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茜的脸上顿时露出一抹尴尬的神情。
    有些话是谁都明白，但绝对不能说的，比如，“你问你家姑娘是不是更合适？她对彭向明应该比我了解的多得多吧？毕竟传过绯闻的！”
    但是戴毅平大概率不会喜欢听到这个话的。
    “呃……是这样，我跟彭向明虽然都是电影学院毕业的，但是我比他高了三届，我大三就出来接戏了，他是我上大四的时候才入学的，而且也不是一个系，所以我俩在学校里根本就不认识，而且……其实我俩到现在，也只见过几次面，都是在电影首映上，和一些活动上。至于这一次的吃饭……”
    她顿了顿，低头，诚心忏悔状，“我承认，昨天中午我跟他一起吃饭了，而且是我主动约的他，约了好几次，他推不过去了，才答应。我主要是考虑，我这不刚扑了一部《武蹈派》嘛，我听说他的新戏已经在筹备了，就想着……”
    她正说着，戴毅平的手机忽然响起来，他掏出来看了一眼，直接挂断了。
    关茜抬头。
    戴毅平脸上倒是没有一点不耐烦的神色，收起手机之后，仍只是认真地看着自己，还做个手势，“没事儿，你说，接着说！”
    “呃，我主要是想着，能蹭个角色什么的，结果不但被拒绝了，还被拉出来证明他跟我关系很好，我……我跟他其实真的没那么熟。”
    戴毅平缓缓点头。
    卢展元忽然问：“你昨天跟他一起吃饭，就没听他透露点什么？提到咱们公司的语气之类的，总有吧？”
    “呃……”
    实话说，关茜觉得自己算聪明了，但这个时候，她还是闹不太懂，这些老总们为什么那么在意彭向明对东胜的态度——不是都已经你死我活了吗？弄他呀！最好打死他才是最解恨的！
    虽然……可能也没那么容易打死就是了。
    “给我的感觉的话……我觉得彭向明这个人……”
    她觉得这个时候，自己必须得说出点东西来，证明自己是个特别有用的人，就搜肠刮肚，忽然想起昨天跟彭向明一起吃饭时，他带给自己的感觉来，“我们倒是没聊过咱们公司，但当时吃饭，彭向明表示不合适喝酒，因为他说他下午还有事情，我就顺嘴问了一句，他说是《来自星星的你》第二轮的事情。”
    “我听他说话，带给我的感觉，他这个人，有点大男孩的感觉，也很……感情用事。就是，我听他的意思，其实有人出价比南方电视网更高，但最终，他还是决定把《来自星星的你》的第二轮卖给南方电视网了。哦……对了，他跟何欢的关系好像不错，南方电视网为了说动他，让何欢也过来来着。”
    说完了，她停下来。
    屋里的几位老总们互相交换着眼神儿，却一时间没人开口说话。
    忽然，敲门声响起来。
    付建华说了一声，“进！”
    门推开，戴小菲迈进来一只脚，把着门框，探进来半边身子，“各位伯伯叔叔好，王总好……爸！”
    然后，她看见了关茜。
    付建华笑呵呵，“菲菲，来，既然来了就进来吧！”
    戴小菲关了门进来，关茜偷眼看，戴毅平的脸色居然没有任何的变化，只是平静地说：“你跑上来干嘛？有事找我也在底下等一会儿嘛！”
    戴小菲嘻嘻地笑笑，又扭头瞥了关茜一眼。
    卢展元忽然说：“菲菲，你是为那小子来的吧？”
    刷的一下，戴毅平的脸色有点不大好看了。
    戴小菲却没注意到自己老爸的脸色，反而忽然一下子找到切入点了似的，“哎呀，卢叔叔，你们别跟他一般见识嘛！他就那样，脾气可臭了！我也劝过他的……”
    “你劝他？”付建华忽然开口，“他怎么说？”
    戴小菲缩了缩脖子，“他就……他就那样呗，天不怕地不怕！”
    “呵呵。”付建华笑了笑，却没回应。
    关弈君却忽然接上了话茬，却是对戴毅平说的，“老戴，看你们家菲菲这意思，还拿彭向明当个大男孩呢！你这个当老爸的，不称职啊！”
    戴毅平面无表情，默默地把这个嘲讽接了下来。
    只是温柔地对戴小菲说：“回去吧，这事儿不是你能掺和的！”
    戴小菲却站住，“我不！我知道你们正在商量怎么对付他呢！”她扭头，看向付建华，“付伯伯，我替他给你们道歉好不好？你们别对付他呗，真的，他就是那个性子，其实他对咱们公司没有任何意见的，我从来都没他说过任何对您，或者对冯伯伯不满的话，我觉得可能就是这次大旗拖他的分账……”
    卢展元忽然“呵呵”地笑了一声，语气有些不大好听，“菲菲，你搞反了，不是他道歉的问题，现在是你这一圈叔叔伯伯们，在讨论该怎么给他道歉！你爸说跪下的话姿势不大好看，你付伯伯说那就三鞠躬吧……”
    这个话，讽刺的意味太强了。
    不光戴小菲愣住了，关茜也跟着愣住了。
    什么？
    公司给彭向明道歉？
    “老卢！”
    付建华的声音带了些严厉。
    戴毅平却摆了摆手，回头看了看卢展元和付建华，说：“没事儿！”
    卢展元叹了口气。
    戴小菲和关茜都有些懵。
    显然，情况有些出乎她们的意料之外。
    忽然，又有人敲门。
    付建华说：“进！”
    门推开，居然是冯远道迈步走了进来，一愣，“嚯！”
    看见他进来，所有人都近乎下意识地全部站起来，他却失笑，“你们这是在干嘛？别告诉我你们在打我那点酒的主意！跟你们说啊，我就搞到那一点儿，你们谁想多要也没有，想要，自己想办法弄去！”
    说笑间，他已经迈步走进来，“哎，菲菲，呦，茜茜也在呀！那正好，回头你俩都帮我说说好话，呵呵！”
    卢展元眉头一皱，“冯哥，不至于！”
    冯远道摆了摆手，笑呵呵，“不至于的话，你们在这儿干嘛呢？”
    卢展元顿时无语。
    冯远道看向付建华，说：“我刚才给何群玉打电话，他说你已经让他赶过来了，很好，挺好的！谈嘛，他不想决裂，咱们也不想决裂，现在互相都清楚底线了，我看是好事情，别说没决裂，就算是决裂了，只要大家有共同利益，就还可以谈嘛！赚钱的事情，不寒碜！”
    付建华想了想，说：“我刚才还想去找你汇报一下，我跟何群玉一块儿去吧！把诚意摆出来，没必要继续闹下去了。”
    “嗯。”
    冯远道点了点头，“该试探的试探出来了，也就可以了。是我棋差一招，没想到他会那么硬气，也没想到他会底气那么足，呵呵，主要是没想到，他那部《来自星星的你》会爆款成那样，这是我的失误，回头在董事会上，我会做检讨。不过……你代表公司去谈，是可以的，但我得先去见见他。”
    “不必！”
    “不行！”
    付建华和卢展元近乎同时开口。
    冯远道笑起来，“这个扣子，只有我能解开，你们就别劝了。再说了，我怎么了？我就不能低头吗？只要能把这棵摇钱树哄回来，我这点面子算什么！”
    顿了顿，他笑着说：“我反倒觉得是好事儿，过去几年，公司走得太顺了，渐渐觉得国内也没什么人物值得正眼看看了，这不，给咱们提醒的人就来了！以后的日子，可就有意思喽！”
    “音乐、电影、电视剧……这位彭向明可是三面开花呀！”
    他笑呵呵地说，但房间内无人回应。
    站在关茜的角度，正好能清楚地看到他的侧脸，但奇怪的是，她在冯远道说这个话的时候，在他脸上，非但没有看到丝毫他话语中透露出来的，对彭向明的赞赏，反而看到了一种说不出的蔑视。平静的蔑视。
    泛着幽冷的光。
    “冯董这是什么意思？”关茜在心里问自己。
    毫无疑问，她没看懂，也没听懂，而基本上只能看到冯远道背影的戴小菲，就更是一脸懵懂的样子。
    关茜只是下意识地明白了一点：彭向明好像没事了！
    非但没事了，公司这边好像还要反过来去哄着他了？冯董还要亲自出面？
    而同样是在这个时候，戴小菲则近乎下意识地想到昨天下午彭向明说的那番话：他们会向我低头的！
    所以……这到底是怎么了？
    冯远道的话音才刚落下，又有人敲门，这一次，却是冯远道的秘书追了过来，把手机递给冯远道，说：“何群玉何总。”
    冯远道接过来，“喂，群玉。”
    电话那头，何群玉说：“刚才向明给我打电话，说想看看您的时间，他想找个机会过去东胜那边拜访您一下，您看……”
    冯远道忽然愣住。
    “他要来……拜访我？”
    “是。他是跟我这么说的。”
    冯远道沉默半晌，忽然笑了，“有意思，有意思！”
    想了想，他说：“那这样，群玉呀，你来安排一下吧，晚上咱们约个地方，你叫上他，我叫上我们公司几个人，正好我有几瓶好酒，大家一起吃个饭，喝杯酒，好好聊聊。”
    “好啊！没问题！”何群玉爽快答应，“我来做东！”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