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晞辰的话刚说完，顾东城都没来得及回答，手机就响了起来，屏幕显示是顾广兴的来电。
    他看了眼立马接起，喊了声：“爷爷。”
    那头不知说了什么，顾东城下意识地看了江晞辰一眼，之后应了声，便将电话挂断。
    江晞辰看着他，似在等他传达顾广兴的意思。
    顾东城暗暗叹了口气，道“爷爷说请你到家里去吃饭。”
    吃饭的含义两人都心知肚明，病历是德安医院的，主治医生又是顾广兴，无论如何这件事都很难摘干净了。
    若真有什么猫腻，顾广兴这几天的沉默就很反常。可他突然要请江晞辰吃饭，说明是要有行动了。而请江晞辰吃饭，只怕是要探明他的态度。
    这点两人心里都明白，江晞辰点头同意。
    “那一起走吧，正好我在你副驾补个觉。”顾东城起身。
    “出息！”江晞辰看不起他。
    “昨晚我值班做了两台手术，你以为就苏家这点破事，还值得我连觉都睡不好？”顾东城冷哼。
    话刚说完，就见江晞辰警告眸光向自己投来。
    顾东城连忙扬手打自己的嘴，苏瑾禾的事当然不能是破事。
    江晞辰见状，这才满意地走出去。
    顾东城拎了外套跟在后面，心里不免吐槽：护的这么紧，哪像是要离婚的人？
    江晞辰才不管他怎么想。
    两人从住院部出来，上了江晞辰的车，它便驶出医院，一路向顾家的方向而去。
    上午的市中心还是有点堵，江晞辰车速不快，顾东城还真就睡着了。
    不过到了顾家之后，还没等江晞辰喊他呢，就被妹妹顾小蕾吵醒。
    “晞辰哥哥！”
    她穿戴整齐，脸上化着精致的妆，背着包包应该是准备出门，看到江晞辰的车开进来，立马把什么都忘了，小鸟一般扑过来，挽住他的手臂。
    “晞辰哥哥！”甜甜腻腻地喊着，一点儿也不意外。
    江晞辰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下，只是点了点头，并拂下她的手。
    顾小蕾虽然有些失望，但仿佛也习惯了他的态度，所以并不影响她的热情，问：“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不等他回答，又恍然道：“你该不会爷爷说的，中午要来吃饭的客人吧？”
    “当然是他。”顾东城的声音传来，吓了顾小蕾一跳。
    顾东城从副驾下来，目光扫过顾小蕾身上，问：“你这是要出去？”
    顾小蕾头立马摇的拨浪鼓一般，否认：“不出去。”
    这时身上的手机响起来，她看了眼来电显示，不用想也是约好的小姐妹催她。干脆挂断，再抬眼时，哥哥已经与江晞辰率先往屋内去了。
    两人在客厅聊了会儿，直到顾小蕾殷勤地亲自给他们倒茶，顾广兴才从楼上被搀扶着走下来。
    “爷爷！”
    “爷爷！”
    “顾爷爷！”
    三人同时起身喊着。
    “坐！”顾广兴招呼江晞辰又道：“晞辰啊，真是对不住。今天本是我喊你来的，还让你等，我这把老骨头不中用了。”
    “顾爷爷身体好着呢，晚辈等长辈理所应当，再说咱们本就亲如一家，顾爷爷说这话岂不见外？”江晞辰回应。
    “就是，爷爷长命百岁。晚下来一会儿，晞辰哥哥才不会介意。”顾小蕾坐在顾广兴身边，一边挽着爷爷的手臂一边附和着江晞辰的话。
    她在江晞辰身上唯一找到的，相比其他人的优越感，就来自两家交好。也因为碍于这个情面，只要她不太越矩，江晞辰都不好翻脸。
    “你不是要出去吗？怎么还没走？”顾广兴却问。
    “取消了啦。”顾广兴一点儿也不贴心，顾小蕾面子上难免，被揭穿后面子上难免挂不住，不由娇嗔地看着自家爷爷。
    她那点小心思昭然若揭，顾广兴又怎么会不知道，只不过江晞辰对她无意，自己也不便说什么罢了。
    今天本想先打发她出去，没想到还是撞了个正着。
    “既然这样，你就厨房看看菜准备的怎么样了。”顾广兴道。
    “好啊。”顾小蕾爽快地应着起身，高高兴兴地进了厨房。
    她心思单纯，当然没有多想，只是让厨房多准备些江晞辰喜欢的菜罢了。
    客厅里三人看似也只是闲聊，未曾提及那两份病历任何一个字，顾广兴却开启了他的试探。
    “听东城说你不久前结婚了？怎么消息捂的这么严？都不请顾爷爷喝杯喜酒？”
    这话也算明白，端看江晞辰承不承认苏瑾禾这个太太。
    “婚约是爷爷早先定下的，虽说是履行承诺，但我太太并不喜欢张扬，所以只有自家人吃了顿饭。等过些日子补办，一定亲自过来请顾爷爷。”江晞辰回答。
    既是江家的人，他江晞辰自然不会置之不理。
    大家说话和和气气，彼此的意思也都表达的很明白。
    顾广兴从身上拿出一个檀木雕花的盒子，递给江晞辰道：“既如此，我就先送份贺礼吧。”
    江晞辰接了打开，只见里面躺了只巴掌大的玉如意，光滑细腻、色泽如脂，一看便是价值连城。
    “顾爷爷，礼物太过贵重……”如果他没记错，这是顾家祖上传下来的东西，且暂不论它的价值，光意义也非凡。
    “我的一片心意，你可不能拒绝。”知他不会轻易接受，顾广兴坚持道。
    他这样的态度，江晞辰一时还真找不到别的说词，可这么大的礼，他又受之有愧。
    “我还有件事，想要拜托你。”顾广兴道。
    “您说。”
    顾广兴目光穿过客厅，看着厨房里隐约透出顾小蕾的身影，道：“将来，若顾家发生什么变故，希望晞辰你能看在往日江家的交情，将小蕾当妹妹一样看顾。”
    苏瑾禾如今是动不得的，那袁家父女的事必然有一天东窗事发。他当时为了顾家，不能说迫不得已，只能说一念之差。
    二十多年来，每每午夜梦回，也终是良心难安。若真有那一天，对他来说说不定是解脱。
    顾东城已经大了，经历风雨洗礼，也不失为一个锻炼的机会，他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个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