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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0章 是他
    白老头的房间也是昏暗一片。
    只是被白锦儿推开了门,才有一些光透了进来。
    少女下意识地眯起眼睛去适应那黑暗的环境,可等她看清楚眼前景象时,心跳却好像都骤然停止了。
    “你......”
    张了张口,咽喉像是被人扼住,只说出来一个你字,
    白锦儿双眸睁大,脸部肌肉微微颤抖,瞧着面前的人,眼中满是愤怒,与难以置信。
    白老头确实没有睡着,
    他此时站在屋子中间,
    也好像白锦儿看着自己似的,看着白锦儿。
    只是这屋子里,并不只有他们祖孙两人,
    一把明晃晃开了刃的匕首,横在老人脆弱布满皱纹的颈间。
    匕首的另一端延伸之黑暗中,黑暗中,白锦儿看得见一双好像蜜蜡似的眸子,
    冰冷地看着自己。
    白老头的脚边,是被打翻的油灯。
    “退出去,”
    熟悉的沙哑声音在白锦儿的耳边响起,白锦儿嘴唇蠕动,好一会儿,才艰难地开口:
    “你放开我阿翁......”
    “退出去。”
    再一次的重复下,带上了些许的焦躁。
    白锦儿知道这是他处于崩溃边缘的表现,为了白老头的安全,她只得慢慢的,一步一步地朝后面退。
    还好,
    伴随着白锦儿的退去,那个挟持着白老头的人也带着自己手中的凶器,和被控制在身前的老人,开始一步一步地往前面走。
    随着二人的僵持,
    那隐藏在黑暗中的身影,也逐渐暴露在月光之下。
    头发比白锦儿最后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还短了,高高的扎着,只有短短的一小截发尾垂在脑后;脸上从右眉骨横跨鼻梁延伸到嘴唇的上方,有着一道令人难以忽视的,虬结的伤口,
    令本来还算是清秀的面容,多了些支离破碎的凶狠。
    身材更高更瘦,宛如抽了条的柳枝,
    夜行衣穿在他的身上,整个人就好像是浸了墨水的柳叶儿,带着生人勿近的锋利。
    只有那双眼睛,
    没什么改变,
    还是和白锦儿最后一次见他时候一样,光是看了,
    就叫人心疼,又害怕。
    “你放开我阿翁,”
    少女说话的语气有些颤抖,她眼看着那匕首夹在自己亲人的脖颈上,从未遇到过这种事情的她,此时大脑中一片空白。
    “你要做什么,”
    “你要做什么,我都答应你,”
    “你放开我阿翁!”
    小景看着站在不远处的那个姑娘,看着她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地握着,看着她藏在衣料下的身躯发出小幅度又有规律的颤抖,看着她的双眼,
    他知道,
    她现在一定极恨自己。
    他终究还是找来了,
    连他自己也没想到,
    在锦官城中,四面楚歌,风声鹤唳的状况下,他还是来这儿了。
    手中的匕首不自觉握紧,
    他看着她的瞳孔骤然一缩,就连脚步都差点往前迈了一步——但她还是控制住了,只是身体颤抖的幅度,比刚才要大上许多。
    “你放开我阿翁,”
    “我们不会报官,”
    “这屋中,你要什么,只管拿走,便是,”
    他瞧见她的眼眶中水光渐盛,似在其中打转,却不落下来;不由得有些说不出的无力和不满,
    哪怕是到了这样子的时候,
    她却还是能如此控制自己的情绪。
    是没有感情吗,
    又或者是,根本对什么事情都不在乎呢?
    那日他分明瞧见她与陶家那人从城外游舫下来,
    双眸红肿,面上却笑着。
    这又是为何。
    难道说,她所有悲欢,失控的情绪,只在那人面前展露吗。
    想到这里,小景手中的匕首,又往老人的皮肤上靠了靠。
    “住手!”
    白锦儿登时落下泪来。
    她此时浑身颤抖,已经说不清楚究竟是害怕,还是愤怒。
    她一双眼睛瞪得通红,死死盯着站在老人背后的少年,再开口说话,却已经带着喝骂的语气。
    “我们家待你不薄,你就是这样子回报我们的?!”
    “深夜闯入我的家中,挟持我阿翁,”
    “挟持这个从小到大,助你疼你的老人!”
    “你可知道,你可知道,”
    “我阿翁已经染了重病!”
    “他活不了多久了!”
    “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你要是伤他一丝一毫,”
    “我发誓,我发誓,”
    “就是找遍天涯海角,我也绝对不会放过你!”
    白锦儿字句咬牙切齿,她只恨自己身上的系统是个做饭系统,却不是那些,能叫人变成武功高强之人的系统,
    她只能双手紧紧握住,
    睚眦欲裂。
    “你唯一的亲人去世时,是谁帮你料理下葬的,”
    “你阿婆去世的时候,你他妈连个面都没露!”
    “你知道她去世的时候,有多难过吗?”
    “我等了你一整天!”
    “我以为,最起码你会回一趟家,看看她,”
    “可你呢,你去了哪里,你去了哪里!”
    “你是人吗?”
    “你还有没有心?”
    小景沉默地听着白锦儿对自己的责骂,他没有开口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白锦儿不断地骂着,
    好像是积攒了许久的怒气,忽然就在这一时间,全部爆发了出来。
    但她不只是为了解气,
    对方没有阻止她,想必这会子这说话声,早就已经传到了隔壁住户的耳朵中去了。想来此一时,已经有人去找不良人或是城守军了。
    白锦儿说完,她的呼吸依旧急促;她的视线从未离开过那依旧横亘在白老头脖颈上的匕首,咬着的下唇似乎要吣出血来。
    半晌,
    才听见那人开口,
    用他沙哑的嗓音,说道:
    “我要钱。”
    只有简短的三个字,但是白锦儿却松了口气。她喝了一声你等等,快跑进屋中拿出自己放在枕头边的荷包,丢在了距离两人较远的地方。
    那荷包中装的,是白锦儿这三天挣到的钱。
    重重地落在地上,能听到沉闷的“咚”的一声。
    “钱,”
    她冷声开口,那意思,是要小景过去拿的时候,她就将白老头拉回自己身边来。
    少年的眼神在那沉甸甸的荷包上落了落,
    不算新的荷包,正中间绣着一朵牡丹花的图案,
    自不是白锦儿绣的,
    她绣不出这样好的荷包来。
    “不要给他。”
    可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着没说话的白老头,忽然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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