔,道:“我与淼儿暗中对话,竟然未能瞒得过你?”
    “什么对话,人家并未理你!”
    万圣子嘲讽道,旋即又脸色一沉——
    “私下里,不许为我更改姓氏!”
    无咎点了点头,改口道:“老万,你说那个齐桓,他有何企图……”
    万圣子翻着双眼,索性背转身去。
    无咎踱着步子,与其并肩而立,继续说道:“原界的仙道中人,对于千荒泽所知不多。而那个家伙,却颇为熟悉,竟然残害同道,只为穿过着这道峡谷……?”
    两人所面对的便是峡谷的另一头,却为夜色与雾气笼罩而情形不明。
    “哼,原界与本土的修士,皆怯懦卑贱,不是相互攻讦,便是彼此杀戮,老夫倒是喜闻乐见!”
    万圣子瞧不起修仙者,即便走投无路,也不失他妖族祖师的气势,与诡诈多疑的天性。
    “咦,我也被你骂了!”
    “你与齐桓的过节,我不清楚。而他如此费尽心机,必有所图。”
    “所言极是!”
    “眼下猜测,找到他本人,便见分晓,不过……”
    “哦?”
    “你此番参与围剿,是要借机铲除仇家,还是要帮着鬼赤救出鬼族?”
    “嘿,你说呢?”
    “你竭力诱骗、拉拢鬼赤,分明要将鬼族据为己有。”
    “没想过!”
    “哼,我妖族便是鬼族的前车之鉴!”
    “老万,你罔顾我一片苦心啊,来日离开原界,你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小子,你坑了、骗了我多少回。我所遇到的修士千千万,你便是那最为阴险歹毒的一个……”
    “老妖物,你的弟子在我手里,有本事尽管折腾……”
    “我说如何?你……
    两人对话之际,一群人影到了身后。
    姜趼子与鲁仲子的伤势,已得到处置,又吞服了丹药,并无性命之忧。却一个走路歪斜,由阜全搀扶;一个捂着胸口而步履摇晃,由鲁仲尼随行照看。
    羌夷与毋良子、阜全,以及虞山、淼儿,皆神色不安。
    卫令倒是脚步轻松,出声道:“公孙老弟,此地不宜久留,你我另寻去处,再行歇息!”
    无咎点头答应。
    卫令又道:“老弟,能否头前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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