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诸位也不过如此,兄弟们上——”
“砰、砰、砰……”
“广山,打个赌如何?谁先伤了这老儿,一万块灵石……”
“怕你怎地,一言为定!”
“古原,换几个兄弟,施展天虎剑阵……”
“高乾,你敢使诈?不能毁了先生的捆仙索,否则被他逃脱,你我都不是他的对手……”
“韦尚大哥,你管得倒宽。也罢,给老子砍他脑袋、脖子,不成捅他屁**眼……”
“砰、砰、砰……”
两群汉子,在海滩上围成一圈,你方逞强过罢,接着我方尽显凶残。而遭到双方殴打的只有一人,那就是公西子。
公西子自恃护体法宝强大,一直心存侥幸。何况他身上的黑色绳索,是束缚禁锢,也是一层防御,使得某人投鼠忌器而难以施展神通。谁料正当他暗暗得意的时候,对方突然召出数十个狠人,二话不说抓着他扔在海滩上,然后便是轮番的疯狂蹂躏。他叫苦不迭,只得紧闭双眼,催动法力,咬牙强撑。至于又能撑到何时,全凭运气。怎奈修为法力,一点一点耗去……
“砰、砰、砰——”
随着持续的刀砍斧劈,以及铁棒的轰击,海滩上陷了一个大坑,公西子也被砸入坑底。而随即他又被抓起,摆放在礁石上,像是待宰的羔羊,继续遭受无穷无尽的折磨。
“砰、砰、砰……”
天色渐晚。
一轮落日,染红海面。
无咎站起身来,衣衫随风摆动。他冲着天边的醉人晚霞举起酒壶,再次饮了口酒,仿佛在遥祭流逝的岁月,他的双眸也泛起片片血红。
便好像他一路走来,不见逍遥,只有风雨相随,还有血与火的煎熬。
而人在仙途,谁不煎熬?他无咎如此,公西子也是如此……
“喀——”
“哈哈,这老儿的护体法力破了,一万块灵石拿来……”
“高乾,你敢争抢功劳……”
“哈哈,看我杀了他……”
“诸位小心……”
从午时、至黄昏,接连殴打了几个时辰,任凭公西子的护体法宝如何强大,还是渐渐耗尽了修为。当他支撑不住的瞬间,护体法力终于崩溃。数十个汉子,只想争抢头功,再也不分先后,一拥而上。而韦尚并未失去谨慎,适时出声提醒。
“砰——”
便在公西子的护体法力崩溃的瞬间,已是血肉迸溅。而恰于此时,混乱之中,一道金光冲天而起。众人只顾着挥舞刀斧棍棒而砍杀痛快,一时猝不及防。
“莫让他走脱了元神……”
韦尚早有防备,飞身蹿起,抬手祭出一道剑光,却不料金芒闪烁,强横的力道反噬而至。他抵挡不住,踉跄落地。
紧要关头,一声叱呵响起——
“夺——”
金光正要疾遁远去,倏然一顿,从中呈现出一个金色的小人,正是公西子的元神之体。他惊慌失色,拼命挣扎。与之瞬间,一片黑色的光芒带着阴煞之气急袭而至。不过眨眼的工夫,他已消失无踪。半空之中,仅有一道黑色的剑光悠悠盘旋,继而有人踏空而来,挥袖收起魔剑,又趁势虚抓,裹着一堆烂肉的捆仙索落在他的手中……
“先生!”
“广山,你家输了,一万块灵石,不许赖账……”
“高乾,分明是我兄弟们的功劳……”
“无兄弟,多亏你及时出手……”
“嘿……”
韦尚与广山、高乾等一群壮汉,抬手张望。
只见无咎冲着众人咧嘴一笑,飘然而下,却落在海边,悬空三尺而立,“啪”的一甩,将他的捆仙索抽向海水而清洗起来。而他看着抖落的血肉,忍不住摇头道:“一位飞仙高人呢,竟被诸位毁了肉身,砍碎成了渣渣,毫无慈悲之心……”
莫说是一位失去护体法力的高人,便是凶猛的古兽,或坚硬的铁石,在一群汉子的狂轰滥炸之下亦将尸骸无存。
而他尚在抱怨,海滩上已响起阵阵笑声。
“哈哈——”
无论是妖族弟子,还是月族的汉子,皆在开怀大笑。即便是韦尚,也露出了笑容。
某位先生,心狠手辣,强横霸道,令人敬畏。而与他相处,却颇为的轻松。因为他的随性,他的邪狂,他的狡诈,他的包容,以及他偶然透露出来的慈悲,又是那样的自然而然、且没有丝毫的做作。
“方才没有输赢,而奖赏必不可少!”
无咎抬手一挥,海滩上多了数十个酒坛子。
众人欢呼一声,忙着争抢美酒,至于争赌的输赢,早已抛在脑后。
而无咎收起清洗干净的捆仙索,冲着韦尚点了点头,转而循着海边踱步而行。他的手中,多了一枚戒子。
韦尚跟了过去,好奇道:“兄弟,你我到了何处?”
小岛的另一端,乃是大片的礁石。
两个人找了块平坦的地方,相对而坐。
“兄长稍安勿躁,听我慢慢道来……”
自从离开蓬莱界的山水寨,韦尚便带着兄弟们躲入魔剑。外边的动静,他一无所知。于是无咎便将辗转各地的经过,磐石城、金沙岭、沐天城的大致情形,还有万圣子与鬼赤失散的原委,以及所探听的各方消息,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至于你我到了何处,谁又知道呢!”
“竟然传送阵法出错,当真凶险,所幸无恙,莫非是万圣子捣鬼?”
“不是他!”
“难道是……”
“此事暂且不提,我心里有数。而当务之急,还是弄清楚置身所在,然后设法寻找灵儿……”
“兄弟,且记住了,灵儿再有闪失,我拿你是问!”
“嗯,谁让你是大舅哥呢!”
“你说什么?”
“嘿,且歇息一宿,明早依照约定,你我分头行事!”
“也罢,来坛酒……”
韦尚拎着酒坛子转身离去。
一轮明月爬上天边,夜色已然降临。淡淡的月辉下,海面的波涛不时卷起白色的浪花而又倏然消隐。
便在这波涛环绕、夜色笼罩的孤岛上,一群曾为死对头的汉子,聚在海边纵情畅饮、大声欢笑。
无咎依然坐在原地,抬手打出禁制封住四周。浪涛声、说笑声,顿时远去。而他兀自把玩着手中的戒子,默默眺望着那茫茫的夜色。
玉神界与玉神殿,神秘莫测。玉虚子,也就是玉神尊者,更是一个谜。他与他的《无量天经》,以及封禁神洲、掌控天下的缘由,至今无从知晓。还有玉真人,四大祭司,原界高人,以及公西子之流,以及错综复杂的种种,便如那海面上的波光,诡异而又令人难以捉摸……
无咎默然良久,手上微微用力。
“砰”
纳物戒子的禁制破碎,其中的物品一目了然。
“嘿!”
无咎咧嘴一笑,心头的郁闷也顿然消失。
毁掉了公西子的肉身,也终于找到了他的纳物戒子。而一位飞仙高人,又是玉神殿弟子。不用多想,必然身家不菲。果不其然,戒子中不仅有数千块五色石,上万块灵石,还有为数众多的玉简、丹药、符箓等杂物。
俗话说,财帛动人心啊。突然得到一笔意外横财,又怎能不叫人欢欣愉悦呢!
无咎凝聚神识稍稍查看,从戒子中找出一块玉佩与三枚玉简。
玉佩,乃是玉神殿的令牌,或铭牌,上面刻着公西子的大名,他玉神殿弟子的身份已确凿无疑。
一枚图简,拓印着西华界、北岳界、蓬莱界、南阳界,以及玉神界的具体方位。玉神界,依然是片空白。而其他各界,分别标注着四大祭司的府邸所在。
另外一枚玉简,很是斑驳破旧。其中拓印着古怪的图案,好像是一个三头六臂的巨人在仰天咆哮。许是年头久远的缘故,巨人的形状已然模糊不清,仅仅能够分辨出他的手掌分别举着六种法宝,彷如有着开天辟地之能,而他的三张面孔又慈悲、狂傲、邪魅而神态不同。除此之外,并无任何发现。
另外一枚玉简,极为崭新。其中拓印着一千多个字符,显然是篇功法口诀。且开篇点明:道祖神诀。
再细细查找,千字真言的末尾,果然有段熟悉的字符:神之仙鬼妖,道祖临天下,九界归一念,一念一乾坤……
“哈哈!”
意外之喜,使得无咎笑出了声。
早知道公西子没说真话,果然不出所料。他从蓬莱境抢来的上古功法,根本没有交给玉真人,而是自己藏了起来。
而本先生之所以强闯沐天城,便是为了这篇功法啊!
为何如此执着呢?
还不是为了其中的一句口诀,神之仙鬼妖。本先生的两具分身,恰好与妖修、鬼修有关。再加上本尊,岂非暗合道祖的神之境界?
哈哈,功法的名称便已惊世骇俗。
嗯,《道祖神诀》……
第一千二百二十四章 仙途不易
云端之上,一道虹光划空而去。
须臾,虹光消散。
无咎踏空而立,回首远眺。
来时的方向,一轮红日高挂苍穹。深邃的天空下,依旧是碧海茫茫。
昨晚与韦尚约定,今早分头行事。由韦尚往东,高乾带人往南,古原带人往北,他无咎往西,分别查看各方的虚实,但有发现即刻返回。余下的妖族高手与广山等月族的兄弟,则是就地留守而静待消息。
如此也是无奈,置身不明之地,稍有莽撞,后果难以想象。何况连遭意外,再也不能出错。而既然拥有十二银甲卫与二十四妖卫,总不能让那帮家伙整日里酗酒打架。人尽其用,或能事半功倍。
无咎稍稍歇息,身后突然拖曳出一道淡淡的光芒。俨如流星划过白昼,倏忽一闪便是千里。继而星光延续不断,好似九星连珠。片刻之后,他已出现在九千里之外。
这便是“九星诀”的威力!
耗去了数十年的光阴,一套残缺的遁法,被他修修补补、东拼西凑,再加上苦苦参悟,竟也修炼大成。凭借这套“九星诀”,足以傲视左右。即便是遇到天仙高人,应该也能够从容逃脱。
而遁法虽快,终究只是逃命的法门。想要摆脱困境,唯有提升修为。倘若修炼了那篇《道祖神诀》,又将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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