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山的灵石渣在中枢城区下面的石凹里被挤压着,数不清的推火铁兽整齐分布在圆柱形高墙上,将巨兽般的矿车运送来的灵石渣投进石凹里,由着里面的冲撞装置榨取力量。
被彻底榨取干净的灵石渣变成白色的细小粉末,被上方喷洒来的水覆盖,扑在石凹最底部,然后顺着排污口流进地下水循环系统。这避免了粉尘扬起,被风吹散到城中,形成霾。
而被榨取出来的能量着顺着石凹中间的三根巨大黑色墨柱,被送往中枢城区。
所谓的中枢城区即是天神族的最高权力机构——王庭所在。
繁华的天玄城保留着象征资源与探索的灵石渣工业设施,与象征着皇权与力量的宫廷权力分布。环形城区的分布,完美地将王庭呈“众星拱月”的方式围在天玄城中枢,往外层层下探,是修仙学院城区、生活区、资源供给区、交通枢纽与其他基础设施区。
除了王庭的人,不同分区的人并不能自由出入其他区域,每一次出入,都要申报,然后由分管机构批准记录,并且严格控制时限,不容许超时超人。
这里的人并不是自由自在,随心所欲的。为了将资源最大化利用,每个区域都被巨大的高墙间隔起来,按需、按劳、按潜力进行供给。任何资源都属于整个神域,没有任何一个人有资格随意使用。
神域像一个巨大的机器系统,什么地方担着什么样的职责,早已划分好。
管控着这个巨大系统的则是至高无上的王庭——
那座悬浮在中枢城区的巨大宫殿群。说着是宫殿群,其实更像是城中城。
从火车上一下来,叶扶摇和兰采薇就能看到,远方,悬浮在空中的王庭。缕缕层层的云雾荡过,添以神秘与伟大的令人向往的气息。
“那里就是王庭吗?”兰采薇神情微惘,眼中泛着一缕浅淡的光。
她不向往,但惊叹于那份磅礴与神圣。
叶扶摇不着调地说:
“是的,我们伟大帝王所在之地。”
兰采薇转头看着她,好奇地歪了歪头。
“说起来,这位女帝,叫什么名字?”
叶扶摇搓了搓手,迈动步伐往站台外走,边走边说:
“从这座王庭支起开始,那位那位女帝就一直是女帝。如同大家所形容,她永永远远站在天神族的最顶点。”
说着,她稍稍转过头,看着兰采薇说:
“这位女帝复姓姓赫连,单字名一个瑄。”
兰采薇细声念叨:
“赫连瑄……”
她捂住嘴,四下望了望,然后小声问:
“直接念名字,是不是忌讳啊。感觉,这里忌讳蛮多的。”
叶扶摇摇头。
“神域并没有这样的忌讳,甚至于,你可以直接评价王庭地某些措施和政策对不对。”
“啊,那我在火车上,听其他人都是用尊称称呼关于王庭的一切的。”
“那是因为他们发自内心向向往王庭。”
“发自内心?”兰采薇有些怀疑。
在清天下,她从没见过任何一个国家,像这里的人们一样,如此虔诚。即便是那些佛国,也还有离经叛道的。
叶扶摇笑着说:
“在这里,你要尝试着颠覆自己在清天下的一切观念与认知。”
“差异那么大吗?”
“是的,从清浊分家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了两座天下走向截然不同的道路。有限资源环境与无限资源环境,所孕育出来的文明无法放在同一个维度上看待。”
兰采薇紧皱着眉,费力地思索着叶扶摇的话。
在清天下培养出来的观念与认知早已根深蒂固,铭刻在骨子里,要在短暂时间内接受浊天下的文明观念,很难。
她吐出口气,妥协地说:
“这太费脑子了,不想了不想了,反正有你在。”
这话让叶扶摇心里的情绪膨得满满的。被依赖,被师妹依赖,被兰采薇这么棒的师妹依赖,真是容易让人上瘾啊。
兰采薇仰起头,好看的眼睛转了转。
“接下来呢,我们要去哪儿?”
叶扶摇哼哼两声,然后向前走了几步。她站直了身子,指着那浮在半空中的巍峨宫殿群说:
“那里。”
“王庭?”
“是的。你想见的人,想要的答案,想要的一切一切,全在那里。”
叶扶摇说着这本该是波澜壮阔的话,却显得缓而柔。
兰采薇只是睁大眼睛看着王庭宫殿群,抿着嘴唇,一句话也没说。
我想见的人……想要的答案……想要的一切一切……
全在那里。
好一会儿,她才悠悠地回过神来,然后以较低的姿态问:
“那我们该怎么进去呢?”
天玄城的分层结构,让每上升一层都需要费不少力,月往上越难,也越容易遭到针对,更何况那王庭,那里是天神族王室一脉才能进的,其他人要进要么有王室宣召,要么有王室直系子弟带领。
叶扶摇仰起头说:
“正大光明走进去。”
“怎么个正大光明?”
“还记得刚才在火车上看到的异端巡查者吗?”
“记得,怎么了?”
“据我所了解,异端巡查者大规模出动,一般是有大型操持。因为直属于女帝麾下,拥有极大程度上的监察权和执行权。他们的行动往往是各地大开方便之门的,所以,哼哼。”
兰采薇心有灵犀。
“你是要我们假扮异端巡查者?”
“聪明。”
“这样不很冒失吗?你也说了,他们只属于女帝麾下,会不会被发现?”
叶扶摇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
“我打架的本事可能现在还算不上强,但要说伪装,那估计除了公子,没人比得过我。”
“你又在说大话。”
叶扶摇瞪大眼睛。
“我怎么可能说大话,你看我说什么不是都做成了的?采薇,平生地污人可不得行啊!”
兰采薇嫌弃地说:
“你老是乱来,谁知道你说的话,要做的事是真是假啊。”
叶扶摇张开手掌,一本正经地说:
“我发誓,我从来没骗过你。真的。”
“我知道……”兰采薇小声说。
“那你还——”
“只是习惯了而已。”
“……”
要假扮成异端巡查者是门技术活儿,要做不少操作。
叶扶摇通过对他们气息的解析发现,他们的心脉和神魂是直连着女帝赫连瑄的,也就是说,他们的数量、位置所在、一举一动、所想所见所感等等一切都在女帝的控制范围内。也是因为这样,才给了他们极大的执行权,毕竟他们就代表着女帝,甚至说,就是女帝的傀儡而已。
所以,直接假扮是寻思之法。
叶扶摇对自己“生而知之”的本事感到自信,但打架,不论多少个她在女帝面前都是送菜的,力量水平已经相差了很多歌层次。所以,必须要全面错开女帝的监控。
她捕捉了两个异端巡查者的气息,先后进行了好几次模拟,确定了百分百相同后,把这两个异端巡查者的气息悄无声息改变,随后取而代之。
这种规则层面的改变,可以直接越过女帝的监控。也是除了叶抚外,她所具有的独特能力。这一点她还是很自信的。
女帝赫连瑄那边,对这两个异端巡查者的感知不会出现任何问题,但实际上这只是叶扶摇所模拟的,也就是说,女帝从这两个异端巡查者这里所得到的任何反馈都是她事先安排好的。而她和兰采薇扮演的异端巡查者在脱离了女帝控制的情况下,还能获得异端巡查者本身所拥有的特权。
两个人身披着黑红色大长袍,头戴半身高帽,高帽上,一个写着“臻臣”,一个写着“闵叁”。
兰采薇偏头瞧了瞧自己师姐,稍稍看得出神。
这身打扮放在咱师姐身上,真是完美啊。
清爽的长发从高帽边垂落下来,丝滑而“明媚”。异端巡查者特殊的妆容在她脸上,格外妖娆,眼角泛金,如同一片柳叶儿勾着,唇釉鲜艳而明丽,一切的样子都蛊惑着人心。兰采薇一个不小心,看得居然有些心跳加速,连忙躲开视线。
她在心中想,真是个让人恼火的师姐!干嘛要长得那么好看啊,太可恶了!
可恶可恶可恶!
叶扶摇在旁边微微张着嘴,呆呆地看着兰采薇。
兰采薇觉得不对,转过头同叶扶摇视线对上。
光看那眼神,她立马就知道这个笨蛋师姐又在偷窥自己的内心活动。
让她听到了……
“不是说了不准偷听我心声吗!”兰采薇尴尬、害羞与恼火的情绪纠缠在一起,爆发出来。
叶扶摇静静地看着她,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眨眨明动的眼睛,笑着说:
“采薇这身扮相也很好看啊。”
兰采薇脸唰的一下红了,转过头轻哼一声说: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好看。”
“听不懂!”
“好看。”
“别说了!”
“好看。”
“笨蛋嘛你!”
这对一看就是“异端”的异端巡查者嬉闹着越过天玄城的层层区域,去往伟大的王庭。
……
……
这偌大的王庭里,上上下下的人大抵都知道,南庭有个裁雨楼,住着位从不外出的佳人。佳人凭窗而立,才被人瞧着,看她一身说华丽也不华丽,但就是好看得没理的红装,靠着窗前,只是露出半张侧脸,望着不知是哪儿的远空。
都知道这位佳人是女帝陛下从天边带回来的,也不知是谁,带回来做什么,就安顿在这裁雨楼里,周围给她修了踱步的花园,山上下下,里里外外全是照着王室规格装扮的。但也始终瞧不到这位佳人下楼来,到花园里逛逛,逗逗鸟,嗅嗅花之类的,终日里悬在天上。
女帝陛下明令了,除了看事儿的,这裁雨楼谁也不准进,靠近半步,诛三族,靠近一步,诛九族。当然,也不准她离开半步。
这样的安排,惹人猜忌了。
那位佳人可是陛下养得金丝雀儿吗?但到底不至于像这样软禁着,终日见着天也跟没见着似的。
这天里,这位佳人难得有了兴致,提拉着一身衣裙,下了楼来,施施然栽进花坛子里不肯出来了。站得高了,看去,见着她步伐欢快,神情明丽,在花园里转悠着,这儿瞧瞧粉梓草,那儿看看幽夜花,好生悠闲。
看事儿进了裁雨楼,步伐放得很轻,生怕打扰了这位大人难得的雅兴,绕到她身侧,轻声说:
“大人,陛下要来看看你。”
“有什么好看的,瞧着来瞧着去到底是这副样子。”她口中的大人只顾瞧着面前青蓝色的幽夜花,半点目光不带给她。
看事儿没多说什么,她只负责传令,不负责解释什么。
“样子是那个样子,心还是那个心吗?”
从远处传来一道女声。吐字干脆,不带尾音,即便声音是温和的,也显得凛然。
看事儿不需转过身,便知是谁来了,连连扭过身跪在地上。
“陛下。”
天神族伟大的女帝陛下赫连瑄穿着身便装,就普普通通地站在月亮门前,不像是无双的女帝,倒像是闯江湖的女侠,没什么派头,也跟当初率兵破入落星关的感觉完全不同。
“赫连瑄,你来再多遍,我还是一样的态度。”
跪在地上的看事儿听着这位大人直呼陛下名号,已经不感到震惊了。在这儿的几年里,已然习惯。
赫连瑄看了看地上的看事儿。
“出去。”
“是,陛下万安。”
看事儿连忙出了裁雨楼。
赫连瑄抚了抚白袍,大步走上去。
“温早见,许久没有叫过你这个名字了。”
“是啊,都是什么宵鱼,难听死了。赫连瑄,你取名字的水平真的低。”
赫连瑄冷冷地看着温早见。
“全天下,也只有你敢用这种态度对我说话。温早见,你千万记住,我不杀你是因为你对我有用,而不是因为你本身。我有无数种办法让你俯首,但我依旧选择保留你的本性,你应该感恩。”
温早见冷笑一声,折断面前的幽夜花,又随手扔在地上。
“感恩?感恩你把我软禁在这破楼里,终不见天日吗?”
“这是你无趣的灵魂所映射的看法。你看小楼又雨便心安,我见诸岁安定才自然。”
“兴许你是个合格的帝王,但到底你不是个人。”
赫连瑄一双金色的眼睛微微耷拉。
她半点不想跟温早见做这些无谓的争吵。
“我这次来,是明确告诉你,你心心念念的曲红绡已经找到了。”
温早见全身一僵,爆发式的气势猛然冲出,涌向赫连瑄,刚靠近其半个身位,就尽数消散。
“在哪!”
赫连瑄始终冷淡地看着温早见。
“在过去。”
“什么意思?”
赫连瑄坐到一旁的亭榭里,然后转头问:
“你想知道,曲红绡到底是谁吗?”
“曲红绡就是曲红绡。”
温早见忽然像个小孩子,咬着牙任性地说。
赫连瑄丝毫不掩抑地嘲讽道:
“可悲且可怜的想法。你应该收起你那幼稚的爱。”
温早见咬牙说:
“与你无关。”
在赫连瑄眼里,温早见就是个小孩子,一个没见过时代更迭,不知晓亘古秘辛的活着痴恋当中,快要被溺死的小孩子。她甚至都不愿以帝王的姿态与她对话,那实在是太过欺负人了。
她喝了一口时刻备在石桌上的清茶,缓声说:
“曲红绡,她现在是叫曲红绡。可在亘古悠久的岁月里,她还有一个名头,一个真正意义上被无数人记住,然后铭刻进生死之间的名头。”
温早见莫名紧张起来。
赫连瑄淡淡说:
“她是人皇。”
“人……皇?”
“也可以说是人祖。她给予了人族文明的源泉,给予了你们修仙问道的机会,给予了你们成就大势的可能。她是第三天的引道者,引领着天道规则,成就万物之初。同时,她也是第四天的引道者。”
温早见被一个又一个名头压得喘不过气来。
“那是……什么?”
口述,赫连瑄没有这个时间,也没有这个兴致,使出一道神念裹挟着洪流般的信息涌进温早见脑海之中。
温早见顿时被无数信息挤压得头晕目眩,趴在石桌上大喘气,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开始慢慢消化这道神念里的信息。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大道逃兵”、“引道人”、“大道试炼”、“规则源”等一个又一个概念,以及背后所代表的一切全都涌入她的认知里。她被动地接收着,一边惊叹于岁月史诗般的咏叹,一边震颤于一个又一个古老的秘密。
她在这份赫连瑄给她的认知当中,找到了“曲红绡”。
只是,这份认知当中的曲红绡并非她所认识的那个话不多的好看的姑娘。
这个曲红绡,是人皇,诞生于“第三天”的引道者,接引天道规则,铺就大地,孕育万物,催生出鼎盛的人族文明,亦给予他们登高望远,追寻世界真相的途径——修仙。她是博爱的,为万物而生,亦为万物而死。
伴随着第三天的覆灭,她长眠于历史长河之中。
当第四天来临后,初开的混沌之中,没再诞生第四天的引道人。于是,长眠的她为万物而苏醒。
强行苏醒的她,付出了惨烈的代价。她几乎是用自己的一切为第四天接引天道规则。
命格蹦碎,命星陨落,跌进无休止的轮回当中。第一世,轮回在浊天下,但后来道祖和至圣先师强闯浊天下,不顾一切地把她带到了清天下,之后她的每一世轮回都在清天下。
兜兜转转,轮回到这一世,取了名叫曲红绡。
温早见神情惘然,一双手无处安放,颤抖着。她恳求地看着赫连瑄。
“这是真的吗?”
“是真的。”
第一次,温早见第一次知晓了自己深爱着的人,到底是谁。
“我……”
她说不出话来,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似乎在这样一段超越了生命与时间意义的经历面前,一切说辞都显得苍白无力,毫无灵魂。
赫连瑄给足了温早见时间去适应,去消解自己内心复杂的情绪。
坐着发呆许久,温早见才回过神来。
“人皇。真了不起啊。”
赫连瑄瞥了她一眼。
“怎么,觉得自己的爱不起了?”
温早见摇头,低低地看着石桌上漂亮的花纹,轻声说:
“我更爱她了。”
“愚蠢。”
温早见没有反驳,如果深爱着曲红绡是愚蠢的,那索性就做个痴傻的笨蛋吧。
她发着呆,猛地惊觉。
“刚才你说,找到她了?”
“是的,在过去。”
“什么意思?”
赫连瑄看着远处,幽幽说:
“在曲红绡身死道消那一天,我就知晓了,所以才加快了对清天下的入侵。但进入落星关后,没找到她的气息,只捡到了你。”
“但……青君的信,是怎么回事?”
“那封信?”赫连瑄嘲讽道:“可怜的妹妹拖延姐姐步伐的手段罢了。”
温早见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想着想着忽然惊道:
“你们是姐妹?”
“李青青,原名赫连青,我叛逆的妹妹。当初清浊分家,她留在了清天下,为了跟我断掉任何联系,自我了结然后轮回转世,也是她,给了道祖和至圣先师闯入浊天下的机会。”
说着,赫连瑄瞥了瞥温早见说:
“听说,她是你的宗门老祖宗。”
温早见点头。她哪里知道自家老祖还有这么段过往。
“真是愚蠢。”
温早见语塞,不知道她是在骂自己,还是自己老祖。只是觉着,明明是两姐妹,差的也太多了吧。
赫连瑄继续说:
“曲红绡死后,反而让我明白了一件事,她从来都是死了的,一直活在过去而已。”
温早见听不懂。
“什么意思?”
“第三天覆灭,她就应该随之一起覆灭了。虽然我不知道是谁在幕后操纵了这一切,但我肯定,她会在第四天醒来,绝对有其他人的帮助,是谁,目的是什么,都是我要探寻的秘密。曲红绡没有命星映照,这从一开始就说明,她并非是生命,只是被人提前抒写好了命运然后赋予其生命规则的存在。所以,我压根不打算复活她,而是直接把她从过去带过来。”
温早见听得云里雾里。赫连瑄的认知,根本不是她能企及了,只是大概听了个要把曲红绡从过去带到现在来。
“过去,现在?怎么做啊。”
赫连瑄觉得这并不是什么秘密,也就没有选择隐瞒。
“跨越时间,建立时之门。”
温早见不知道这是什么,只知道她要这么做。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因为我需要你与曲红绡的联系,让走出时之门的是人皇曲红绡,而不是单单是人皇。”赫连瑄金色的眼眸注视着温早见,“你明白了吗?”
温早见点头。
“在这之前,我需要告诉你,你会因此死去,神魂覆灭,不留丝毫。”
温早见愣住。
“为什么?”
“让人皇成为曲红绡,可不是给她灌输曲红绡的记忆就可以的,需要你的命格。”
温早见怔怔地看着赫连瑄,微微张着嘴,想要说话,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来。
赫连瑄站起来,往外走去,边走边说:
“加冕仪式已经准备好了,人皇祭坛也准备好了,现在,只是等待着时机的到来。”
走到一半,她停住微微侧身,以一种幽沉却自然的语气说:
“好好想一想,她值不值得你献出一切。”
说完,踏出月亮门,远去。
裁雨楼终日冷清,这个当然,只剩下冷了。
温早见身着一身红装,坐在亭榭里,远远看去,像一朵耷拉着的红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