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闯荡江湖?”我皱皱眉,“江湖不好闯啊!只因为一个不小心就被江水吞没的性命比比皆是,——陌你就不怕魔教吗?”
“魔教?”陌想了一下才回过神来,“是天意教啊!天意教不也是陆国江湖中的一部分吗?对于我们海国的习武之人来说,天意教也好,其他帮派也好,都只是陆国〈哈克蓝斯大陆〉江湖的重要组成部分,在我们徜徉国的子民看来,能够踏上陆国在江湖中闯荡一番,是无比的荣耀和美好的梦想,为了这个梦想我才漂洋过海来到陆地上。魔教?那也是荣耀与梦想的一部分!”
“荣耀与梦想!”说的好啊!我一直以为江湖是一个弱肉强食充满血腥与厮杀的地方,陌却觉得那是他追逐的梦想和一直渴望的荣耀。江湖是什么?江湖是血泪淹没笑容时的狰狞,江湖也是笑容掩盖血泪时的骄傲,江湖是可以让所有东西都面目全非的东西,江湖的外表是被正义折射出来的七彩幻象,就像一轮太阳,远远看去,光芒万丈,可一旦走近,最终会被烈焰吞噬。面对一颗年轻单纯而火热的心,渴望荣耀与梦想的陌,那些可能击碎他心中梦想的话我怎么也说不出口。或许每个人心中的江湖都不一样吧!或许只有等他真正接近那份荣耀与梦想时,才会看清江湖的真面目——光明与黑暗共存,骄傲与狰狞并在。
在三人离去的背后,一双狡黠的眼睛注视着身中迷香无法动弹的五人,那是一道在黑暗中隐匿的紫色幽灵,只见他取出一只蓝色花纹的瓷瓶,拧开盖子,袅袅轻烟顺着风吹向那几位江湖侠士。“嗖嗖!”有人来了,幽灵迅速消失在黑暗中。
“咦?是宋堡主!你们怎么在这里?为何……如此狼狈?”来人一身灰衣,面相慈祥,是位老者。
“原来是玄机老前辈!”众人一见老者,顿时都激动起来。“老前辈来的正好,您有所不知啊!”沈慕廷叹口气道,“我等惭愧,适才在此地碰见魔教中人,一时不慎,竟中了暗算。唉!”
“魔教?是魔教的什么人?”玄机老人问道。
半个月之后。
自松州城郊那日我用“来去如飞”携陌和千年悄无声息的回到绵州之后,陌一直缠着问我那是什么武功,相对陌的喋喋不休,千年则显得沉默寡言多了——千年一向没有什么好奇心。
从绵州出关进入定国边境隐城后,我终于得以从闷热的披风中解放出来,尽管我的头发依然和以往一样引人注意,不过没关系,由于地域的缘故,魔教云护法的消息暂时还没有传到这里来。虽然如此,我也并没有放慢行程,还是马不停蹄的赶往邺城,希望能在已是废墟的芊草园里找到我想要的东西,一株,我只需要一株就可以了。
赶了大半天路,大家都累了,于是就在路边的小树林里休息,眼下正值金秋九月,天气虽然不那么热了,可太阳挂在天上,还是有点晒。唉!要是有个苹果啃下该多好!
刚坐下,陌就挨了过来,变戏法似的从背后拿出一个苹果。这家伙还真是不错!正一边想着一边伸手去接苹果时,陌却一下子又把手缩了回去。我笑:“不是给师傅我的吗?”
陌摇摇头道:“非也非也,东西是给有本事的人吃的。想吃的话,就证明一下你有这个本事。”陌期待的神情似乎在说:“来吧来吧,来打败我,苹果就是你的了。”
我啼笑皆非的看着陌,他总是用一些稀奇古怪的办法诱使我和他过招。找人切磋武艺仿佛是他永远都乐此不疲的事。
可恶的家伙,明知道我不会浪费休息的时间陪他练招,可他却总部死心,可真有耐性啊!
“公子喝水。”千年递给我水壶。
接过水壶,我仰头喝了一口,眯着眼睛道:“这水酸酸甜甜的,真好喝。”说完又喝了一口,眯着眼睛仿佛在细细品味水的甘美,“真不错!”
“真的?”陌眨眨眼,不太相信的样子。
“不信你可以自己尝尝看嘛!”我擦擦壶嘴,递了过去。
陌接过水壶猛灌了一口:“什么特别的味道也没有嘛!师傅你骗人!”陌气鼓鼓的看着我,“你……啊!不好,你居然又暗算我……话刚说完,陌便如同一堆软泥一般,歪倒在一边。
“哎呀!“我故作惊讶的对陌道,”你怎么了?怎么又动不了啦?既然你不能动,那这苹果我就替你吃了!”我笑眯眯的拿走陌手中的苹果,美美的吃了起来,边吃边顺道给他解了毒。不一会儿,陌便恢复如初,蹭的跳起来,恨恨的瞪着我道:“师傅太yin险了,居然使毒。”那是痛恨自己意志力薄弱容易上当受骗的表情吧?
不理会陌的沮丧,我吃完苹果,心满意足的将苹果核丢给陌:“喏,还给你,慢慢吃吧!”
“……”陌已经无语了,你都啃的只剩下个核了。
“该赶路了。”我拍拍陌的肩膀站起来,“天色不早了。”
“啊?又要赶路!”陌不情愿的站起来,又开始喋喋不休,“师傅为什么不用那个神奇的法术直接送我们去目的地呢?”
“我也想啊!不过我从来没有去过邺城,怎么送啊?”我大步向前迈,头也不回的道。
“邺城?原来我们要去邺城啊!可是我们去邺城干什么啊?”陌不解的问。
“找东西。”我答道。
“找什么东西啊?”陌穷追不舍。
“凤凰草!”我皱皱眉,真是啰嗦啊!
“凤凰草?找凤凰草做什么?”还真是……
“做药引!”我咬咬牙,这家伙!
“做药引?师傅你这次又想暗算谁啊?“
“陌!“我回过头,yin森森的磨牙,“现在我真想把你毒哑,看你还啰嗦不啰嗦!”
“什么嘛!我这么好学的人……“陌嘀咕着,回头问千年,”我真的很啰嗦吗?“
“不是。”千年笑笑,“不是很啰嗦,——是非常啰嗦。”说罢施展轻功飘向前去。
“啊?!”陌回过神,随即气愤的摇晃着拳头大叫,“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呵呵,这好像是不可能滴!。
走在这个曾是古蜀国都城的城市,一条条宽阔的大街在无声地诉说着它昔日的辉煌,——作为古蜀国的经济政治中心,它的光芒曾是哈克兰斯大陆上所有人心中的一颗明星
闲逛在集市上,我随便找了一个茶摊坐下,卖茶的是位中年大妈,她热情的招呼我们,麻利的位我们倒茶,忙碌之际不忘和我们聊上几句。
“几位客官是从外地来的吧?”
“大妈好眼光,我是来此地经商的,要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不知道附近有没有房子租售?”我轻吹茶水,然后抬起头笑看着她。
“公子您可算是找对人了!看公子您这身打扮,一定是富贵人家的子弟。”大妈打量了我一番道,“东大街那儿一溜儿都是豪宅大院,凡是本地做生意的大户人家和定国贵族都喜欢在那里住。公子可以去那里问问。像我们这些蜀国遗民,平名百姓住的都是小街小巷,怕是入不了公子您的法眼。”
“大娘言重了!”我举起大碗茶一起喝光,“大娘煮的茶真不错!——其实住在哪里都无所谓,只要环境清幽,住着舒适就行。——再来一碗。”我笑着将碗递给大娘。
大娘闻言脸色一喜,连忙拿起茶壶将碗添满,举手投足间竟有些不好意思:“这么一说,我这老婆子倒有这么一间宅子,三位客官要去看看么?”
“那就有劳大娘给我们带路了。”
“好!好!”大娘忙不迭地点头,“我这就去跟我家那口子说一声,几位客官稍等一下。”
我轻轻颔首,看着大娘急急忙忙跑到一位也在摆摊的中年大伯跟前小声说了几句,便又折回,“客官久等了,我这就带你们去。”
付了茶钱,我们跟在大娘后面,往西大街方向走去。
走在路上,我突然发声:“大娘可知道前蜀国王宫的芊草园吗?”
大娘回头看了我一眼,道:“”自从都城被攻破的那天起,王宫就被定国的军队占领了,现在是定国皇室的行宫。芊草园因为无人看管,现在已经是长满荒草的废园子了。——公子问这个干什么?”
“哦,没什么,我只是好奇。从前曾听说芊草园是一座最庞大完善的药草园,整个哈克兰斯大陆上有三分之二的药草都珍藏在芊草园。各种不同生长习性的药草都能生长在芊草园,这可是一个奇迹啊!”
“唉!”大娘叹口气道,“可惜现在芊草园已经是一片杂草丛生的废园了,城破以后,定国金帝下令将芊草园内所有药草全部移到定国都城的皇宫里面。芊草园现在除了杂草和残垣断壁以外,什么也没有了。”
“是这样啊!”我暗自皱眉,就算真如大娘所说的那样,我也要去芊草园碰碰运气,说不定奇迹之地真的会有奇迹发生。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身后突然惊雷般响起一声惊呼:“抓小偷!”
刚回过头,一个慌慌张张的男子跑过来,跌倒在我脚上,只见他手里攒着一个绿色的钱袋子,身穿褐色麻衣。狼儿好奇的低头嗅嗅男子的脸,那人吓得脸色煞白,连忙弹起来,又猫着腰钻进人群。我正狐疑的用折扇敲敲头,身后又跑来一中年男子,边大声喊“抓小偷啊!”边向前追去。
忽然前面一阵大喊:“抓到了!”“就是他!”“别让他跑了!”
“兔崽子,小杂种!贼手竟然敢伸到你胡大爷身上,活得不耐烦了?!大爷我今天就如你的愿,非得打死你不可!”
“哎哟,不是,不是我,求求你别打了,真的不是我呀!”传来的却是一个小孩的声音。怎么回事?我急忙过去要看个清楚,按理说,偷钱的应该是那个拿着钱袋子的男子啊!怎么会变成一个小孩呢?可是……眼前却是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被那名追赶的中年男子拳打脚踢。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哎哟!哎哟!“那男孩蜷缩在地,双手护着怀里的东西,好像是个土黄色的小包袱。中年男子狠狠踹了那孩子两脚,啐道:“你这蜀国的遗民,小贱种!再不把本大爷的钱交出来,大爷我就送你进监牢,砍你的头!”
少年挨了一踹,闷哼一声,脸色渐渐泛起乌青,血淅沥沥的从嘴角滴落,中年男子间少年一句话也不说,蜷缩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便骂道:“小杂种,你给我起来,别躺在地上装死!”骂完又生气的踢了一脚。
“你住手!”我愤怒的一把抓住他狠狠的摔了出去。“他只是个孩子,你也太狠了吧!”我半扶起受伤的少年靠在怀里。见他脸色发青,嘴角仍有血丝溢出,急忙用手按压他的腹部,“嗯哼!”少年痛的低哼一声,慢慢睁开眼睛,那是一双被穷苦压迫满是卑微怯懦的眸子。看见我,那双眼睛里飞快闪过一丝光亮,声音低若蚊呐,可怜兮兮的道:“不是我,我没偷……药?我的药!”少年强忍着疼痛低头查看他拼了性命在保护的东西,“幸好还在,娘亲的病有救了!”
看见少年伤痕累累的模样,我鼻子一酸;真是懂事的孩子啊!在这个时候想道的不是自己,而是别人。
“你是谁?竟敢推我?你活的不耐烦了!”中年男子一骨碌从地上爬起,看也不看,捋起袖子一巴掌呼扇过来。
“放肆!”千年及时挺身护主,一把掐住男子手腕,“胆敢伤害我家公子?”
“哎哟,哎哟!痛痛痛!”中年男子龇着牙,苦着一张脸。千年这才甩他的开手,冷冷的注视着中年男子胡大年。
“阿祥!”茶馆大娘挤过人群,一脸惊吓的蹲在少年跟前,焦急的道,“你怎么在这儿?你没事吧?怎么样?还疼不疼?”
“他是你儿子?”我冷睨着大娘;这个娘是怎么当的?扔下自己的儿子不管,万一他走丢了或受伤了怎么办?现在已经受伤了。
“不是。”大娘被我凌厉的语气吓的一愣,尴尬的看着我,“他是芸娘的儿子,我要带你们去看的,就是他家的房子。”
“你们是谁?竟敢管我胡大年的闲事?”胡大年抚着手腕恨恨的瞪着我,“我可是巡卫队副队长的大舅子,得罪了我有你们好受的!”
“他是城巡卫副队长田耀海的大舅子,平日里横行霸道为非作歹惯了,我们这些蜀国的小老百姓们没人敢惹他。”大娘小声解释着。劝我别生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