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到中年,生命旅程是走了一半了,那么是不是我们每个人就非常的清醒、非常地清晰人生的意义呢?
这是谁也说不大准的,阿眉想。
他写来的“非常善良的好女人、好母亲”,很是让阿眉思量了一番。阿眉看来,在这世界上,男人也好、女人也罢,从人性、品行这样的角度来看,有没有非此即彼的?阿眉想,这种绝对纯粹的定义,是很难给一个人下的,因为阿眉觉得,人是多面的、起码是两重以上的、或者三重四重。
这天,阿眉到母亲家里去小坐一会儿,母亲告诉她,村上从外边买了外地媳妇的阿根很倒霉,他的媳妇走掉了。
阿根是个老光棍,好不容易凑了数千元钱,娶了个外来的女人,这外来的女人还给他生了个女儿,现在倒好,女儿才两岁,这个做母亲的,席卷了家中这几年两个人挣下的所有存款,黄鹤一去不复返了。
阿根愁啊烦啊,重新返回光棍生活倒罢了,这小小的女婴儿可是让阿根揪心了。
阿眉说,这个做母亲的怎么这样狠得了心呢!
母亲是连说,作孽!作孽!
两人又说些家长里短。阿眉回自己的屋子。
到了晚上,阿眉还在思考这事情,想这女人怎么就扔得下才两岁的女儿。心肠可真是硬啊!婴儿如此小啊,就没有了母亲的怀抱的温暖。真是什么事情都有的,以前常听外面有这样的消息,如今就发生在自己的村小组里。
没有什么事情,阿眉还是上网络打发时光。
那晚上,八点半就快要到了的时候,阿眉发现蔚蓝@天海上来了。
于是,阿眉主动打个招呼,你好。还贴个冒着热气的咖啡碗过去。
你好,谢谢。我刚刚喝茶,喝了不少。
哦。可以问个问题么?谈个事情。刚刚听来的。
什么事情,说吧。
我们村上,一个外来媳妇,竟然扔下才两岁的女儿走了。……我真的想不通怎么还有这样的女人啊?
噢!……这有什么可奇怪的。蔚蓝@天海不痛不痒的一句。
阿眉,有些怪了,说,你怎么这样呢,这个女人不是非常的不负责么?
不希奇哦,这世界什么事情没有呢?大千世界无奇不有的……何况,于我更加就不奇怪了。蔚蓝@天海回复道。
阿眉看到这行字,就觉得有蹊跷了,因为她已经想到一个问题,那就是蔚蓝@天海没有说起过自己的爱人,疑团就又更浓重了。
于是,阿眉顺着他的话问,你怎么就更加不奇怪了呢?
我们也闲谈了几天了,再说我的原则是实话实说。告诉你,我不奇怪,是因为这样的事情早就在我的身上发生过了。
啊!……怎么会是这样的?阿眉惊讶极了。
她,在我们儿子才三岁的时候,就离开了我这个家。
阿眉想这样的女人还真是不少了?难道?……那她现在?
活着,也等于是死了,于我而言。她是离开我另外嫁人了,嫁了个当时当农机厂厂长的有些弱智的岁数大她五六岁的儿子了。
……阿眉无言了。看来这个女人,是嫌贫爱富的了。
我们语音吧,让你听听我的生活故事。说说无妨。
好啊,阿眉忙回过去。蔚蓝@天海则发出了语音聊天的请求。
阿眉,点击接受。并且说,你好,你听到了么?
蔚蓝@天海说,听到了,你好。
感谢你的坦诚。被你信任,很荣幸噢!
这就客气了。蔚蓝@天海,是低沉的男声。
真的。阿眉道。
好了,我继续话题吧。
你说我听到这样的故事会惊奇么。绝对不会的,但是,等到过了一段时间,我也没有怨气了,很平静,因为全部的精力放到儿子身上了。这又当爹又当妈,绝对是非常折磨人的事情,但是我喜欢,这是甜蜜的折磨、幸福的折磨。我真巴望他就这样折磨我一辈子到我老死为止呢!
哦!我理解。
我那孩子,是个非常聪明、俊气的男孩。虽然,这个做母亲的抛弃了我们爷俩,但是,孩子的外婆娘娘、外公大大,是相当的喜欢。还有,我与他们也就隔壁村小组,路不远,也就走上二十分钟路吧。
两个老人,也是不同意他们女儿的做法的,吵了很长时间,一开始闹得与她几乎断了来往。他们也说她没有良心,怎么可以抛了才三岁的儿子,另外走的。
她,当然是奔着好日子去了,当时农机厂上班的全是城镇户口吃商品粮的。她嫁给那个弱智丈夫以后,没有多久就连城镇户口加农机厂工作全给安排好了。她认为过上了甜蜜的生活,人的追求就是不一样的。
再后来,她又被安排了去上海学习开货车。那个时候这是很稀罕的,她是全镇第一位女驾驶员呢。几乎家喻户晓。
她,是个身材高挑的女人,脸蛋当然也是可以的,可以说是漂亮的,除了鼻子尖上有些个雀斑,其他真的是无可挑剔的优良。但是,她一直就非常的势利,总是盼望着过好日子吃香喝辣的。
阿眉想,那么她是怎么嫁给了他蔚蓝@天海的呢?想说,还是止了。
蔚蓝@天海却好象知道她的疑问似的,继续道,她之所以在媒人牵线后答应嫁给我,是因为我那个时候小有名气,曾经在省级刊物、报纸上发过一些写农村风光的诗歌,其实量很少的,可是,这点在那个年代,是很有吸引力的,何况是在农村呢。
我知道,她当时同意,就是为这一点,因为媒人跟她说了我是才子,虽然高中毕业没有上大学,但是会写诗,诗歌上过大刊物呢,又夸张地说经常有邮递员送汇款单来,可让人眼红了呢。家务事、田里活也是全拿得起,放得下,很勤快的一个实在人。她哪里知道,也就八块十块的钱,一年也没有几回的。
她也是高中毕业的,比我低一届。她选择我,大概是考虑我会很快出人头地吧。
我们就是这样走到了一起的。
哦,是这样噢。阿眉,附和道。
但是,生活是现实的,生活是要有油盐酱醋茶的,实际问题谁也回避不了的。
当两个人走到一起生活,伺弄那三亩农田过起真正的农家生活的时候,她看到我没有她想象的,可以很风光地过日子,怨恨的语言就不断的抛过来了。
她最好说的就是,你有什么卵本事啊,就知道栽在田横头,做一辈子扒泥虫!
晚上看到我点了电灯看诗歌、写诗歌,她也冷嘲热讽起来,别装什么斯文了,什么命做什么吧,有心思还不如想想怎样去寻个正经的工作,上班拿工资去。你知道,那是在上世纪八十年代中后期,我们这农村,那有那么多的厂让人上班拿工资过日子啊?
能够上班拿工资的,谁不是后门硬、脚路粗的呢?
她就这样三天两头地说,到后来是一天到晚挂在嘴巴上说,说得我烦恼透顶,心想怎么摊上这么一个女人呢。好在后来有了儿子,我将希望放到小孩子的身上,她要噜苏随她去。我只当她在放屁。
可是她,在生了儿子以后,更加变本加厉了,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打听来的,她的嘴巴回到家来说的,总是某某人进什么厂了、某某人吃商品粮了、某某人跑供销了、某某人嫁个吃公家饭的了、某某人的户口转为城镇户口了……叽里呱啦,许多事情她是一次又一次地在我的跟前重复,也不知道她怎么就不嫌烦的。
我知道,她是眼红得不得了的。我也曾经想过,与其跟这样的爱数落爱虚荣的女人过一辈子,倒不如单身清静。我很爱清静的,最喜欢静静地看看书、写写自己的感想。
所以,当她自己打听到那个农机厂厂长要给自己的大龄弱智儿子娶媳妇的消息后,丝毫不犹豫地马上闹离婚了。
我也是横是横了。只说,你要离,我立即签,说真的我是迫不得已啊!……就这样,在我儿子才三岁零两个月的时候,我们离婚了,她走进了她要的梦想中的生活,变成了城镇人了。
哦,是这样的。阿眉回道。
阿眉知道,在自己这家乡平湖新埭,那个时代也是如此的,一般的农家女孩子,全是非常的渴望嫁个有城镇户口的、有工作的哪怕是大集体单位的也好。许多相貌娇好的乡下姑娘,就这样嫁给了如果单论相貌绝对很不怎样的城镇户口的小伙了。有的甚至自己真的是一朵鲜花,而嫁的那个男人相貌凑合倒还好,许多甚至是残疾人。她就说,哎呀,人往高处走!也确实难以留住她的心的。
是的,就是这么回事,我也明白她的心思。就这样,我孤单到今天。也是我命里苦,我真的很命苦,有的时候我责问苍天,为什么给我这么多的磨难!这些,挨到谁身上,只要一件,就可以将人压死的。
阿眉吓一跳,怎么了?这样的磨难够叫人心寒的了,还有什么?她就回说了,什么磨难?你的老婆嫌贫穷离开、九岁儿子夭折那全是天大的磨难了。
我的苦难,多着呢!
于是,蔚蓝@天海又说出一个大磨难来,只听得阿眉是泪水涟涟。
蔚蓝@天海的故事,让阿眉一个晚上陪了落眼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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