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好结局也不一定实现。梧言开始逐渐习惯少年多变的性格。
少年十指交叉伸了个懒腰,说的也对。
少年此刻似乎有些抛弃一切的意向,他并不需要有人回答他,而是需要一个听众,需要曾一直忽略厌弃他的梧言,好好听他说出一些话,需要被人关注的感觉。
他发出一声懒洋洋的叹息,仿佛要将肺里尘世间的污浊空气一点不剩的榨出。
人在绝望中降临的希望只会实现他们一个愿望,但其实无论是你选择我或者是选择他,选择反抗世界的勇气还是选择能够不顾一切的陪伴,你都不会再孤单。少年抬起眼眸看向梧言,那双暗红色的眼眸中似乎有些不舍,消失迅速的又仿佛是梧言的错觉。
只是少年伸出手,想要触碰梧言的脸颊,又在快要碰上时停下。
少年那双原本一直都盛满恶劣的眼眸中浮现出悲哀,那是一种没有了任何执念之人却又恍然发现自己白来一趟世间的无力。
你又该怎么办呢?
渊的出现契机梧言可能不会明白,但他明白,渊是梧言在那段灰暗时期所渴求陪伴关心的求生欲所催生的「幻想」,正因为他只想要关心和陪伴,渊不能为他做出任何干扰「现实」的举动,他仅是梧言在绝望迷茫中的一个「幻想」。
胆小的人连得到了许愿的权利,说出的愿望都是如此微小。
如果不是命运斩断了他最后一根稻草,少年也不会出现。
他的出现让梧言的精神状态变得矛盾,因此渊才会消失,梧言理智上觉得渊不应该再出现,感情上又认为是由于第二人格渊才抛弃了自己。
可惜我已经是一个已死之人了,我最后能为你做的只有一件事情。
少年并未要求梧言回应他的话,少年被乌发遮住的额头一颗血色的结晶体缓缓浮现,藏匿在发丝中看不真切,周围的黑暗骤然褪去化为刺眼的白光。
梧言下意识闭上眼睛,再次睁开时,携带金色粒子的白雾仍旧维持在眼前。
暂停一下虽然我不喜欢这四个字,但我不得不提醒一下,只剩八分钟了哦!果戈里手里握着斗篷的一角,在兰堂不间断的攻击里,他不得不跟着不间断的发动异能躲避攻击。
他另一只手掏出那只做工精致欧式怀表,上面细长繁丽的指针即将重合。
兰堂从唇角溢出一声冷笑,没有理会果戈里宛如钟摆一样的报时。
果戈里也并非是给兰堂报时,他的话看似说给兰堂听,但事实上却是在跟在场被困在特异点不能做出任何举动的两名「执棋者」发出提醒。
梧言抬起眼眸下意识看向眼前的费奥多尔,后者却盯着自己身侧的一个位置。
梧言顺着对方的目光看过去,一名外貌于自己无二的少年站在那里,唯一的不同在于他额头上有一颗血色的宝石,宝石透过发丝的间隙闪烁着微光。
他站在携带着金色光点的白雾中,暗红色的眼眸似乎是与自己对视了一眼,嘴角微微上扬,那是他所能展现出最干净不掺杂任何负面情绪的笑容。
咔嚓
清脆的碎裂声。
少年额头上的宝石开始缓缓裂开,没有任何外力的情况下,无端碎裂,裂横蔓延整颗宝石,最终化为零星点点的赤红碎屑,与少年的身影一同消散在白雾中。
异能,重新回到了梧言身上。
特异点的组成由兰堂,果戈里,涩泽龙彦,三人异能相撞形成,涩泽龙彦已死,他的异能运作已经脱离了控制,换言而之如果想要特异点消散,只能由兰堂或者果戈里两人间任何一人的异能消失。
梧言觉得在「焚化」异能者开始火烧横滨前,不能行动的自己会在果戈里之前被烧死。
原因无他,兰堂先生的「彩画集」亚空间墙壁能够被神秘人手中的「雨御前」斩断,「雨御前」是一把时空剑,能够斩断任何东西,这样一来也能够解释为什么当初会宛如时间被回溯一样兰堂对付两人已经足够勉强更别提还要在「焚化」异能者手下用「彩画集」保护一个近乎是靶子的自己。
因此,局势变成了与他而言的劣势。
兰堂先生能够牵制住「雨御前」无法让它把刀刃切向别处,比如砍断费奥多尔受制于特异点的囚笼,又比如直接刺穿自己的心脏,也正如此局势才没彻底倒向一边。
然而时间的回溯,兰堂先生原本交给他的信又回到了对方手里,他需要能够破除特异点的人。
比如「异能无效化」。
啊但是现在太宰治还躺在地板上沉溺在死亡的海洋,打扰他寻找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理想」是不是有些不太好。
眼前唤出半透明的电子屏幕,数据的坍塌重新顺应梧言的想法幻化成了横滨地图,荧光蓝色线条组合成横滨全观横截面中亮起几处显目红色的光点。
「书」被分成了很多分。
梧言脑海里清晰浮上这一事实。
最近的一颗红点在自己身边,也就是兰堂先生的身上。
捋一下思路现在打破僵局有两种方法。
第一:让太宰治从地上爬起来,把特异点解除,这个让他自己爬起来的可能性很小,毕竟在涩泽龙彦的白雾弥漫在横滨前,太宰治在Lupin酒吧里的聚会肯定是全员到齐,「蝴蝶效应」已经开始发挥作用与「宿命论」不相上下,那么,太宰治含了解毒剂吗?
第二:让兰堂先生把「书页」交给自己,那样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性自己可以通过「书页」联系上「书」的意识体,诓骗祂许可自己打碎【规则】,这样即使不用开口也能发动异能,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比起不靠谱的太宰治,还是先拿到「书」或者「书页」再说。
首先问题来了,在不能开口也不能动的情况下要如何让兰堂先生把「书页」交给自己呢?
梧言漆黑的眼眸中浮现出一丝苦恼。
费奥多尔并不想跟着一起烧成灰,尤其是「棋局」并没有走到最后的现在。
果然首先问题还在如何破除特异点这个问题上吗?
作者有话要说: 啊,因为快要进入收尾了嘛,所以我可能会总是修改前面的章节,不用担心不是什么大改,可能就是捉捉虫啊,改改小bug之类的。
第112章
无边无际的空间, 混沌朦胧的意识,昏暗的光线,冒着咕咚气泡声的沉闷粘稠音, 一切仿佛回到了最初的黑暗。
生命力从身体流逝的速度停止了。
如果这就是死后的世界那也太过于糟糕和单调。
从深处冒出这样一个念头,他一边体验着这种贴近于死亡的极限刺激感, 一边冷静分析所有的信息。
他还没死,顶多算是快死了濒临死亡。
是「宿命论」会压过「蝴蝶效应」还是「蝴蝶效应」会胜过「宿命论」呢?
朦胧中闪过这样一丝念头,接着迎上来的便是无趣, 反正结果都大同小异, 倒也无所谓了。
意识进入更深的混沌,是时间开始了流动?
如同笨重沙袋一样的负重身体早已感知不到, 他现在轻盈的像是一只海鸥, 跟随着海鸥群盘旋在碧空如洗万丈蓝天之中,灿烂明媚的光束照耀在洁白的羽翼上。
耳边响起海鸥的鸣叫,伴随着鲸鱼换气喷洒出的水柱, 带着阳光折射出的五彩光晕,一同飞的更高。
等等
从心底传出茫然的感觉接着引出困惑的情绪。
海鸥?
原本迟缓混乱的宛如海底游鱼一般慵懒的思绪逐渐清明。
视角由全方位逐渐拉进变成第一视角,他再次被抓进了身躯里。
湛蓝一望无际的汪洋大海在微风的吹拂下扬起波光粼粼的浪花, 海浪拍打在礁石上又退去发出哗啦的声响。
在天与海的地平线那里跃起成群的海豚,带起水花又噗通一声落回海里。
鼻腔间的空气中除了海的咸味, 还有被风送来的那一缕清晰清凉的淡淡薄荷味。
侧过头将视线望向身旁, 少年带着稚嫩的脸颊映入眼帘,他皮肤白的近乎没有血色,半张脸埋在围巾下面, 只露出一双纯黑色的瞳孔,其中眼神涣散,仿佛在走神。
他的发梢伴随着灰色的围巾一同在风中轻扬。
半晌, 似乎是注意到了什么或者说是当时的自己做了什么,他露出无奈又坚信不疑的神色,漆黑的眼眸中倒映出对方宛如深色琥珀一般的眼眸,其中夹杂着细碎的阳光。
在海鸥的鸣叫中,在浪花拍打在礁石上的水浪声中,在这一片海岸线的一切被织成和谐乐谱的背景音乐里。
少年缓缓开口,他的嗓音微小的近乎要被风吹走。
你不会死。
这四个字宛如打开了尘封已久的魔盒,不可抗拒的力量携带着太宰治测试了许久的答案一同传导上脑海。
原来如此
太宰治眼眸缓缓睁大,一切声音骤然远去,草叶被风卷上高空飘飘摇摇的再落进海里。
露出被打败了的垂头丧气表情,喃喃,好过分。
居然是这种诅咒,而且到现在才彻底展开全貌。
本来以为会是「宿命论」或者「蝴蝶效应」二者里胜出一个,没想到结果凭空杀出一个「因果效应」。
太狡猾了。
周围的一切伴随着太宰治的那句话骤然开始崩塌,意识回流进身躯,身体各处感官开始恢复运作。
鼻腔间呼吸进能让人作呕的浓郁血腥,背上某一处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指尖触及冰凉地面以及浓稠的液体。
睫毛轻颤,最后睁开露出其中一双带着水雾还有些迷茫的鸢色眼眸。
太宰治缓缓从地上坐起身,手摸索到自己身后插着的那把水果刀,像是抱怨,啊好过分,居然还要我自己把刀拔出来吗?
握紧那把水果刀凹凸不平的刀柄,太宰治深深吸了口气,做着心理准备,小声嘀咕,我最讨厌痛了。
却想起在雨声里倒在地上仍由雨水冲刷的少年,绵延不绝的血色,无休止的阴雨,湿潮混杂土腥的空气。
刀刃从皮肉中拔出的声音响起,带起一连串的血落在地面发出啪嗒的粘稠音。
太宰治被这一下疼的眼前发黑,差点一头栽回地上。
原本就近乎惨白的脸变得更加苍白,嘴唇白的近乎有些发青,额角冒出细密汗珠,他微微张开口摄取着氧气。
缓了许久,眼前的黑光终于散去,他手中的水果刀被扔向一旁,伸出手想要扶着墙壁起身。
在大厅里的兰堂似乎感知到了什么,他眉头微皱。
于是本来打算扶着墙壁起身的太宰治摸了一个空。
甚至还因为没收住惯性又栽回了地上。
咚!
太宰治以脸着地亲密接触坚硬地板,他慢慢抬起头,白皙的额头被磕出了一块红,重影的墙壁伴随着视线的清明融合成为了一个。
墙壁上蔓延着莹莹金光,其中金色的文字流动,熟悉的差点让太宰治以为自己穿越回了八年前。
他维持着趴在地上的姿势侧过头看向血腥味的来源,涩泽龙彦安静的躺在血泊中,浑身上下的白都被染成了靡丽的红。
除去他以外,这间收藏室再也没有了其他人。
也许是在大厅里,毕竟这个地方就这么大。
太宰治脸颊贴在地板上,等待力气恢复后,他撑着膝盖摇摇晃晃站起身。
周围的墙壁都是莹莹金色,如果不想再摔跤一次,只能靠自己走去大厅了。
太宰治眼眸里的怨念几乎要溢出来,伸出手揉了揉自己被撞红的额头,背后的疼痛伴随着时间推移缓缓削弱,唇渐渐浮上血色。
亚空间不断碎裂的声响和挥刀的破空声弥漫在这座大厅里,果戈里一只手扬着斗篷躲避攻击另一只手开合着怀表时不时从嘴里发出像是在倒计时一样的声音。
与认真的兰堂和披着雨披的神秘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战斗相比,果戈里看上去像极了划水充满不认真。
神秘人握着刀的手关节捏的嘎吱作响,兰堂额角冒出十字,下一秒两人的攻击一同指向果戈里。
吵死了!兰堂气的忍无可忍。
果戈里轻飘飘的躲过两人的攻击,露出一副被伤害到的表情,拉满节目效果,我怕你们打的太忘我,然后被烧成灰,所以才好心出声提醒的!
神秘人看上去有话想说,他发出一个气音又很快中止,看上去还是不想过早或者说在这里暴露自己的身份。
所以猜谜时间到来猜猜现在还有几分钟呢?!果戈里指尖捏住怀表纤细的金属链子,怀表表盖被合拢繁琐的花纹雕刻其上,在半空中顺着惯性来回晃悠。
我猜还有五分钟左右。
一道听起来十分虚弱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果戈里微愣,接着很快欢快回答道:恭喜你,答对啦!
太宰治站在大厅通往收藏室的那条走廊门口,他脸上苍白如纸,身形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会昏倒,他现在看起来简直比费奥多尔还病弱。
兰堂下意识皱眉,将他周围的亚空间墙壁又往后推了几米,怕回头对方支撑不住一头栽到他亚空间墙壁上碰瓷把他「彩画集」给「异能无效化」了。
兰堂先生太过分了太宰治注意到兰堂的举动不由得叫道:我不会故意碰你「彩画集」的!
你最好是。兰堂冷哼一声,对于太宰治他提不起半分好脸色。
仍旧记得在他刚醒的时候太宰治只给了他一块又冷又硬的木板这一件事,放置他的地方甚至还是灰尘密布蜘蛛网遍地阴湿的地下室!
这让他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去洗澡,谁知道这八年里自己的尸体被多少小动物爬过。
不过,话说回来太宰治看清大厅之后露出一个费解的表情,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梧言下意识想埋进围巾里,结果被特异点限制住只能维持着原来姿势,他眼中流露出一抹生无可恋。
费奥多尔注意到梧言的小动作,眼眸中闪过一丝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