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记住的人,永远不会离开。
他相信,如今的沈卿书一定在另一个时空活得快意潇洒,偶尔也会想起他们这些患难与共的朋友。
啊张嘴!乔若安切下一小块苹果,送到顾矜北嘴边。
顾矜北张嘴接住。
嚼了两下发现,还挺甜。
于是他挑了挑眉毛,道:我忽然又不想吃了,还是你吃吧。
乔若安:你说什么?!
顾矜北:我说,这苹果不好吃。
不好吃?
怎么可能呢!
这可都是石曼芸托人送过来的高档水果!
乔若安将信将疑地咬了一口。
然后奇怪地看向顾矜北。
北哥,你的味觉是不是出问题了?
没有吧?
这苹果明明很甜呀!
甜你就多吃点儿。
可是
话音未落,乔若安忽然意识到什么。
这个笨蛋
想让他吃就直说!
还拐弯抹角的。
乔若安嘴角绷着笑,张嘴咬了一口,又将苹果递给顾矜北。
两人就这样你一口,我一口。
来查房的小护士看到这一幕,羞涩地退出去,在心里大喊一句:妈妈我嗑到了!
顾矜北沉浸在逗弄乔若安的愉悦中,看着少年脸上生动活泼的表情,感觉身上的伤都不怎么痛了。
然而。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一通突如其来的电话,打断了两人的打情骂俏。
看到来电显示上郑良的名字,顾矜北敛起笑容,起身道:安安,我出去接个电话。
哦乔若安看着顾矜北一脸严肃的样子,隐约有些不安。
走廊里,顾矜北接起电话。
顾小少,是我,郑良。
郑警官,是有进展了吗?
是的。郑良说,谢国豪终于扛不住,带着他的人从金库逃了出来,现在已经被警方逮捕,押至警局。
太好了。顾矜北松一口气,我明天出院,人留给我,我要亲自去审。
那只老狐狸,做尽伤天害理之事不说,还三番两次牵扯到乔若安。
这笔账,他必须跟那老东西当面算清楚。
好的,一切听您安排,只是郑良欲言又止,语气听上去有些沉闷,不像是战事告捷之后该有的样子。
只是什么?
只是江队长在和谢国豪正面交锋时身负重伤,目前情况不容乐观。郑良一口气说完,然后便陷入沉默。
顾矜北拿着手机愣了几秒。
紧接着,挂掉电话,健步冲进主治医生办公室。
帮我办理出院手续。
就现在。
第一百四十一章 在病危通知书上签字
现在?医生一愣,你的出院日期是明天,也是观察的最后一天,最好还是
今天和明天没区别,速度办理吧。顾矜北打断医生的话,态度十分坚定。
医生:
顾家小少爷的命令,他们哪敢不从?
只是,提前出院的话,出了问题算谁的?
看出医生的顾虑,顾矜北直言:你要是害怕,就出一份免责声明,我签完字再走。
话说到这份儿上,医生也不好再说什么,赶紧为顾矜北办理出院手续。
乔若安在病房里等了好久也没见顾矜北回来,有点奇怪。
什么电话要打这么久?
不会是打着打着晕外面了吧?
乔若安越想越慌,打算出去找人。
谁知刚走到门口,就跟顾矜北撞了个满怀。
顾矜北:收拾收拾东西,跟我走。
乔若安:啊?
走?
走哪儿去?
江叔叔出事了,我提前办理了出院手续,现在要过去一趟。顾矜北边说边脱病号服,一会儿裴叔先送我去市医院,再送你回家。
回家?乔若安皱眉,我才不回家,我要跟你一起。
顾矜北:可是你的脚
乔若安:没事的,又不是去参加运动会,正常走路什么感觉都没有。再说,江叔叔两次接触圣心会都和我有关,他出事,我怎么可能放心在家?
顾矜北:那好吧。
左右圣心会最后那几个毒瘤都已经被警方控制。
应该不至于再惹出什么祸端。
两人收拾好东西,裴叔的车也开到楼下。
前往市医院的路上,顾矜北一言不发,眼睛盯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乔若安握住他的手,无声安抚。
这些天,他和顾矜北都承受了不小的压力。
眼看风波就要平息,江叔叔那边又出了事。
乔若安知道,顾矜北心里肯定很不好受。
许久,车子抵达市医院。
两人来到急诊科,在抢救室门口遇到正在焦急等候的郑良。
郑良连忙从椅子上站起来:顾小少
顾矜北看到郑良的脸,吓了一跳。
只见这个前几天还精神饱满的青年,此刻眼周青黑,胡子拉碴,浑身的能量像是被抽干了似的,透着浓浓的疲态。
顾小少,江队长还在抢救,已经好几个小时了,刚刚医生还下了病危通知郑良声音嘶哑,江太太那边我们还没通知,也不知道怎么开这个口,您看
我来通知吧。顾矜北沉声,现在情况紧急,最好还是有家属在场。
那,麻烦您了
顾矜北让乔若安先找个地方坐下。
随后走到一旁,掏出手机。
半小时后。
储燕和江燃匆匆赶来。
储燕应该是刚哭过,眼睛红的厉害,看到郑良连忙问他江松怎么样了。
刚刚在电话里,顾矜北怕她太激动,路上不安全,没提病危的事,只说江松在抢救。
结果郑良一掏出病危通知书,储燕立马就崩溃了。
怎么会这样啊她颤抖着接过通知书,眼泪夺眶而出。
前几天江松在三扬洞蹲守的时候她就一直提心吊胆。
谢氏在宁城位高权重,跟顾氏有一拼,谢国豪身边肯定不缺人手。
守株待兔听上去很安全。
可谁又不知道,金库大门一旦打开,就是一场恶战?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夫妻之间的心灵感应。
从昨晚开始她就一直心慌、失眠。
没想到今天还真的接到了噩耗。
嫂子,别难过,江队长不会有事的郑良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硬着头皮安慰,您先把字签了,不然会耽误后续抢救
不我不签储燕抹了把眼泪,把通知书揉成一团,我老公他没有病危,他肯定还好好的
郑良看到储燕这个样子,忍不住眼眶发酸。
身为江松的徒弟,他深知江松和储燕情比金坚。
当初江松处在事业上升期,经常忙得吃不上饭,储燕就在家做好送到局里,有时还会做些小饼干什么的让江松随身带着。
同事们都羡慕江松有个贤惠的妻子,笑称他们是模范夫妻。
可想而知,江松出了这种事,储燕该有多难过
给我,我来签。
就在郑良无计可施时,江燃走过来,抢走储燕手中的病危通知书。
储燕一惊,连忙道:干什么,还给我!你爸他明明还好好的,为什么要签这种东西!
江燃面无表情地将揉成一团的通知书展平,从郑良手中接过签字笔,在落款处龙飞凤舞地签上自己的名字。
站在旁边的乔若安清楚的看到,江燃拿笔的手在发抖。
但他还是坚强地写完了最后一笔。
然后将通知书还给郑良。
储燕已经哭得泣不成声。
直到江燃从口袋里掏出纸巾,递到她面前,轻声问:小时候爸爸总不在家,我问您他去哪儿了,您还记得当时是怎么回答我的吗?
储燕忙着哭,没回答。
您告诉我,爸爸是个没有斗篷的超人,他很忙,要保护很多人,惩恶扬善是他的使命。
从那时起我就很崇拜我爸,觉得他是一个特别厉害的人,看到班里的小朋友被欺负,都会跑过去骄傲的说一句,我爸是警察。
现在他保护了该保护的人,成为了一个真正的英雄。
这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没什么好哭的。
江燃说完,储燕愣了几秒。
紧接着,用力抱住江燃,抽噎起来。
江燃轻轻拍了拍储燕的背,好了,不许哭了,我爸说过您哭起来的样子很丑,不记得了吗?
储燕摇摇头,将江燃抱得更紧。
不知过了多久,储燕终于冷静下来。
江燃一个人走到窗边,双手撑在窗台上,沉沉叹息。
接到江松抢救消息的时候,他正在学校上课,当时脑袋轰的一下,一片空白。
来医院的路上,母亲一直在哭。
江燃虽然也很慌。
但为了稳住母亲的情绪,还是强装镇定,努力让自己成为她的依靠。
只是
他又能依靠谁呢?
思忖间,江燃肩膀一沉。
回头一看,是顾矜北。
我没事,江燃说,你去陪安安吧。
你有没有事,我还看不出来?顾矜北拍拍他的肩膀,想哭就哭吧,都是自己人,没必要忍着。
江燃低下头,没说话。
他不是个善于表达情绪的人。
在这方面和顾矜北一样,都喜欢把喜怒哀乐压在心里,自己慢慢消化。
可今天,他是真的慌了。
仿佛身上被扎得千疮百孔,混乱的情绪顺着那些孔洞一个劲儿的往外跑。
让他愈发不知所措。
其实从我懂事起,就想过会有这么一天。江燃两只手紧紧抠着窗台,所以,我有心理准备。
这种丧气话,他没对任何人说过。
除了顾景行。
小时候他总在电视里看到警察因公殉职,害怕有一天这种事也发生在江松身上,每次江松加班彻夜不归,他就提心吊胆,睡不安稳。
但他知道,这话没法跟储燕说。
于是就这么压在心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顾矜北看着江燃落寞的样子,终于还是没忍住,说了句:对不起
江燃抬头:为什么道歉?
因为这次的案子,是我联系江叔叔处理的。顾矜北望着江燃,我担心南城警方跟惠沄堂有勾结,自作主张联系江叔叔,让他派人过来收拾烂摊子。
谢国豪和圣心会有关也是我告诉他的。
如果我当时没打那个电话,没告诉他,他就不会插手南城的案子,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顾矜北微微皱眉,胸口仿佛被一双手狠狠揪着,闷得没办法呼吸。
诚然,铲恶锄奸是警察的职责。
但这件事,也不一定非要江松出手。
顾矜北很清楚。
如果江叔叔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那我也有责任!乔若安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两人旁边,如果不是我半夜出去买药,就不会被那些人抓住,北哥和江叔叔都不会有事
江燃:
燃仔,真的对不起。乔若安红着眼,上次我被圣心会的人盯上,就是江叔叔出手帮忙,这次又是因为我
你们两个,真是够了江燃喃喃自语。
乔若安:
顾矜北:
我了解我爸,他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铲除黑暗,给这个社会带来光明。
所以,就算没有你们,他照样会以身犯险。
这是他早就为自己规划好的人生。
话落,江燃看向两人:倒是你们刚才说那些话,让我觉得自己像一个外人。
没有没有,我们没有这个意思乔若安连忙解释,我们只是心里愧疚
没什么好愧疚的。江燃说,真正需要忏悔的,是那些做恶之人。
你放心。顾矜北握住江燃的手,圣心会的人已经全部落网,这次我一定会让他们一笔一笔,全都还回来。
经过十几个小时的抢救,江松暂时脱离危险,被转入重症监护室。
但医生说,因为他的伤势很严重,随时有可能急转直下。
事不宜迟。
顾矜北将乔若安安顿好,和郑良一起前往关押犯人的地方。
第一百四十二章 一点一点,慢慢折磨
宁城市监狱。
东侧,高度戒备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