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来的时候躺在一片浅滩上,身体大概是因在水中浸得太久,失去了知觉。半晌,支起身子向高处的草地走去。阳光带着丝丝暖意洒下来,却让我觉得身上更加清冷,身上的深粉色的罗裙早己被划得破烂沾满淤泥。
痴呆的看着眼前将要干涸的似是河流又不似河流的一片水地,那水退下的地方露出片片粘着淤泥的青草。模糊记起是发了一场大水,好像是毫无防被的被汹涌的水流冲击。目光所及之处无不诉说着刚刚过去的洪流是多么强大。草地变河流,退去的湿地上躺满了高大树木的枝干。遍地淤泥,带着一丝臭味,丧命于洪流中的生命己然开始腐烂。
可,我是谁?缘何会遇上这突如其来的大水?甚至,连我昏死了几日都记不得。一切似乎都成了迷。微微苦笑,心底往上泛着无奈,很平静的接受着一切,似是很久之前便己习惯接受各种无奈。
扫视身边的草地,草地上朵朵花儿在洪水催残后竟是开得更旺,意识里识得这是格桑花,生长于高原。我不清楚为何格桑在这里生长,细弱的杆支撑着细小的花瓣,看上去如此弱不禁风。我知道它有多顽强,风愈狂,身愈挺;雨愈打,叶愈翠;太阳愈曝晒,它开得愈灿烂。格桑,你是在给我信念吗?我微微笑,淡淡的抚着那小小的花儿道:“今日我取名格桑,定要如你一般生活下去。”
晒了半晌,身体终于不再如之前那般僵硬。继续上高处行走,一阵观望,终得见一条刚摆脱泥泞的小路。手里细细的树枝再也经不起我的重量,在迈上那小路之后便咔嚓一声折断,我应声而倒,昏死过去。
头痛让我眉头紧皱起来,浑身酸得似是连睁眼的力气也没有了。模糊听得身边有人呼喊。睁开了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顽俏又带着几丝关切的女娃脸,心没来由得一热,我嘴角上扬送去一个微笑。
只见女娃回头喊道:“爹爹,姐姐醒了。”望向女娃喊的方向这才发现自己是躺在马车之中。些许时刻,一男子登上马车。只一眼,便觉不似凡人。一陇雪白的衣衫白得让人产生永远也触碰到的错觉,或许不是触不到,只是怕亵du了这份远离凡间的美。莹莹玉肤宛如那天池之中生长得绝世白莲一般清透又泛着出尘的光,细长如勾画般的眉下一双幽不见底的深潭,明明含笑却又仿佛隔人千里,那潭里似是永远不会映出任何人的身影。
“姑娘。”清渺的声音从那淡得几乎看不到颜色的薄唇中逸出,嘴角似是带上一丝笑意,与那清高的鼻梁一同将这绝世的容颜构筑的更加完美。
“多谢公子相救。”忙支起身子微微转了转看着清莲般的男子略有些失神的视线。
“是喜儿看见你的。”清莲还是那抹笑,在摸上女娃的头时却似带上了些许暖意。
我转头看着坐在边上的唤做喜儿的女娃,大概只有五岁左右,大大的灵眸镶在肉肉的脸上,长大之后定是个机灵活泼的主儿,着实让人看着就想亲近,我支起依旧昏沉又疼痛的头道:“谢谢喜儿。”
“姐姐还是快躺下吧,爹爹说你很虚弱需要休养。”小女娃把我按倒在了卧榻上握着我的手一个劲儿的傻笑。我听得无误,这女娃确实喊得爹爹,如此谪仙的人是要何等的女子才能配得上。
“不碍事,想必公子正在赶路,我稍事休息便可离开。”略带歉意的看着宛如清莲的男人。麻烦人总是不好的,心下却清明,离开这马车必是一番凄清的光景。
“你家住何处,我们可送你回去。你身子虚,不宜行动。”白衣男子摆摆衣衫在左侧坐了下来,掀开窗帘向外面摆了摆手。
“有劳公子费心,家住玉溪山下,现在怕是早己不知被冲去哪里。”嘴角勾出一丝略带沉重的笑。
“爹爹,我们带姐姐回家好不好。我喜欢姐姐。”喜儿跳到了男子身上,咧着嘴缠着男人的胳膊撒着娇,一副父慈子祥之相。嘴角又划上一丝笑,看到喜儿就想笑,似乎她真如名字一般能给人喜乐,心里似有一股热流涌过。
“不知姑娘意下如何。”男子并不看我只是抚着喜儿,喜儿眼巴巴的看着我一脸的期待。
“多谢公子,多谢喜儿。”我不再抗争,再说就显得做作了。现在我需要的是一个裹腹安眠之地。
马车上再次进来一人,此女出落得鼻腻额脂腮红肤清杏眼秀鼻一张小嘴犹如妙笔点缀上的朱红,身形瘦弱,同是一袭白衣却不觉出尘只带一丝我见犹怜之感。
那女子上车后便甜腻的唤道,“表哥,粥熬好了。”手上一碗清粥散着浓郁的饭香,肚子这方觉得饥饿难耐。
“喜儿,把粥给姐姐端过去。”清莲拍拍身边的喜儿。
我欲起身谢过,却被喜儿按在榻上,小手端着碗拿着汤匙有模有样的喂我,那认真的小脸惹得我一阵轻笑打趣道:“喜儿真是懂事的好姑娘,将来谁若娶了喜儿定有福享了。”
“喜儿不要嫁人,喜儿要跟爹爹在一起。”大眼睛坚定的瞅着我,又转头冲清莲咧嘴一笑,“爹爹也喜欢跟喜儿在一起对不对,爹爹才舍不得喜儿嫁人。”清莲不语笑着上前挪了一下摸上喜儿的头。我心中产生些许疑惑,又些许清明了眼前的状况。不由也淡淡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