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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恩断情绝
    那一刻只想笑。真的只想笑。眼睛干涩得厉害,一点想流泪的冲动也没有。背后温热的血液滑过。心底的最后一丝期待与被生生切断。那满身的满热咸腥液体带着我对你的眷恋从伤口一同喷涌而出。你救我一命,我还你一命,我们之间终于两清了。
    流血吧,流血吧,将我对你的爱一同流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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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三的琴技本就是艳绝清回的,只是大多数的人都想不到在回字舞台上弹奏的就是那离思居的掌柜。
    苏三低手续续弹着,心里还在不停的揣测清曲的心意。说到底,心里还是埋着一丝丝的期待,只要清曲稍加宽慰这丝期待便会生猛地生长起来再次繁盛苏三的心。这种绝望,又不能彻底绝望的感情让苏三心头麻乱。
    温软的风吹着,夹杂着花香。本是带着些许嘈杂的宴会此时只有苏三的琴音。琴音勾起了众人心中最隐秘的地方那段柔软而酸涩的记忆。一只孔雀大小的朱鸟在苏三头顶徘徊,与苏三的琴音相和鸣叫起来,身姿飞舞,羽翼丰满的双翅与长长的流光尾翎,在空中划过一道道红色流光。美艳无比。
    苏三止了琴音。抬头看着头顶上的朱鸟,不由己的嘴角勾起一丝笑意。伸出了胳膊,朱鸟便落在了苏三手臂上。苏三一下一下有节奏的抚着朱鸟背。朱鸟带着三撮银色翎毛的头温顺的在苏三怀中蹭着。
    从苏三曲中回过神来的众人看到这番情不禁又都皱眉深思起来。赫连明正亦眉头紧锁看着台下的一人一鸟。相传这朱鸟与国同寿,金玉建国之时开国太皇曾与一位世外高僧结缘。高僧临终前将朱鸟托付给了太祖皇帝,说是有缘人来朱鸟自会相寻。朱鸟形美似火,鸣如仙乐,而太祖皇帝把朱鸟放养进皇宫后的密林之后就再也无人见过此鸟,若非时而听见的似仙曲般的鸟鸣怕后人只把此鸟当做传说了。
    一时间众人皆不知如何是好。朱鸟在金玉国多年,几乎所有人都已把这朱鸟当作了金玉的私有物。而,时隔这么多年,朱鸟居然飞了出来自寻所谓的有缘人。
    “皇兄,这位小姐弹得着实好,可勾起了珠儿的舞瘾呢。不如让这位小姐再弹一曲让珠儿为大家献舞一曲如何?”明珠公主打破了许久的沉寂。
    赫连明正看了一眼明珠公主,又换回了之前调笑轻松的姿态,连声道好。看着苏三的目光深遂了起来。这朱鸟的传说,民间只知其一,而其二则成为了皇室之中每任皇帝心中的秘密。
    明珠公主换了一身衣服。描金梅的抹xiong,透明的轻纱,勾着金丝的袖。眉间亦贴上了一簇花钿。明珠公主亦登上了空地中间的回字形舞台,眉目间挂满了生动的笑意,透着一股让人心怡的天外仙子的味道。苏三勾着嘴角笑,舞台上宛若仙子与妖孽在争艳。
    明珠公主到了苏三面前,对着朱鸟满眼写满了好奇。打小时候第一次听到这朱鸟的鸣叫之时她便对这鸟产生了足够浓的好奇。明珠伸出了手要抚摸温顺的趴在苏三怀中的朱鸟,不料温顺的鸟儿忽然变得凶狠起来,差点啄伤了明珠公主的手。众人一阵心惊,而明珠公主自己亦是被着实吓了一跳。退了两步,又带上了天外仙子模样的笑意道,“请姑娘抚一曲梅雪辞。”又颔首施礼道了一声,“有劳了。”
    苏三抱住了朱鸟,将鸟放在了身边。双手放在绝上,闭上了眼睛,袅袅琴音流泻而出。
    明珠随曲而动。细风吹着纱衣,宛若仙女轻舞。朱鸟钻到了苏三的外袍之下,众人将目光皆收回到了明珠身上。赞叹的猥琐的游神的迷恋的炽热的无谓的,什么样的目光都有。明珠自顾自的舞着,似乎跟本不受刚才朱鸟的影响。
    极空灵的琴音与舞姿,让繁重的心也跟着一起些许放松。众人静静的啖食吃酒,似是在舞曲中松弛了下来。
    “贱人!!狐狸精!!我要杀了你!!!!你这个小贱人!!”忽的一个穿着侍女装的女人从宴席尾坐一大臣身后蹿出冲上近在咫尺的舞台。手中挥舞着匕首向台上的女人刺去,疯癫的样子让人不清楚她到底是要刺谁。
    明珠公主傻住了,右手拈过头顶,左手兰花摆xiong前,就这样静止在了台上。
    苏三回转头的瞬间看见从清曲坐上闪来一道白光,细白瓷的杯子将呆傻住的明珠公主打到了一边。
    苏三终于看向了清曲,冲着清曲凄艳的一笑,写满了绝望的笑在嘴角绽放。尤如那让人绝望的黑色曼陀罗,惊心的艳丽上点缀满了让人心底生慌的荼靡气息。
    背上的刺痛传来时苏三的笑声从口中逸出。这是良久以来苏三唯一的声音,一阵一阵似是永远也止不下来的笑声穿透着每个人的耳朵。
    流过了披满后背的长发,血腥终于蔓延到了人们眼中。ru白色的华服上腥红的血缓缓渗透,渗成血流,然后缓缓流动。
    一个黑影闪上了舞台,两掌废了宫女的两条手臂。急急的跪到了苏三身前圈住了苏三。苏三一直笑,让所有的人心里开始发毛。血色尽失的脸显出一片惨重的苍白,红唇与眉心的并蒂莲更加妖冶。
    黑影是阳可卿,在皇宫卧底侍卫的阳可卿。他不知今日苏三会来,如果他知道便不会趁今日众人聚集宫宴的空档去探密。又或者如果他动作再利落点能早点赶到西琅阁向清曲汇报。可是没有如果。什么如果也没有。
    悲恸了片刻的阳可卿点了苏三的大穴。苏三抓着阳可卿的袖子示示他先不要动。苏三终于无力笑了,瘫软在了阳可卿身上,冲着清曲的方向细细的吐了一句,“这命,我还给你了。我们两清了。”
    苏三昏死过去了。阳可卿抱着苏三飞檐走壁,离皇宫而去。朱鸟亦展开了血红的羽翅跟在阳可卿身后离去。
    事情发生得太快,松弛的众人皆被苏三的笑声带入惊悚的心境不能自拔。
    清曲一直陷在自己的计划构思中,完全没想过苏三会被刺中。他想的只是这意外的救驾之功可以利用,仅此而已。握着在手中吃酒的白瓷杯就那么打了出去。留在舞台上的血迹刺痛了清曲的眼,刺疼了他的心。苏三上台时他心中的那份空洞开始无限延展生长,心里的空洞越来越大。清曲只是淡淡瞥着舞台上的血迹,就像是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的血迹,没人可以看得出他心里的波动,也没有人能看出这滩血带给了清曲何种致命的打击。
    清曲收回了视线,握起了苏三方才用的白瓷杯。苏三那句两清的话一直回荡在耳边。清曲眸色深涌起来,心头不断翻涌的空洞无力感让他很不舒服,像是生生把心头的一块肉挖了下来。这种感觉娘亲走投无路将他扔至清府时有过。
    阳可卿带着苏三进了离皇宫最近的一空酒楼。朱鸟亦从后窗破窗入了苏三的房间。阳可卿抚开了粘满血液的发丝,左肩上血迹深染的伤口便入了眼底。
    朱鸟鸣了两声,扑着翅膀扑开了阳可卿。阳可卿犹疑的看了朱鸟两眼,终是放任了朱鸟。
    朱鸟用嘴撕开了苏三背上的衣服,用力过大,整片背部的衣衫全被撕了下来。一片惨白的背上被点了大穴依旧渗着血的伤口有些瘆人。朱鸟左翅挥起,用翼外缘的韧羽割破了xiong口,迅速将伤口贴上了苏三的伤口。片刻之后,张开了嘴,伸出了蛇芯一样舌头开始舔舐苏三的伤口。伤口不再渗血,伤口周围的血迹也一并被舔了个干净。
    朱鸟闪到了一边开始低头舔自己的伤口。阳可卿看着苏三背部因清理干净而清晰的一线刺痕有些呆愣。阳可卿方想上前帮苏三收拾妥当,只见惨白的背脊背开始生出红纹。红纹慢慢地从被衣衫遮挡的尾骨上方开始向上蔓延,红纹细细地生长,连接融合,形成成片的血红图纹。图纹终于长成,俨然是这朱鸟的图腾。惨白的背上印上诡异艳冶的美丽朱鸟,朱鸟飞舞,风姿诱人。阳可卿忙上前扯过了被子,握上了苏三的手腕,脉搏不再若之前游丝,沉稳了些许。阳可卿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在怀中摸了半阵,终于摸到了一个瓶子。阳可卿吐了一口气。重新掀开被子,在苏三的伤口细细涂抹着药膏。
    “恩……”苏三口中逸出一丝低低的呻吟,阳可卿刚放下的心一下子又揪了起来。赶忙停下了抹药的手,紧张的跪到床前趴在苏三面前道,“苏苏,苏苏……”叫了两声却发现苏三跟本就没醒。又坐回床边继续擦抹药膏去了。看着苏三下意识缩紧的皮肤,阳可卿心头涌起一股恨意。而在这恨意之上的是他的理智,等苏三状况稍微好一点了便带苏三离开。离开清回,甚至离开金玉。他后悔极了,后悔一直没下决心掳走苏三。
    打了一盆热水,将苏三的头侧向了床里,小心的归拢了一头青丝,阳可卿跪坐在地上细细的替苏三清洗着染血的发尾。触感柔顺的青丝在水里摇曳,划出一丝丝血红。
    早伤晚伤,迟早都是要被伤的。这样她才算是放弃了吧。阳可卿如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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