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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45)
    唐宝张嘴,啊__
    啊。唐郁听话地张嘴,乌黑发亮的眼睛圆溜溜的,看着江亦言。
    唐宝你这样我很不习惯啊。江亦言又喂了他一块桃子,手在裤子上搓了搓,略显烦躁。
    我叫什么?
    唐郁脸还红着,没有退烧,小声说着:江亦言啊,你说过好几次了。
    江亦言捶胸顿足,急的往自己嘴里塞了两口苹果,之前的事呢?咱两关系好到穿一条裤子,同吃同睡直播卖腐呢?
    唐郁为难地看着他,手指攥紧床单,不好意思地说:你、你是个alpha,我不和除了叔叔以外的alpha睡觉。
    救命!
    他的唐宝怎么了!
    他的臭唐宝被裴临钧那个死alpha灌了什么迷魂汤!
    你忘了谁都不能忘了我啊唐宝!我好伤心,我难过的要去跳楼了!江亦言上半身趴平在床上,隔着被子压住唐郁的腿。
    唐郁皭着嘴里的桃子,看着这个撒娇的alpha,那、重新认识一下就好了,我叫唐郁。
    我唐宝太甜了......江亦言翻滚,那我还能吃到你做的饭吗?
    可以的呀。
    江亦言摸着唐郁的头发,脑门还是有点热,暖呼呼的,你真是不能让我省心,照顾好自己啊。
    唐郁张嘴,继续被投喂,眼眸垂下小声辩解着:我也没想到修复腺体会有危险。
    顾靳淮坐在旁边,听到这句身体动了下,神情异样,他笑着说:唐唐,你知道自己做的是腺体修复手术?
    唐郁乖乖点头。
    顾靳淮压下诧异的情绪,犹豫着开口:你还记得手术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吗?
    唐郁愣了一下,打麻药了,我什么都不记得。
    顾靳准没再说话,唐郁忘了做手术的事,所以他现在连唐祁的事情都不记得了?
    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江亦言喂完最后一块桃子,扭头看了眼顾靳淮,他垂眸舔了舔干涩的嘴巴,然后强颜欢笑。
    那个、顾哥,你陪唐唐坐一会儿吧,我出去买点东西!
    他说着话就兔子一样蹦走,贴心地关上房门。
    病房里唐郁和顾靳淮大眼瞪小眼。
    唐唐也不记得我了吗?我可是你男朋友呢。
    唐郁看着他盯着几秒,你是笨蛋。
    顾靳准:?
    唐郁羞红了脸,不好意思地低下脑袋,对不起,不记得。
    他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顾.海王.撩心高手.淮,向来在唐郁面前散发不出alpha的魅力。
    顾靳淮大笑起来,儒雅温和,微卷的头发三七分,矜贵少爷样笑起来都很好看,唐唐你为什么总说我笨?
    唐郁仔细想了想,他也不知道。
    裴临钧走到病房门口的时候,正好看到顾靳淮大笑,唐郁害羞地低着脑袋,两人看起来很和谐。
    他揉了揉胸口,用力捶打两下,才拎着东西进去。
    门一开,病房的两人都愣了下。
    唐郁注视着他,眨巴着乌黑的圆眸,早上醒来见了一面就没看到了,原来是去买东西了。
    这个凶巴巴又有点温柔的alpha。
    裴临钧对上他的视线,笑意深沉温和,一晚上没打理头发,碎发有些挡眼,弱化了他凌厉的锐气。这次顾靳淮也人道主义的没有嘲讽,甚至有些同情裴临钧。
    裴临钧坐在床边,正好完全挡住顾靳淮的身体,不让唐郁再看到他。
    还难受吗?裴临钧从塑料袋里掏出一小盒糯米糍,医生说你可以吃点甜食,这个是芒果口味的。
    唐郁又被投喂了,虽然在发烧,但胃口还不错。
    他慢吞吞地接过来,不确定地问:你给我买的吗?
    嗯,你不是发烧不太想吃饭,说想吃这个吗。裴临钧给他打开包装盒,看了眼他在打点滴的手背,理所应当地说。
    我喂你,你在输液。
    唐郁盯着这个白胖胖的糯米糍,虽然有点害怕这个凶巴巴,但还是很想吃,自己手也没什么力气。裴临钧抓紧机会喂了第一口,被唐郁吃过的淡奶油还残留在勺子上,他喉结动了动,忍住了。
    再吃一口,里面有芒果。裴临钧继续喂。
    唐郁幸福到眯眼,但是不敢表现出来,直到被投喂两个,裴临钧打算开第三个时。
    被迫吃了一碗狗粮的顾靳淮开口:不喜欢吃饭也还是要吃饭,你不能这么惯着他。
    唐郁不喜欢吃饭,这是大家都知道的毛病,那零食更要少吃,不然一天都不吃饭了。
    裴临钧现在像极了一个宠溺孩子的家长,唐唐现在身体虚弱,有想吃的就多吃点。饭也不吃,那总得吃点东西。
    唐郁抿着唇,又不小心说出了心里话,要是冰一下就好了。
    冰_下?
    裴临钧拿着糯米糍,真的在想去哪里冷藏几分钟。
    顾靳淮想问,裴临钧你的脑子被狗吃了吗?
    最后的最后,糯米糍到底还是没有被冰过,吃了两个也没再开第三个。
    唐郁的精力还是不足,半上午就又睡了过去,一直持续低烧让他很累。
    两个alpha站在病房外面,裴临钧捏着烟,但是没抽。
    顾靳准问他: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陪着他。裴临钧说。
    啧,这不是废话吗?我是问其他方面,工作方面、媒体方面,都想到处理的办法了?
    裴临钧深邃的黑眸盯着不远处,我会问他的意见,他想怎么做,我就去配合做什么。
    长进不少。顾靳淮笑着耸肩,泼了冷水,可我看唐唐也不认识你,看你的眼神很奇怪,你们都没聊过几句话。
    裴临钧也不知道唐郁现在把他当成了谁,记忆里的裴临钧又是什么样子。
    那我对他来说也是最特殊的,养好伤后我会带他回家。裴临钧警告地看着顾靳准,你想和他做朋友可以,再多近一步,做梦!
    直到晚上,遥榕过来的时候才让众人看到了什么叫最特殊的。
    我给你炖了冬瓜玉米排骨浓汤,是你最喜欢的,尝尝。
    遥榕把汤倒出来,疼爱地看着唐郁。
    不爱吃饭的唐郁,喝了两碗汤,意犹未尽,要不是大家怕把他的胃撑坏,可就纵容着继续喝下去了。
    遥榕摸着唐郁的头发,问他:出院后和我回收容所吧,小朋友们都很想你,我可以好好照顾你,想吃什么都给你做。
    唐郁眼睛一亮,他很喜欢遥榕,觉得很亲切,我......
    唐唐!裴临钧脑袋里顿时警铃大作,紧张地浑身僵硬,心脏狂跳。
    他半蹲在地上,盯着唐郁的眼睛,不确定地恳求着,你还愿意和我回家吗?
    第75章 我只让叔叔抱
    唐郁愣住了,眼睛都瞪大了,还有点紧张。他看看裴临钧,又看看遥榕。
    选择题。
    他不擅长拒绝人,好难啊。
    他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轻咬了下嘴巴,带着鼻音的声音慢吞吞地说。
    要不,我、我回自己家吧。
    好啊!江亦言忽然笑了,一步冲到床边拉住唐郁的手,唐宝回家,回咱们的家!
    没想到他才是最后的人生蠃家。
    唐郁啊了一声,他的家......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真的想不起来他的家在哪里。
    他的家呢?
    他自己没有家了吗。
    唐郁皱眉,觉得脑袋有点痛,后脑勺和腺体的伤口刺刺地疼着,眼前的画面逐渐扭曲模糊。
    唐唐,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裴临钧第一个发现,连忙扶着他的肩膀,正好撑住他倒下来的身体。
    医生!赶紧让医生过来!
    一分钟后,温医生说:正常反应,刺激到了失去的记忆,你们刚才在聊什么吗?
    江亦言眭了一声,在说跟我回家住的事,是不是唐唐想跟我在一起?我唐宝还是喜欢我。
    温医生说:再观察几天就能回家了,回家的话对唐郁的心情有帮助,医院和家里还是没办法比。
    江亦言又要说话,就被遥榕拍了拍肩膀,你别跟着胡闹了,你天天忙的不着家,唐唐现在正需要人照顾,怎么可能和你回家。
    她看向裴临钧,慈爱的目光却又带着审视,裴先生是吧?方便借一步说话吗?
    两人去到走廊上,遥榕打量着这个alpha,多少听到过他和唐郁的事情,没想到是这样的一表人才。你想带唐唐回你的家?
    裴临钧点头问好:遥院长您好,我已经拿到唐郁的监护人手续了,我会照顾好他,也会带他去收容所,他想去的话,我每天都陪他去。
    遥榕却没有轻易松口,你那么忙,没时间吧,其实你可以过来看唐郁。
    裴临钧目光坚定,语气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我觉得唐唐暂时还不太适合跟太多孩子一起生活,虽然环境很合适,但他失忆了,重新和孩子们融入需要时间。
    万一孩子们问到从前的事情,他可能又会像今天这样头疼晕倒,我当然清楚您能照顾好他,但我也可以,在我身边更安全一些。
    他看着遥榕,诚恳地保证,我每天监督他吃药吃饭,带他换药。我不会欺负他,请您放心。
    他真的没办法再让唐郁离开他的视线了。
    他把唐郁弄丢了两次,他无法再承受一次。
    遥榕严肃的神情忽然破功了,和蔼地看着他,不要再让唐唐伤心了,人心是很可贵的,那我就先走了。
    遥院长。裴临钧又说,这几天能不能麻烦您常来看看唐郁?他把您当亲人,很喜欢您。
    遥榕笑着摆手,我当然会来,客气了。
    路上太远了,我的司机会接送您,您不在收容所的时候,我也会让人去看着,您觉得可以吗?
    遥榕没想到他这么心细,都说到这份上了,她哪还有拒绝的道理。
    遥榕离开后,顾靳淮和江亦言也走了,江亦言临走之前说:我明天晚上来陪唐宝,今天先让给你。那你明天不用来了。裴临钧直接说道。
    人都走后,裴临钧才疲惫地耷拉下肩膀,抬手捏捏太阳穴。
    简单吃了点面包把胃药吃了,这种时候他的身体可不能出差错。
    看到来换班的医生没有何绥玺,已经一天没看见他了,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裴临钧走过去问护士台,何绥玺请假了?
    没有,何医生还在腺体科,不过蒋老师停了他的手术,你要找他的话有点困难,何医生现在不想被打扰。
    裴临钧什么都没做,绥玺现在需要时间,不论是谁过去都是一种打扰。
    他还没有见过那个omega,但从绥玺眼中可以看到有多在意,每次提到都是笑着的。
    何绥玺本人哪里都没去,就待在唐祁住过的那间病房里。
    唐祁在太平间,过两天会火化,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何绥玺在椅子上坐了一天一夜,眼镜早就丢到了一旁,黑漆漆的眼睛锐利冷沉,看着害怕。
    头发乱糟糟的,神情沧桑樵悴,眼下是一片黑眼圈,眼里布满红血丝。
    他浓沉的黑眸一动不动地看着床,仿佛那儿还睡着人,因为很瘦身体单薄,所以藏在被子里不明显。
    可他也做不出自欺欺人的事来,垂在身侧的手一直在微微发抖。
    唐祁是死在他手里的。
    他亲手切断了唐祁的腺体,亲手拿出来,那枚近似腐烂的渺小的腺体,是唐祁的生命。
    三年了,他们相处了三年。
    这三年,他看着唐祁一天比一天虚弱,看着他痛苦地床上忍受病痛,也看着他为了别人艰难地活下来。唐祁活着很辛苦。
    他希望唐祁活下来,却又不忍让他继续痛苦着。
    死亡对唐祁来说是解脱。
    他明白。
    何绥玺眼睛里有泪光,他僵硬地起身,小心翼翼地碰着病床,指尖一寸寸地抚过。
    冰凉的,没有一点温度。和唐祁最后离开的时候一样。
    眼泪掉在床单上洇成一个圆点,然后越来越多,何绥玺两手撑在床边,肩膀耸动颤抖,无声恸哭。
    是后悔了。
    后悔没有早一些正式表白。
    就算是心照不宣,可也没有给他一段真正的恋爱。
    何绥玺身体疼的站不住,趴在床上用力揪着被子,抱住了唐祁的枕头。
    下一刻,他的手碰到了一样类似于纸张的东西。
    何绥玺心脏颤了下,枕头下面放着一封信,是唐祁写的信。
    他擦干净手和眼泪,不想弄脏最后的纪念。
    信封上写着。
    【何绥玺亲启】
    【何医生你好,想了很久,还是用了这个开头。如果这封信有被你看到,那我应该已经获得自由了。】
    【一直以来我都不害怕死亡,从三年前甚至更久,我就在期待死神把我带走,我曾经觉得最幸福的一件事,就是闭上眼睛之后再也睁不开,我想死在任何一个日落时。】
    【我真的受够了,我累了。我伤害了很多人,可身上背负了太多人的期待和希望,我每天都在脑袋里幻想上百次的自杀,可又被无力的现实拉扯回来,日复一日的痛苦,我被禁锢,我觉得窒息。】
    【直到遇见你才知道什么是开心地活着,到现在写到这里,我想到你都会不自觉笑起来,这三年是我最快活的三年,我的开心全都因你而起,三年胜过三十年,做梦都要笑醒了。】
    【如果不是遇到你,我大概早就扬进了海里。我知足,早已接受命运的安排,这三年反倒像赚来的。】
    【何医生,谢谢你让我重获自由,我没有死在你手里,我被你所救,然后被你放飞。】
    【勿念。唐祁亲笔。】
    纸张轻飘飘的重量,对何绥玺来说却是千斤重,他捂着脸哭出声,撕心裂肺痛不欲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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