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你的意思是让我放弃压制石板?国常路大觉语气淡淡听不出情绪,他端起茶杯散发着茶香的水面上竖起茶梗在其中浮沉,轻轻抿了一口,抬起眼眸看向对面过分年轻又大胆的少年,你可知石板的力量有多强大暴虐?
他站起了身走向玻璃窗边,背对着梧言看不清表情,普通人难以承受石板的力量,到时候世界会失控,在融合完全之前先一步进入混乱。
他当然预料到了这一点,然后呢?不欢而散?
你也不是永生的。梧言垂下眼眸看着光滑的地板,听起来意义不明。
这场会面没有梧言想象中的不欢而散,国常路大觉并没有确切拒绝他的想法也没有肯定,而是给自己提供了住处,让他多停留一段时间等待自己的回答。
梧言说不上意外也说不上失望,国常路大觉的大限将至,即使对方不同意,自己到时候找绿之王也能够解决这件事情,只不过需要的时间会久一点罢了。
夜晚的繁星点点,相比较横滨的夜,东京的夜晚来的更为安宁和恬静,仿佛沉睡中的精灵,充斥着生息。
而这种安宁和恬静让梧言心底更加的茫然和无所适从。
没有关系,自己早就适应了这种安静。
没有关系,很快就将不再孤独。
如此安慰,偏执又孤注一掷。
银白的光辉撒在泛黄的书页上,繁琐复杂的炼金术法阵用黑色墨迹标记出了什么,细小的字体绵延不绝,直到某一处被圈上了红圈贤者之石。
清晨的细碎阳光混合着露水的清晰,晨跑的健身爱好者挥洒出晶莹的汗水落在地面,层层叠叠的鲜绿色树叶中落下一缕缕金光,展翅飞过几只雪白羽翼的鸽子落在眼前的地上啄食着好心人给的面包屑。
好心人梧言手中握着半块面包,那是他未吃完的早餐,或者说他不习惯吃早餐。
横滨可很难见到这种雪白的白鸽会毫无警戒的啄食,毕竟横滨现在都有些自顾不暇,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这里的白鸽一个比一个胖,呆头呆脑,憨憨的模样看上去就给人不大聪明的感觉。
此刻已经入冬,虽然梧言穿的足够保暖,但还是被冻的呼出了一口白雾,掰面包的指尖被冻的生红。
不知不觉已经这么冷了。
梧言将手中剩余的一点面包渣都喂给了鸽子,他拍了拍手确认没有残留之后塞进了口袋里,脸埋在围巾中,只留下一双眼睛露在外面,视野中不远处有一只绿色鹦鹉停留在栏杆上,一名白发少年好似在与它交流着什么。
当彻底放空下来之后不知为什么总是会回想起横滨,也不知在自己消失之后会不会有人会在意他去了哪。
这个念头还未成型便被梧言轻笑着摇头抹去,自作多情。
每个人都很繁忙,又有谁浪费精力去思考一个默默无闻的配角会去了哪里?
『梧言。』
脑海中似乎有谁插入了自己的思绪中,打断了发散。
嗯?失去了那份记忆之后即使明白自己与对方的关系并不好但也无法清楚原因为什么不好索性以平常态度对待对方,这使得他们缓和了不少。
『要不要做两手准备先去联系绿之王?』
没用的,梧言目光扫过电子屏幕否决了对方的方案,比水流在国常路大觉死亡前不会轻易相信我,况且我现在与国常路大觉走的比较近。
『耗的时间太久,我们等不起。』
这点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从来到了这个世界,融合度每天上涨一点,而分离度却仍旧未动,比起融合度带来的影响,分离度的数据显得越发虚假,如同被暗箱操作的抽奖箱里头等奖一样遥不可及。
我知道。
梧言眼眸里带着一丝凉意,目光划过高楼大厦上色彩斑斓的广告版,似乎是在喃喃自语也似乎是在同他对话。
今天晚上,就能看见命运交叉口了。
『你不会想要插手吧?』
对方似乎嗤笑了一声,似乎嘲讽梧言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仍旧想要拯救他人的圣母心。
梧言并没有理会对方的嘲讽,他忽然低声询问,我是不是一直在逃避。
他眉眼间依稀带着细碎的疲倦,另一只手袖中被还回来没有刀鞘的水果刀划破了皮肤,殷红顺着清晰可见青色血管的苍白皮肤落在了地上,发出微不足道的轻响溶于他人欢声笑语之中响起压抑的呜咽。
『谁知道呢。』
鲜少的,那个一直恶意讥讽的少年此刻却没趁机用语言去攻击对方,而是说出了含糊其辞的类似于安慰的话。
不过啊,想要达成什么梦想的话,不付出代价不接受绝望是不是太过于顺风顺水了呢?梧言目光落在树梢上不知何时飞来停留的绿色鹦鹉身上,那只罕见的绿色鹦鹉歪着头与梧言对视。
『哈~正是如此。』
唇边勾起弧度,从躺椅上面起身,将围巾又缠严实了一点,眼睫毛上带着霜。
说起来还没去过这个世界的酒吧。
『那么,去看看吧。』脑海里的声音发出一连串的笑声,带着看好戏的意味,『既然已经开始乱了,不如搅的更加混乱吧!』
不对哦,梧言反驳了对方的说辞,我只是在拯救一个好人而已。
『你还是如此虚伪啊,』那个声音无趣的发出一声哼笑,『去试试吧,试试反抗命运?』
漆黑的眼眸中幽深一片,唇边的弧度却越来越低。
不,不对。
不是拯救,也不是反抗命运。
只是想看看十束多多良或者说吠舞罗成员之间的感情和羁绊。
根据半透明电子屏幕上的坐标前进,看上去路线十分详细易懂,事实上梧言已经迷路在繁华的都市中好几个小时了。
他从一旁的点心铺中买了一些粗点心,将围巾拉下咬上热气腾腾的粗点心,甜腻的味道炸开在舌尖,鼓起腮帮子咀嚼。
生活已经这么苦了,吃的东西能有多甜就多甜才好。
梧言视线扫过建筑物上闪烁的广告牌,扫地的机器人拾起地上的塑料瓶发出礼貌用语来回打扫着街道。
有时候人反而不如一个简单的程序有礼貌。
这个时候脑海里不合时宜的回想起费奥多尔的话,没思索多久便被立刻挥去。
梧言重重的又咬了一口粗点心,真是不专心,这个时候想起满是黑泥的俄罗斯饭团怎么对得起自己手中甜滋滋的粗点心!
一口一口的咬下粗点心,牙齿机械般切割着食物,后面的味道已经远没有第一口带给味蕾的感觉那么惊艳。
什么都无所谓,只要有人能够肯定自己的存在是有意义的,能够驱散自己的孤独,哪怕是世界末日来临了,也能够笑脸相迎。
将手中的粗点心趁热吃完,胃里暖洋洋一片,梧言慵懒的又缩回围巾中,仿佛是饭后散步一般去寻找那家酒吧。
『我真是没想到,你居然是跟江户川乱步一样的路痴。』脑海中的声音不知观测了多久才出声。
我好歹还会坐电车,而且,这里的楼都建的一模一样。梧言绝对不会承认自己路痴属性,转而将锅甩在了大楼的身上。
『大楼上的广告一样?你可以根据广告来判断。』对方的声音毫不留情的拆掉了梧言的台阶。
才不要,我为什么非得浪费精力去记下那些广告,梧言发出咸鱼的声音,而且如果我实在是找不到的话也只能算作是命运的安排!
想要抵抗命运可是很累的一件事情。
冬日的暖阳照耀在身上带来温暖的感觉,让梧言变得懒散起来,心中想要找个躺椅小憩一会的想法越发强烈。
十字路口的拐角处一家不起眼的酒吧撞进了视野里,如果不是上面的英文字母写的够大,梧言肯定会认为那是书屋,过于恬静了,隐藏在喧嚣的街道中,在一片炫彩夺目的标志里显得平平无奇。
推开门里面的陈设映入眼帘,并没有想象中进入另一个世界的喧嚣反而是如同外表一样的安宁,一名金发青年带着墨镜站在吧台后专心的擦拭着酒杯,梧言走进店里才注意到并不仅有一个人,还有一个银色长发的小女孩趴在桌子边看红色的弹珠。
电子屏幕弹出窗口「草薙出云、栉名安娜」
这家酒吧,白天是不营业的吗?梧言有些困惑于眼前冷清的情况。
营业的,只不过白天客人少而已。草薙出云唇边带着笑意,请问需要些什么吗?
梧言坐在红色的高脚椅上,沉吟了一会,葡萄汁?
刚刚吃粗点心有点干,酒吧里会有吗?
一旁坐着的栉名安娜忽然出声,少女特有的嗓音穿进耳畔,带着一点空灵的感觉,红色?
问题带给人一头雾水的神秘,但梧言一瞬间意识到了对方的意思,半空中电子屏幕上快速浮现栉名安娜的资料。
侧过头,对上栉名安娜血色玻璃珠背后的眼睛,猜猜看?
安娜?草薙出云墨镜下的眼眸在梧言身上看了一会移向身穿红色哥特服饰的女孩,似乎在确认梧言的危险性。
栉名安娜对草薙出云摇了摇头示意梧言没有任何问题,玻璃珠放回在桌子上,两颗血色的玻璃球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其中一颗咕噜噜地滚到了沙发下面。
少女发出一声短暂的气音,趴在地上手伸向沙发下面去够玻璃珠却没能够到,看起来滚了到很里面。
视野里栉名安娜直起身体向周围看了看,打算寻找杆子将滚进沙发下面的玻璃珠扫出来。
虽然异能被削弱了,不过让一颗玻璃珠从沙发下面滚出来还是做的到的,微不可闻的声音在空气中响起。
出。
血色的玻璃珠仿佛被什么推动,在栉名安娜穿着小皮鞋的脚边停下,她发出小小的惊奇声,弯腰捡起。
草薙出云将一杯葡萄汁放在梧言面前,抬起眼帘时栉名安娜指尖拿着玻璃珠正对着阳光,已经拿到了吗?我刚想帮你找找。
栉名安娜摇了摇头收回血色的玻璃珠,看向梧言,谢谢。
梧言视线从电子屏幕上收回,回过神接道:不用谢。
拿起放在桌上的葡萄汁,杯壁抵在唇边,酸酸甜甜的味道在舌尖蔓延,湿润了口腔的同时也驱散了粗点心的甜腻。
草薙出云若有所思,你是十束说的那个奇怪的少年?
梧言闻言差点把口中的葡萄汁喷出来,强行咽下反而有些流进了气管里,他爆发出剧烈的咳嗽,苍白的脸由于咳嗽涨的通红。
脑海里的声音骤然爆发出刺耳的大笑。
作者有话要说: 梧言和十束多多良见面的第一印象(异口同声):他是一个奇怪的人(少年)。
.
十束多多良:我遇见了一个奇怪的少年!遇到他时,他因为沉迷炼金术离家出走掉进了海里(巴拉巴拉)
吠舞罗众人安静聆听
门后的梧言(掏出袖子里的水果刀):暗鲨名单+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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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尽力码字了,我真的一滴都没有了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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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什么啊?
梧言好不容易平息了咳嗽, 捂着嘴的手从脸上拿下,脸上的嫣红逐渐褪去,我很奇怪吗?
『重点完全歪了是跟织田呆久了吗?』脑海里的声音纳闷嘀咕。
无视对方吐槽的声音, 梧言下意识检查自己的着装,难道这里的人都习惯穿浅色调衣服?还是说自己打扮的过于老土?
啊那倒也不是不行, 只不过浅色调的衣服好像很容易脏来着,而且暗色调的衣服更配自己的围巾。
噗嗤~草薙出云目睹眼前少年检查自己装扮的动作后不由得笑出声,对上对方疑惑的目光后, 摆摆手解释道:没有, 因为十束跟我们说遇见了一个带着古老炼金术书籍的少年,而喜欢炼金术的人在现在很少见。特别是走火入魔跟父母决裂离家出走的。
他指了指梧言放在腿上的炼金书, 由羊皮制成的封面在阳光下上面字体和法阵波光流转。
总感觉十束没过多久又会换一个新爱好。草薙出云摸了摸下巴, 像是自言自语般说的很小声。
一旁的栉名安娜赞同地点了点头。
过去了这么多个世纪,炼金术这种东西,也只剩下念想了, 梧言话里有话,手指在凹凸不平的封面上勾勒,更何况, 现在科技更为发达。
说起来梧言在高脚椅上转过身看向安静坐在沙发上的栉名安娜,你相信宿命论吗?
栉名安娜没有表情的白净脸庞摇了摇, 像是想起了什么又点了点, 梧言眼眸中闪过一丝了然。
宿命论?草薙出云指尖夹着香烟,还没点燃,听见对方的话墨镜之下的眼睛微眯, 有意思。
梧言转过头,一口喝尽杯中的葡萄汁,手指伸进口袋里寻找着什么, 面色微微一变,视线从玻璃杯缓缓移向价目表再偷偷移向草薙出云脸上又很快移走。
你不会没带钱吧?草薙出云看见梧言的小动作很快意识到这件事,脸上的笑容逐渐冒出黑气。
带是带了。梧言脸颊逐渐下沉进围巾里。
有一说一,横滨那个世界的钱,在这里能用吗?会不会被认为是假钱
『假钱?』脑海里声音在此刻又开始了讥讽,『你是在梦游吗?』
不去理会对方的嘲笑,手指颤抖的从口袋里拿出几张皱巴巴的钱,纸钞受了潮还有些湿绵,撇过头不去看对方的表情,一鼓作气将钱递在对方眼前。
本就安静的气氛变得更加凝固了,草薙出云的目光在皱巴巴的钞票和对方心虚不已的表情之间来回扫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