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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反派有难同当之后 第103节
    偌大的将营,他眉心蹙起就没松开过,心腹近卫低声:“主子,不如去信问一问?”
    这军中,有一条专门为他而设的传信渠道,没有任何泄露的风险。
    那大将站了片刻,最终还是提笔写了一封短信。
    冯塬接信时,才刚刚在山中出来,他提笔亲自回信,言语很客气,道:请他不用担心,事情已经解决了,暂不动即可。
    这封信,很快回到那大将手里。
    偌大的将帐,猛虎下山青松屏风后,这人静静坐在书案前,面前摊着那封短短的回信。
    他盯着烛火,有些怔忪。
    这么些年,他很多时候会想,如果当初没有……那是不是就不会这样?
    不必饱受煎熬,无需品尝情感和理智时刻在拉锯,午夜无眠独自品尝悔恨。
    自可如少年时一般意气风发,一往无前,虽死无悔。
    半晌,他目露黯然,自嘲嗤了一声。
    大错已铸成。
    现今再想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低头,以手撑额,久久,才慢慢抬头,将那将薄薄的纸笺伸到灯火上烧了去。
    ……
    距池州大营四十余里,一个叫良乡的小地方里头,一家不起眼的一进小院。
    纪棠也在挑灯火,“不知这个是什么人?”
    只要传信,就必出!
    吕祖拼尽一口气,说得可够斩钉截铁的。
    她很好奇,究竟是怎么一个人,能这么有力。
    屋里就纪棠和赵徵,小院里还有陈达领着三四个人,就这么多,其余人已经被赵徵尽数安排出去了。
    明面上,由于即将开春,他不得不返回新昌备战了。
    但其实他们悄悄留下来了。
    他们判断,最近应该会有收获了。
    这一个多月时间来,赵徵这边一直在准备着,密锣紧鼓在布置,所有通往池州大营的必经之道上的驿站客店都安排了人手。
    花费了巨大的人手量,筛选过后,把能调的都调往这边来了,以至于连赵徵本人身边都只剩下寥寥几个护卫。
    废了这么大的功夫,就是为了拦截这个“卑乡”来信。
    要从舆图上大海捞针这么一个小地方太难,尝试几次无果后,赵徵索性舍弃这个方法,而是将人手投入到会更有效果的前者。
    他和纪棠一致判断,年前年后,这“卑乡”肯定会给此人来信。
    若不是,吕祖不会这么说的。
    吕祖说那两句话虽极短,但透露出来的意思可不少。他把“卑县”放在前面了,放在了主动位置上。“卑县”只要一传讯,他就必会出。
    是不是品出那么一点非公事的味道来?
    既然不是公事,那就是肯定平时就有联络的。
    年节,不管在今人还是后人心中,都占据着极其重要的意义,这个就不用说的了,尤其现今!若是平时都有着这种千丝万缕的私下联系,年下少不得去信一封的。
    大将和吕祖不同,他这个身份地位,哪怕是皇帝,都必然视其极珍贵的。
    吕祖不知道有什么把柄落在冯塬手里,被他这么操纵控制又追杀又逃亡的。
    但这一套换到大将身上,是肯定不适用的。
    冯塬肯定不能操控对方,对方必然是有着极大的自由度的。
    卑县和大将的通信,必然不会通过冯塬。
    赵徵网已经布好了,又适时“离开”了池州,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果然,在正月初三,池州大营往东九十里的驿道小店,成功截获了这封等待已久的卑县来信!
    ……
    夜半收到的消息,赵徵纪棠立即动身。
    风挺冷的,赵徵特地翻出了纪棠最厚的斗篷,她冲他一笑,接过披上,“走吧!”
    赵徵点点头,信步出门,两人翻身上马。
    半夜疾行,至一半路程,他们弃马飞掠,以防惊动冯塬。
    虽然据信报,他们已经由明转暗成功了,无人知悉他们最后见过吕祖一面,但还是以防万一。
    越近地方,赵徵脊背绷得越紧,那双斜挑的利眸带着一种阴沉沉又极凌厉的锋芒,整个人像一张挺直的标枪一样。
    他们终于来到这家小店。
    赶了近百里的路,现在已经天色大亮了。
    那个家仆打扮的人洗漱穿衣完毕,打了个哈欠,在大堂吃早饭。
    纪棠看了一眼,这人有些功夫底子,但总体打扮和气质更像富贵人家的看门护院。
    她和赵徵对视一眼。
    刘元低声道:“此人户籍和路引,正正是卑县流云庄!”
    现在的住店需要户籍路引登记的,查这个不难。
    刘元正好是管这一片的,昨夜他就到了,观察试探过后,他道:“这人怀里有一封信。”
    那仆役吃饱之后,歇了歇,才跨上驽马拉着的小车,不紧不慢前行。
    按他这个速度,一天大概走三五十里。
    赵徵就没动。
    果然,当天入夜仆役也没到,而是继续投了一家客店。
    夜深了,风声呜呜。
    这正是个酣睡的好时刻,夜半,偌大的客店内外都沉浸中好眠当中。
    后院的廿二号厢房,窗纱被轻轻戳开,一支竹管伸进来,吹进一缕青烟。
    不多时,窗格无声推开,跳进几个人。
    赵徵行至床前,纪棠一矮身,正要伸手进这人枕下摸,被赵徵拦住,“我来。”
    他总怕有陷阱会伤到她。
    赵徵长剑一伸,连剑鞘探进枕下,片刻勾了一封信出来。
    他伸出二指捻起,端详两眼,纪棠忙扶着他的手臂凑过去一起看。
    没有署名,空白的信封。
    抽出里头,薄薄一张纸笺,内容也极简短,只有一句话——
    “二郎生辰,可归否?”
    很娟秀的字迹,柔和婉转,清隽淡香微微浮动,随这张普普通通的白笺流泻而出。
    第一眼看望这句话,一种感觉油然而生,仿佛一个温婉美丽的声音,在轻轻问出这句话。
    纪棠一愣:“不会是个女人吧?”
    她不禁和刘元对视一眼,两人面面相觑。
    陈达也咽了咽。
    实在是这一句话,和这话的内容,真的很有内眷询问家中孩子生日男人回不回家的那种感觉。
    纪棠不由得就是这个想法。
    这真是一个俗而老套的猜测。
    但……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这桥段之所以能这么俗这么老套,根本在于经久不衰,就是因为始终有人受,所以才屡见不鲜啊。
    英雄难过美人关。
    这招使了也好几千年了,后世不一样还有各种各样或黑或白的大小人物栽在这上头!
    红颜劫?
    只是吧,纪棠瞠目结舌:“什么女人才能有这么大的魅力呀?”
    最重要的是,什么女人才能这么牢牢地将这人捆绑在皇帝的战车上?!连解脱都不能?
    毕竟,帝能建下这样的功勋,创下这样的基业,他的眼光毋庸置疑是值得肯定的。
    一个可能会走眼,毕竟赵元泰这样的影帝,实在也防不胜防。
    只是话又说回来,赵元泰是西州赵氏的家主,他带着兵马和势力过来的,和吕衍三人的起点是完全不一样的。
    吕衍三人一开始的忠心应是无虞的。
    最起码直到托孤的时候也是。
    假设帝战死真不是自然意外,那么有赵元泰这么一个前车之鉴在,帝临终最后这一口气的托孤,他怎么也不可能再找有疑虑的人。
    必然是非铁杆忠耿的心腹不可的。
    这三人,作为其中的一员,基本可能断定当时是没问题的。
    在这种前提下,皇帝还能使出美人计撬动他,并让对方无法反悔,之后牢牢捆在自己的战车上,纪棠就真的很好奇,这究竟是一个什么女人?
    这么流弊吗?
    ……
    赵徵面庞隐没在窗棂投下的阴影中,只看见他一动不动,纪棠轻唤了他一声,他将手上的信笺递给陈达。
    陈达取出一些瓶罐,很小心地试探这张信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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