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在书录院的正中央停下,这里很空旷,也很安静,除了他们之外并没有其他人。
陈知墨转过了头,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当然不同。”
看着几人的疑惑,他解释道:“书海之所以叫做书海是因为它真的是海,海水有涯,书海无涯,但历年来书院弟子还是为书海做出了一个粗略的统计,大致分为了三个区域,分别是清海,深海以及死海。”
“三个区域之内的机缘也不相同,清海大多都是一二色的机缘,深海起码都是三色以上,死海之内更是拥有五色机缘,当然也不排除清海会出现大机缘,就像你们刚刚在门口打架的时候,那闪烁而出的五色光芒便是一位弟子在清海区域得到的。”
给了几人一个眼神,陈知墨接着道:“被陈先生直接送进书海会出现在清海之内,但如果听过观苍石进入其中则会直接出现在深海之内,这就是优势。”
说完之后他又给了几人一个眼神,李休的嘴角扯了扯没有说话。
陈思宁却是开口问道:“那我们之前观苍石得进书海的时候出现的地方怎么是清海而不是深海?”
“先前是规矩,此刻是后门。”
说完这句话陈知墨第三次给了众人一个眼神。
几人脸上带着黑线,李休攥紧的拳头几次松开。
他差点没忍住。
在这样的气氛很好,调皮中带着温和。
李休很喜欢这样的感觉,但有人不喜欢。
在陈知墨说完这句话之后齐元彬便甩开了众人独自走到了苍石一侧,然后对着一旁的梁秋行了一礼盘膝坐下,苍石一闪而逝,齐元彬的身体跟着消失在了几人眼前。
在他最后消失的时候李休的目光还停留在他的腰上。
这是他不止一次看向那里。
梁小刀嘴唇动了动还是没忍住将自己的疑惑问了出来。
李休没有回答,而是将视线放到了陈思宁的身上,认真道:“你还欠我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陈思宁微微愕然,李休这话很是仓促,他们之间见面的次数不多,用屈指可数来形容也不为过。
陈知墨有些好奇,梁小刀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
“你欠我一把扇子,唐寅的扇子。”
李休一句一顿的重复道。
陈思宁恍然,有些汗颜的低下了头,那张略有些漆黑的脸上像是有些不好意思。
这是当初他和齐元彬第一次进书海之后发生了冲突,李休站在他这边教训了齐元彬,陈思宁却说他是为了那把扇子,为了那把出自唐寅手笔的上好绝佳的四桥分水图,很珍贵。
尤其是唐寅的手笔如今真正传世的实在太少,价值就更上了一个层次。
“我会把扇子拿到手。”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着李休很认真的说道。
就像是小孩子在对老师发誓,我明天的作业一定会按时完成。
陈知墨突然笑了笑。
梁小刀也觉得有意思极了。
“你还有一年的时间谢过那把扇子,如果过了一年那么你只能谢我,我会自己要来那把扇子。”
李休在心里算了算自己在大唐还能留下的时间,然后提前了一点给了他一个期限。
一年并不长,但对于李休来说已经足够长久。
对于陈思宁来说也不算短。
他如今已经是承意修士,一年之后说不定可以踏足三境,最起码也可以更进一步,达到承意巅峰。
第197章 那副画上有最好看的人
“书海。”
李休的视线遥遥探出放到了那块苍石之上,很大,比书录院的房子还要大。
他记得以前很小,只有蒲团大小。
可能是记错了。
几人走到了苍石之下,对着梁秋行了一礼之后微微抬头仰望着青色的苍石碑,淡淡的阴影笼罩在了几人的身上。
“做的不错。”
梁秋看着李休,目光温和,语气听起来也很轻柔。
“分内之事。”
李休又行了一礼,恭敬道。
梁秋在书院的身份很特殊,并不单单只是教习那么简单,没人知道她来自哪里,没人知道她什么时候来的,只是突然有一天梁秋出现在了书院,然后成为了教习。
最漂亮的教习,最温柔的教习。
她的身上有很多称赞,不知多少书院弟子总是偷偷看着她,这是一个很迷人的教习。
“你不是一个懂得谦虚的人,也不是一个会谦虚的人,何况这里也没有外人。”
梁秋的声音轻轻响起,撞击在苍石之上流转回来,让这份温婉增添了些许的清脆,很好听。
看向所有美丽的事物都是让人赏心悦目的。
美景如此,没人也是如此。
二者有一个共同点,都想睡。
看了美景身心舒畅,会想要美美的睡上一觉放松身体。
看到美人就会去想衣服下面的事情,这是人性,每个人的人性。
只是有很多美好是足以凌驾并驾驭这份原始,这也是人性。
复杂且多变,高贵和理智永远禁锢着欲望。
懂得欣赏这份美好的人并不只有李休等人,梅岭的风很少会停下,书录院里面的风自然总是轻轻吹拂。
一张白纸从天上落了下来飘到了几人的眼前,李休抬手伸出手指轻轻捏住,这张纸上什么都没有,就只有一个人。
一个很好看的人。
衣裙拖着地面,裙角分开露出一条玉腿,几片梅花轻飘飘的落在了裙子上,画中的人微微扬起下巴,长长的睫毛扑闪着,那很好看的眼睛微微弯着,比月牙直一些,落在了李休的身上。
虽然是在画中,却仍然能够清晰无比的看到那双眼中所透出来的温婉。
漆黑的长发系在身后,额前几缕侧在了脸上。
画中人美的像是天上人。
那是梁秋。
天下能画出来这样的画的只有一人。
几人循着白纸飘来的方向看去,果然,书录院的院墙之上坐着一个男人,男人的面前飘着一张纸,他的手里握着一杆笔,另一只手上则是有着天地灵气不停闪现,一点一点的修饰着纸上的画像。
虽然从来没有见过面,但李休知道这应该就是苏声晚。
陈知墨楞了一下,然后对着白衣男人行了一礼。
同为草黄纸上的人,且不论苏声晚的排行在他前头,最直观的苏声晚乃是书院画廊的教习,而他是弟子。
学生见到先生自然要先行礼。
李休等人也行了一礼,然后打量着他,如果说子非是书院的一个传奇和骄傲,那么苏声晚便是书院的传说。
何为传说?
只存在于听与说当中,从来没人见过,那就是传说。
因为他很少会留在书院,苏声晚是一个狂放不羁的人,更像是一个江湖浪子,平生最爱天地为床被,四海作家园。
他只喜欢一切美好,也只会在一切美好的地方做出停留。
梁秋伸手将那张纸捏了过去,轻轻叠了起来小心翼翼的揣进了怀里,好看的眸子落在了苏声晚的身上,这样的目光很熟悉,可以被称之为温情。
苏声晚仍然在不停地画着,时不时地抬头看上一眼。
时间在这一刻变得既快又慢。
不知道过了多久,坐在墙上的苏声晚发出了满意的笑声,从墙上走了下来,走到了几人的面前。
径直忽略了陈知墨和李休等人,走到了梁秋面前献宝一样的将手中纸画递了过去。
“第三十七幅!”
梁秋伸手接过,仔仔细细的看了半晌然后再度小心翼翼的收进了怀里。
这张纸画上面没有她,也没有人,只是几片梅花和几缕夏风。
“这次回来准备待多久?”
她开口问道。
苏声晚想都没有想,直接道:“不知道,何时倦了何时走,何时厌了何时归,哪里要那么多的准备?”
话音落下他轻轻地摆了摆手,然后翻墙跳出了书录院,没有半点前辈的风度,就像是一个目中无人的浪荡子。
“梁秋。”
陈知墨揉了揉自己的下巴,轻声叫道。
“怎么了?”
梁秋收回了注视院墙的目光,问道。
弟子直呼师长性命很不礼貌,但书院的人都是这么称呼梁秋的,因为她想让别人这么叫她。
“凭我的天赋估计要不了几年就能胜过他,要不要我帮你揍他一顿?”
陈知墨挑了挑眉,自以为得计。
梁秋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默默地坐在原地双手撑着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