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兴奋的将安家仍然允婚的消息,第一时间跟明定讲了。明定也大是高兴,看来,这安家也并非狼心狗肺之徒。
遂,就真就上折子,提请升孟会全为同知,用安洪瑞为通判。
康成帝接到这折子,一看,这孟会全立下如此大功,升为同知,那是该当的。
但,安洪瑞就有待商榷了,毕竟牵涉过敝案,暂时按下不提,让人去查当年的盐池敝案。
查过,发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罪,只是渎职,想来也是,当时盐池上下沆瀣一气,如不想同流合污,也只能渎职了。又过了这么多年了,这李明定想用,就给他用吧。于是,就御笔一挥,同意了。
十月,江城晚稻成熟,皇上遣来的监察御史也到了江城。毕竟,李明定上报了那么大的功劳,但还得亲眼验收下才是。
况,康成帝还想整个帝国推行此事呢,怎能不实地查看一番,万一是李明定虚报,而自己不加验证,就发出推广旨意,那到时就下不了台。
当看到沿途这黄澄澄的一片水稻,周御史高兴的捻须点头不已,心中暗赞。看来,不用问,这李明定上书之事,必是真的了,这眼前的沉甸甸的一片水稻就是最好的证明。
御史到时,明定亲率江城一众官员,出城相迎。见到周御史,明定拱手作揖道:“周大人千里奔波,一路辛苦了。”
周御史哈哈笑道:“不辛苦,不辛苦,尤其是看到江城这番丰收的景象,更是让人精神倍增啊。李大人,果真勤政为民啊。好,好啊,李大人才是辛苦啊。”
听得周御史如此夸赞,明定忙道:“多谢大人盛赞,勤政为民此乃明定本分,明定时刻谨记在心,不敢言辛苦。”
听得明定谦虚有礼回答,周御史对明定的好感倍增。这周御史说来,跟明定还算是沾亲带故,此人是世子夫人娘家族人,不过,只是同族而已,关系已是很远了。
但再远,因有族妹嫁到平川侯府,对平川侯府的事儿,也算是偶有耳闻。这李明定当年的顽劣是多有听闻的,今日再见,只见此子,气宇轩昂,气度斐然,全不复当年的顽劣。周御史见之,暗自点头。
明定恭敬的请周大人进城,于是,周大人复又上了马车,徐徐进城。沿途只见行人如织,买卖兴盛,周御史更是满意。
明定将周大人迎进行馆,周御史也不摆谱,爽快地将皇上擢升江城一众官员的批折拿了出来,众人皆跪谢圣恩。
这还不算完,周御史又将升明定为子爵的事,当场宣布,并将此擢升邸报一并拿了出来。此消息,平川侯早有传过来过,但明定一直是闷声发财,从未宣扬过。
今日得闻此消息,众人皆纷纷给明定道喜。明定也抱拳回应:“同喜,同喜。”是该同喜,此次江城一干官员皆有加官进爵或财物赏赐。
众人情绪高涨,当即表示今晚就给周御史接风洗尘,周御史连连婉拒,表示想要歇息一下再说。最后,明定决定:“周大人舟车劳顿,想是也累了。就请歇息两天吧。后日晚上,我们再给周大人接风洗尘。”此提议一致通过。
明定回到府,让苍鹭抬了两个大箱子到了上房。玉然见他那脚步发飘的样子,调侃道:“哟,李大人,今儿个是从哪儿发财回来呀,瞧着这么高兴。”
明定嘿嘿一笑,指着两口箱子道:“今儿个是发财了,你看这是什么?”
玉然见他这样儿,也被勾起了兴趣:“看你这满面红光的样子,难不成,是真得了什么宝贝?”
明定示意玉然打开看。一开,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套印信,下面是叠得齐整的一套官夫人的朝服。
打开另一口箱子,也是同样的物事,只不过衣服是男子的朝服。
玉然研究了一下衣服上的图案,以及印信上的内容,惊喜的问道:“这是我们得封子爵的印信与朝服,你是从哪儿得来的?”
明定道:“这是周御史今儿个带来的。”
玉然兴奋道:“有实物跟没实物就是不一样,先前听得侯府那边儿传来的消息,我也高兴了,但远没今儿个见到这些个物事来得高兴。”
见玉然这样高兴,明定也是快活的不得了。从今而后,自已也算是对子孙有个交待了,毕竟,有个子爵可传承了不是。
听得李大人得封子爵,当晚,荣家的贺礼就上门来了,玉然听得传报,吓了一跳,忙忙的命人回绝,原封不动的抬了回去。
荣太太看着被退回来的贺礼,颇是不解的问荣志生道:“这李大人是何意啊,缘何不收啊。”说完惊道:“莫非是你得罪了李大人,这可如何是好?”
荣志生见自家娘子这大惊小怪的样子,颇是看不顺眼,瞪了她一眼道:“你知道些什么?咋咋呼呼的。你说你送礼去李府,为何不跟我商量下,就自作主张的送了呢?”
荣太太委屈的道:“我想着你事儿忙,原先也都是我在打理送礼的事儿。李夫人都是爽快的收了的,谁想,今儿个竟然这样呢?”
荣志生见自家老婆到现在都不知为何被退的,板着脸骂道:“真是头发长,见识短。原先是原先,如今是如今。今儿个谁来了,你不知道吗?”
荣太太答道:“当然知道,不是御史大人来了吗?要不然,我们也不知道李大人被封为子爵的事儿啊。”
荣志生见她还一副无所觉的样子,有的气急败坏道:“知道御史大人来了,你还去送礼?李夫人这指定不会收的啊。”
荣太太这才反应过来:“哎呀,今儿个这事儿,真是办差了。”说着又担心的问道:“你说,这李夫人会不会记恨我呀,以为我故意当着御史的面儿送礼,有心想害她?”
荣志生想了想,摇摇头道:“应该不至于。李夫人是个明事理的人,是真心想贺,还是实意想构陷,肯定分得清的。想来不会误会的。”
荣太太还是有点不放心,急道:“要不,明儿个我亲自登门,也不带什么礼,探探李夫人的口风态度再说。”
荣志生吓得连连阻止:“你还是消停点吧。这御史大人刚来,李大人、李夫人现在肯定是忙得不得了,哪有时间招呼你。而且,你这么着急忙慌的连续上门,要是勾得有心人趁机去告李大人一状,那就麻烦了。”
荣太想想,也是,自家上门,要是李夫人见了还好,要是没见,到时自己有得怎样想呢。此还是其一。
其二就是,这老东西说得对,今儿自家送礼,明儿个自己亲自拜会。这要是落到李大人对头眼里,那简直就是一很好的告状借口啊。看看,这李明定跟商家里外勾结,捞钱财呢。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荣太太有点犯愁了,这礼被退,这事儿不小;得弄清楚了才行。
荣志生比荣太太镇定多了,他思忖了道:“你也不要乱撞了。明天让荣三找李府韩管家吃吃茶好了。”
荣太太道:“你说找韩苍鹭,这个方法行。我这就去吩咐。”
苍鹭接到荣府管家的邀请,也没回答,而是找了个借口走了出来。苍鹭径直走到上房,将荣家来人请自己喝茶的事儿向玉然报备。
玉然听了,说道:“想是荣家想知道,昨儿个礼被退是怎个回事儿。你就去吧,将我的意思跟他说一下,免得荣家想多了,反倒多出事来。”
苍鹭答应着退下。走回到后面仆从常走的小门,那荣三还坐在门房里等着。
见苍鹭回来了,连忙站起来迎道:“韩管家想是将事儿安排好,不知可否赏脸去喝杯茶。”
苍鹭笑着答道:“瞧荣三哥客气的。现下正在当值,本不该擅离职守的。但荣三哥相邀,我也就盛意难却了。”
两人哈哈笑着,称兄道弟的来到茶楼。
闲扯一阵后,渐渐切入正题。荣三道:“小弟有一事不明,还请韩兄解惑。”
苍鹭一听,终于来了,你不问,我也正准备说的了,因道:“荣兄想问什么,但问无妨。”
荣三道:“韩兄爽快,荣三在此谢过了。那我也就不兜圈子了,直接问了:贵府因为何不收我们的礼呢?”
苍鹭答道:“昨儿个御史刚到,你们家的礼就来了,这礼,我们夫人哪敢收呢。这要是真收了,不是等着人告状么?”
荣三松了口气,又接着问道:“多谢韩兄解惑了。不过,小弟还有一事想要探询一二,还请韩兄不要见怪。”
苍鹭示意他说。荣三问道:“昨日之事是我们办差了。那李大人李夫人没有见怪吧。”
苍鹭听了,哈哈一笑,爽快的答道:“荣兄不必多虑。此事,我家夫人还说,这样也好,给她省事儿了呢。”
荣三打听到自己想知道的,也不再追问。对苍鹭道:“韩兄,喝茶喝茶。这家茶楼的点心不错,韩兄尝尝。”
两人闲扯一阵儿后,苍鹭说自己还有事在身,告辞而去。
荣三也圆满的完成任务,回荣家复命。
听得荣三讲,自家礼被退,果真是因为御史上门,李夫人避嫌,所以才没收。荣太太大松一口气。
又问了另一个担心的问题,听得荣三说,韩管家说自家送礼被拒这事儿,这李夫人说是她省事儿了。
荣太太想了想,有点儿奇怪,这怎就让李夫人省事儿了呢?
见荣太太有点不明,荣三点道:“这会否是,众人都知道,我家与李府关系交好。见我家的礼都被拒了,其他人就不大敢上门了吧。”
荣太太一听,是这个理儿,这平日里,众人都盯着李府呢,有个什么风吹草动的,大家也都知道了。这相当于,李夫人拿自家作筏子给人看呢。
知道没有惹得李夫人生气,荣太太就松下气来。转就想着,等这御史走了,自家可得好好儿贺贺才是。这李夫人日后可就是子爵夫人了呢,这贺礼可更得上规次才是。
且不提,荣太太想怎样送礼的事儿。
明定将安洪瑞顺利起复之事,命人传给安洪瑞知道。当得知,自己果真顺利起复,安洪瑞多年郁郁一扫而空,当即激动的向着南面磕了几个头,直道皇上圣明。
听得安洪瑞起复的消息,连多年卧床的安夫人都挣扎着起来了,见到母亲出来,安秀云又惊又喜,忙走过去扶道:“娘,您怎么起来了,有事儿叫女儿就好了,仔细再晕了。”
安夫人喘吁吁的道:“无妨,听得你爹起复的消息,我心里高兴,这身上就有劲儿多了。”
安秀云也知母亲这多年来生病,恐怕心病居多,看今儿个这精神,想来日后心情好了,康复有望。遂,就扶着母亲站在一旁。
安洪瑞磕完头,站起来后,又冲着来报信的书吏,抱拳谢过,转而就让安秀云将自己的大衣裳找出来,他要亲自登门拜谢李知府李大人。
安洪瑞来到李府,见到明定,就是深深一揖,几近弯到脚上,明定忙忙还礼。
两人坐定后,安洪瑞对着明定不停的说着感激之辞,真是激动之情溢于言表。明定连连谦让,最后,安洪瑞对明定一抱拳:“李大人之恩,洪瑞粉身碎骨也难报还。日后,只能尽心竭力帮李大人做事,方能稍稍尽点心。李大人日后但有吩咐,洪瑞必定肝脑涂地,以命相报。”
明定笑道:“安大人言重了,你我从今尔后即为同僚,这些个报不报的事儿,就不要再提了。”说着,又提醒道:“明日晚上,我们江城众人要为周御史接风洗尘,请安兄如时到场,万不可误了。”
安洪瑞听了,忙忙答道:“下官必会按时到的,请大人放心。”
送走千恩万谢的安洪瑞。第二日给周御史接风洗尘的宴饮如期开始了。
这次,明定很大方,没有像伍士亮之前吐槽的那样儿,宴饮连点丝竹之声都没有。
这次可是有的,不过,吹奏之人皆是男子而已。
此举甚合周御史之意。没有那乱七八糟的妖媚之声,但是有好听的音乐,美味的佳肴与美酒,也是一大美事。
再看,在坐的江城官员,皆是精干做事之人,全不复有的地方见到的酒色贪财之徒。周御史捻着胡须暗道:这个李明定还挺会挑人用的。
看到下面一个面白无须的中年书生模样的人,这个人前儿个自己没见过。因问道:“这位想必就是安通判了?”
安洪瑞连忙站起来,深深一揖道:“回大人,正是下官。”
周御史笑道:“好,李知府在奏折中,对安通判多有褒奖。日后,你可得好好辅佐李大人治理地方啊。”
安洪瑞忙恭谨的回道:“洪瑞谨尊大人之命,多谢大人教诲。”
周御史挥手让他坐下,哈哈一笑,举杯道:“今日宴饮,大家不必拘谨,放开了喝就是了,来来来,大家干了这一杯。”
这顿洗尘宴吃得宾主尽欢。散席后,明定吩咐人将周御史妥善送回行馆,方才回家。
周御史在江城盘桓几天,见江城诸事井井有条,收完水稻后,冬麦也如期种下了。
对李明定的治理地方之功,周御史颇为赞赏,于是心满意足的回京复命,在给康成帝的奏折中,对李明定之功也是大收特书,此乃后话。
第一百一十六章
刚送走了御史大人,荣太太就立即上门来了。
听得门房报说,荣家又送礼来了。
玉然叹口气道:“这荣家也忒急了点,简直是怕礼送不出去似的。”
杨嬷嬷笑道:“奶奶,你可别说,这荣家可真怕礼送不出去。”玉然听了,也笑了。因命人,请荣太太进来。
荣太太到得上房,玉然迎将过来。荣太太忙忙的对玉然福了一福。
两人进得屋来,分宾主落定。红缨捧上茶来,玉然道:“这是京城侯府送来的铁观音,荣太太尝尝?”
荣太太捧着茶杯喝了两口,笑道:“我是个俗人,什么好茶在口里都是一个茶味儿。可浪费了李夫人的心意了。”
玉然笑道:“这不过给人喝的,品不品得出来什么味儿,哪有什么要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