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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26)
    其实他的头已经有些晕了。
    但程隔云回答:我不想,就算你把我关在这里一辈子,把我活活饿死、憋死,我都不会想,永远不会。
    祁芷的语气变了,她忍不住下重力道去捏程隔云的下颌,咬牙切齿:为什么啊?和我在一起不好吗?
    因为我不爱你。
    你爱与不爱,关系并不大,祁芷问:你要是真的这么在乎这点的话,那为什么以前还要和这么多人纠缠,难道你谈过的每一任你都爱过吗?
    她好像在诱导程隔云,语气又转到柔和,就连手的力度也放了下来,轻轻抚过程隔云的面颊,怜惜地说:隔云,你其实很清楚,爱不爱这个一点都不重要的。而且慢慢地,等你和我在一起的时间长了,你也会爱上我的。
    你如果发自内心这么想的话那我建议你去精神病院。程隔云有气无力地回应。
    对,他是渣男,玩弄感情,可他不是变态。祁芷是个疯子,他清楚这样的感情是危险的,而这样危险的感情,他程隔云无福消受也消受不起。
    砰地一声,门再度被摔上。
    可没过多久,祁芷又来给他喂饭,她像是不知疲倦一样将饭菜一勺又一勺喂进程隔云的嘴里,
    是你喜欢吃的鱼,刺我都帮你挑干净了。
    我对你好不好?她又这样问。
    你如果真的想对我好的话,就应该把我放了。
    程隔云大概清楚她现在的想法,她不管不顾地做着一切,大概率是因为扭曲的心态,她只要程隔云当她的听话木偶。
    祁芷被他骂一通后会生气,可是她又会回来。
    她让房间里的数百朵玫瑰都维持到一个新鲜的状态,让程隔云弄不清时间的更替,她总是把程隔云饿得脸色苍白,又认真地给他喂饭。
    她重复着问程隔云自己对他好不好,又重复地做着那些事。
    他感到自己处在末日里,希望越发渺茫。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支持
    这个人是变态,她会得到该有的惩罚的。
    晚安
    第37章 那个渣攻名花有主
    叶舒枫看了眼程隔云最后发给她的请假消息, 终于还是拨通了电话。
    她一开始真以为只是程隔云出去散心,可是如果真的只是散心的话,程隔云不会平白无故地叫她担心这么多天, 该在第三天前就给她发消息报平安了, 而现在已经快要过去整整四天, 她内心烦闷,焦躁不安。
    你好, 请问是唐宸先生吗?
    你好, 我是唐宸, 他留出一只手敲打键盘回城:请问你是?
    叶舒枫说:我是程隔云的姐姐, 我想冒昧地请你出来见一面隔云他可能出了一点事。
    唐宸的手指落下, 点错了。
    唐宸坐上副驾驶后,叶舒枫将手机递给了他,屏幕还停留在消息界面。这几天除了叶舒枫发的无数信息, 属于程隔云的就只有那条简单平白的请假。
    我很担心他出了事,叶舒枫拿起一支烟, 焦躁地夹在手中,但是没有点燃, 她眉头紧皱:再没有回音的话,我一个小时后就去报警。
    不介意吧?她转了转指间的烟, 问唐宸。
    唐宸摇摇头,依旧看着消息, 叶舒枫点燃烟,稍稍平静后, 才问:我是想问问你,他之前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我更担心他自己想不开。
    他没跟我说什么,我们上次见面只说了几句话。唐宸其实有些疑惑, 他还回手机时,手腕微抖,对叶舒枫说:我很惭愧,也很担心他。可现在我好像做不了什么,姜先生和隔云一直在一起,也许他知道的更多?
    她没来得及抖掉烟灰,于是烟灰落到了叶舒枫手背上,有点烫,让她的心脏都随之紧揪,叶舒枫想到那晚程隔云强扯的笑颜。
    难道隔云没有告诉你,他和姜犹照已经分开很久了吗?
    我的手很痛。
    祁芷将饭喂到他嘴边的时候,他偏过头不吃,眼罩一直戴着,也很闷。
    你要适应啊。祁芷很温柔地说:这样对你以后才会好,你必须要适应时时刻刻和我在一起啊。
    程隔云抿了抿唇:把窗户打开,很闷。
    真是娇气啊。祁芷虽然这样说着,但还是起身去打开了窗户。
    风将一屋子的玫瑰香气都吹开,好像很清新,他似乎感受到了阳光,可以想象到外头蓝天白云,风和日丽,程隔云却想流泪。
    他问:今天天气好吗?
    祁芷看了看外头黑蒙蒙的天空,连月亮都看不见,又因为在郊区,只有寥寥几盏灯,她笑笑:今天天气很好哦,外面太阳很大,很晴朗。还有点微风,就像你第一次到片场看到我的时候。
    那真好,程隔云说的是天气,他似有感慨:你那时候还不是个疯子,还挺单纯。
    沉默了一会儿,祁芷问:还要吃饭吗?很饿吧。她走回到程隔云的身边:我会学会做饭的,以后还有很多机会亲手给你做饭。
    程隔云这次没拒绝她,他微微张口,吃下了祁芷喂进的事物。
    我不喜欢吃这个,程隔云今天难得比平时多几句话:我嘴里很苦,晚上我想吃糖之后再刷牙。
    没问题呀。她自然地流露出百般柔情:只要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可以什么都听你的,别说一颗糖,吃两颗糖还是三颗糖都无所谓。
    程隔云苦笑了下。
    他还是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每天能接触到的只有祁芷和满屋的玫瑰,以及手脚的束缚感和被牢牢掌控的自由。
    这样看不见光、感受不到风,听不到雨的日子比以往的任何一天都要更宁静,也更压抑,如果再这样下去,他的意志真的会全盘崩溃。
    你能给我唱歌吗?我觉得太安静了,很想听听你的歌声。吃过饭后,他的态度好像改变了很多,开始有意无意地向祁芷提要求,也开始在透露出他渐渐生出的依赖。
    你想听什么啊?祁芷有时候真的不像个变态,而像个亲密的爱人,她听从程隔云的大部分要求:我现在就去学。
    不用去学,直接唱你喜欢听的、会唱的歌。程隔云的手指徒劳地动了动:这样就好。
    祁芷在他身边坐下,指尖穿过他的头发:可是我怕我唱的不好听,会让你更不开心。
    她说出这句话时,身份奇妙的转换了。
    程隔云不像她的囚徒,她反而更像程隔云的囚徒,虔诚忠心地跪在地上捧起手吻过指尖却依旧求而不得。
    没事的。程隔云说:没事的,我只是想听到一点声音。
    于是祁芷开始为他唱歌,她会唱的歌只有那么几首,于是唱完后又重复再唱,中途她又问程隔云会不会觉得很腻,程隔云摇了摇头,说不会,于是她的歌声又继续。
    祁芷就这样唱了一次又一次,她不知疲倦,尽心尽力,直到她的嗓音完全沙哑。
    不要唱了。程隔云说:你的嗓子哑了。
    没事的。祁芷笑着说:只要你想听,我可以随时为你唱歌,唱多久都可以。
    程隔云沉默了会儿:不用了。
    他看不见的地方,祁芷的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淡下来。
    开始的几天,他们的对话总是在程隔云这里结束,他不认同祁芷的观点,他拒绝祁芷,他很想出去,很想离开祁芷。祁芷好几次被他的言语逼到行为接近恶劣,可是又忍了回去。
    当程隔云在黑暗中忍无可忍的时候,他会大喊祁芷的名字,然后祁芷就会出现在他旁边,只是说一句话表示她的存在。
    程隔云甚至不知道她是何时离去的,他只晓得这期间也许祁芷一直安安静静的看着他,因为只要他发出一点声音,就能得到祁芷的回应。
    她给程隔云喂了一颗糖,要离开前,程隔云又忽然叫住她。
    他问:祁芷,你能不能留在这里?
    不等她回答,程隔云说:我一个人很怕,很黑,什么也看不见,你能不能抱着我躺一会儿,就一会儿不会很久的,等我睡着了你再走?
    和你躺在一起吗?祁芷握住他的手指,在黑夜里、程隔云的身边轻轻躺下:睡吧,我会等到你睡着的。
    我还想提一个要求。程隔云小声地说。
    说。她的心情好像还不错。
    你能给我的手腕上药吗?程隔云轻嘶一声:它之前只是破皮了,昨天好像又肿了,我真的很疼。
    祁芷的目光移到程隔云的手腕上,那里被厚厚的铁皮裹住,如果不认真观察的话,确实很难发现已经出血了,两只手腕都是。
    前两天程隔云还在不断挣扎,这两天他倒是听话了很多,原本伤口没有特别深,只是会很不舒服,但再加上偶尔蹭到铁皮,会发炎,从而疼痛。
    而如果不将手铐拆开的话,没办法好好擦药。
    等你睡着了,我会给你擦药的。祁芷抱歉地哄着他:先忍忍好吗?对不起啊,隔云,我知道你很不舒服,但是我会让它快点好起来的。
    明明被关的是他,可是祁芷却在潜移默化地改变着他的思想,程隔云感到一种毛骨悚然的诡异感,但他只能佯装乖巧说好。
    他的肩膀靠着祁芷,祁芷看不到他始终睁开的眼睛,就连程隔云自己也在混沌中不能区分自己现在到底是睁着眼还是闭着眼,他只知道自己绝不能睡着,祁芷现在已经对他放松了警惕,而他要做的就是始终保持清醒的意识。
    程隔云忽然听到一声咔嚓,他不安地动了下,好像在靠向祁芷:是怎么了?
    别怕,我在你旁边呢,祁芷起身去检查,才回答他:可能是停电了。
    不是白天吗?程隔云问。
    你喜欢白天,就是白天,你喜欢晚上,就是晚上。祁芷摸摸他的脸:放心睡觉,我会好好守着你的。
    程隔云这才安定,他的呼吸在时间的推移下逐渐平稳,手指也在祁芷的手掌里缓缓放松。
    也许是过了三十多分钟,也可能是过了一个小时,祁芷终于有了动作。
    她先离开去拿药,然后又回来。
    程隔云尽力保证着自己的呼吸如旧,他清晰地感受到祁芷握住了他的手腕,然后她拿钥匙,解开了手扣。
    祁芷当然不会蠢到同时将他的两只手都解开,所以程隔云的机会只有一次。
    祁芷的呼吸在黑暗里靠近了他的手猛地扬起,径直打在祁芷仔细观察他伤口的脸上,程隔云飞快坐起身,他在床上摸索到了钥匙。
    他下手极重,祁芷被这一拳打得微微头晕,程隔云趁机拽下了眼罩,却发现也是漆黑一片。他虽然觉得不对劲,但眼下已经有些适应了黑暗,而且根本无暇顾及这些,只得集中所有注意力,摸索着锁孔,将钥匙插入另一只手铐中。
    解掉了。
    脚铐由铁链连接,程隔云勉强可以活动,他翻身下床,脚踩到一大片玫瑰。
    你不能走!祁芷靠着床爬起来,她大喊:你不能走!
    明明已经摘下了眼罩,可程隔云目不能视,他好像撞到了什么东西。
    程隔云甩开紧抓他的祁芷,跌跌撞撞地在黑暗里前进,他被囚禁这么久,也快疯了,喃喃道:我要走,我一定要走我为什么看不见了?他的身体撞到椅子,程隔云撑着地爬起来,仓皇地四处张望,自言自语问:我怎么看不见了?是停电了,是,是停电了,所以我暂时看不见了。
    他努力地找着出去的方向,乱窜,几次撞到东西,又再次爬起,可是却还没有走出这一个房间。
    祁芷呆呆地看着他,趴在地上不动了。
    虽然停电了,可窗外有其他的光照入室内,所以她能将程隔云看个清楚。祁芷看着扬手四处摸索的程隔云,眼睛里忽然溢出泪水。
    她忍着痛起身,跑去紧抱住程隔云,程隔云极力推开她,却找不到一点头绪,他听见祁芷哭着说:隔云,你别走好不好,我会照顾你一辈子的、我会的!你不要走好不好
    程隔云滞在了原地。
    几秒后,他疯狂地摇头:我不要你照顾我,我要回家我要回家。他再次将祁芷推到在地,疯狂地冲向前方: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去找姐姐,我要去找他我要回家喂小聪明,我要和小黄鸭一起洗澡。他捂住自己撞到墙的额头,换了方向,不断对着自己自言自语:我一定要出去,我要出去,只是停电了而已,只是停电了而已!
    祁芷看见他跌跌撞撞地走出了房门,她连忙追出去,神色变得狰狞,喊道:你如果再走,我就按电击了。
    程隔云扶着墙前行,他不回答祁芷,就像完全听不见她说话一样,而是重复着那几句话:我要出去,我要去见姐姐,要去见他,我要出去,我要出
    程隔云遽然跪地,全身发麻,他全身好像都失去了知觉,神经也在一刻断掉,再难以动弹,可他伸出破皮的手,用尽力气挪动身体爬向前方:出去我要出去。
    祁芷的手指再次按下,这次他彻底趴在了地上。
    她缓缓走向程隔云,在他身边蹲下,摸了摸他满是汗水的额头,一手也擦掉了自己脸上的泪水,问:我这么爱你,你怎么这么不知好歹呢?
    程隔云的指尖还在向前微挪,他已筋疲力尽,快彻底晕过去。
    他摇摇头:我要出去,那双眼睛流出泪水,他有气无力地说:求你让我出去,求求你我什么都可以给你,我什么都不要
    求求你
    他勉强维持的理智与冷静,终于在摘下眼罩后依旧黑暗的那一刻彻底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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