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柔疑惑看着母亲，总觉得母亲和以前不一样了，尤其是在父亲面前，母亲的态度明显比以前强硬了很多，而且说话也硬气了些。
    “妈，你和爸爸没事吧？”
    回家的路上，苏婉柔母女边走边聊天，霍谨之提着菜篮在后面跟着，顺便听他妈和外婆唠嗑。
    “我们能有什么事，都一大把年纪了。”
    苏母嘴上虽这么说，可面上却带着冷笑，明显不是没事的样子，苏婉柔追问了几句，苏母这才说了，“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你那个妹妹，前些年想来咱家住，我和你爹吵了一架，
    街道主任和妇女主任都来劝我，我总算想明白了，现在是新社会，咱们女人不能再忍气吞声地活了，以前我太拿你爹当人看了，现在我不把他当人看，日子过得舒坦多了。”
    霍谨之脚步顿了顿，听起来他那个姨妈不是外婆生的，看来外公也是个风流种啊。
    为什么男人都管不住自己呢？
    他爹是这样，外公更缺德，还有唐绍正老爷子，一把年纪了都不消停，还有唐来福，虽然没有犯实质性的错，可心里却总惦记着黄凤仙，顾松涛就更不用说了，根本不是个东西。
    好像他认识的几个男性长辈，十之八九是花肠子，真让人瞧不起，不过也有好的，像齐老爷子，还有唐二叔，他们对妻子都一心一意的。
    以后他要么不结婚，一旦结婚了，就必须一心一意，对家庭忠诚负责，否则还配当男人？
    不过结婚这种事，霍谨之并不是太强求，他更喜欢挣钱带来的快感，一个人过也挺好的，而且他还真不知道自己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好像……没几个太顺眼的。
    眼前突然浮现了某个胖乎乎的肉脸蛋，冲他咧嘴笑着，还有个大豁口，霍谨之嫌弃地扁了扁嘴，心里却计划着明天去买些麦乳精和大白兔，再去看看疯爷和他的朋友，既然遇上了就去看看。
    “就是爸爸的姨太太生的妹妹？她不是和她妈一起嫁人了吗？当初都说好的，怎么又要回来了？”苏婉柔口气有些急切。
    霍谨之愣了下，看来他妈知道外公的风流事呢。
    第747章 外婆翻身当主人
    苏母冷笑了声，“那女人当初不愿意留下来吃苦，嫁了个有钱人，可好景不长，前些年倒霉了，家当全没了，你那妹妹下乡时就嫁人了，嫁的是村里的农民，生了个俩孩子，她吃不消农村的苦，自个跑回来了。”
    “孩子没带回来？”苏婉柔问。
    “男人不可能让她带，一儿一女，比谨之小一些，而且你那妹妹也不想带，她现在自个肚子都填不饱，再带上俩孩子更过不下去了。”
    “姨太太不管她？”
    苏母摇了摇头，“有心无力，那个男人自己有儿有女，有钱时还好说话，多一张嘴而已，一落难就万事不好说话了，巴不得你妹妹永远别回城，你姨娘倒是想管，可她自顾不暇，根本管不了。”
    苏婉柔叹了口气，“那她现在住哪儿？”
    “和你姨娘还有那男人挤呗，就两间房，和丹青住的房间差不多大，好在那男人的儿女都成家搬出去了，勉强能住下，可你妹妹不挣钱，白吃白住的，那男人的儿女都有意见了。”
    苏母突然打住，四下看了看，凑在苏婉柔耳边嘀咕了几句，苏婉柔吓了一跳，失声道：“不会吧，姨娘能乐意？”
    “她不乐意又怎样，家里她都没地位，倒个垃圾都轮不到她说话，还能怎么着，只能当作不知道呗！”苏母口气听起来很痛快，还有种幸灾乐祸。
    霍谨之十分好奇，到底是什么事，外婆干嘛要凑耳边说，搞得神秘兮兮的。
    苏母又说道：“你那妹妹也不是省油的灯，她不甘心在家里住，就打起你爹的主意，哼，你爹那傻子三句好话就哄得摸不着东南西北了，还想让我同意，做他的春秋大梦，就算我死了，那娘俩也甭想踏进我家的门半步！”
    苏婉柔劝了几句，苏母冷笑，“我才不生气，现在我想开了，我是这个家的女主人，不是女佣，得拿出女主人的气势出来，反正只要我活着一日，那娘俩就别想进门。”
    这些话都是妇女主任和她说的，苏母听了后豁然开朗，她当了大半辈子的奴仆，现在都已经解放了，她干嘛还要受压迫，必须解放自己。
    所以——
    “我现在过得自在，不高兴了就罢工，你爹就只能饿肚子，他现在老实多了，再没提过那女人的事。”苏母神情得意，扬眉吐气翻身当主人了。
    苏婉柔笑了，不禁想到了霍修身边的女人，坐在她最喜欢的藤椅上，用她最爱的咖啡机煮咖啡，唱片机里放的是周旋的《天涯歌女》，仿佛回到了从前的时光，可女主人却不再是她了。
    眼神变得黯然，苏婉柔扭过头，不想让苏母看见她脸上的哀伤，但知女莫若母，苏母心里已经明镜一样了，女婿肯定出事了。
    一路走一路聊，很快便回了家，苏父和舅舅他们都不回家吃中饭，苏母煮了阳春面，霍谨之吃了碗就出去了，外婆和他妈有聊不完的话，他也插不上嘴，不如出去逛。
    霍谨之一出门，苏母就直接了当地问，“女婿出什么事了，你别想瞒我，老实讲！”
    ???
    第748章 面包比爱情更重要
    苏婉柔变了脸色，眼眶不由红了，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委屈又涌了上来，抽噎着把霍修有了情人的事说了。
    “有孩子没？”苏母并不意外，她已经猜到了。
    女儿虽然伤心，但并不伤痛，说明女婿肯定不是死了，还活着但又让女儿伤心，也只有这种事了。
    苏母更关心的是财产，男人的心在哪不重要，只要财产捏在手里就行，幸好外孙已经大了，又这么懂事，就算女儿没主见也没太大的关系。
    苏婉柔摇头，“谨之说没生孩子，就是住在一起。”
    苏母松了口气，“住在你们以前那幢洋房里头？”
    “就是那里，那女人用的都是我置办的东西，妈……我心里好痛。”苏婉柔再忍不住了，眼泪夺眶而出，她的男人和家，都被另一个女人占据了。
    苏母却不以为然，只是用了点东西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没孩子就好办。
    “别哭，你还是正经的霍夫人，那个只是上不得台面的狐狸精，你有什么好怕的，我跟你说，女婿不和那个狐狸精生孩子，说明他心里还有你和谨之，分开那么些年，他在外头找个伺候的人也正常，你别钻牛角尖，只当给他置了个姨太太，想开些就好了。”
    苏母觉得女儿太矫情了，她还当出什么大事了呢，原来只是这么点小事，看起来霍修心里门清的很，正妻是正妻，外室是外室，否则都四五年了，霍修要是拎不清，狐狸精早生孩子上位了。
    “妈，我心里难受，这四年多我和谨之过得多难啊，他却在外面风流快活，挣了钱也不寄些回来，要不是谨之能干，我们娘俩都要饿死了。”
    苏婉柔抽泣着诉说着这四年受过的苦，苏母也掉了眼泪，她还以为女儿这十年没受过苦，原来只是苦尽甘来啊。
    “男人都是这样，没几个有良心的，我们当女人的只能忍，好在现在你熬出头了，谨之有出息，女婿的财产也拿了回来，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可我心里难受，我不想忍，我想和霍修离婚。”苏婉柔说出了她的打算。
    她本来就犹豫不决，既恶心霍修和其他女人扯不清，又割舍不掉对霍修的感情，可昨日亲眼看到霍修和沈半夏在一起生活的甜蜜后，苏婉柔便受不了了，那个家她再待不下去了，那个男人也让她恶心，再回不到从前了。
    苏母吓了一跳，坚决反对，“不能离，你傻啊，离了那些财产岂不便宜了狐狸精，你知道霍家有多少财产吗？你十辈子都花不完，那些是你和谨之的，再难受也得忍着。”
    “我忍不了，我自己能挣钱。”苏婉柔真不在乎霍家的财产，她对金钱并没太大的欲望，够花就行，十辈子花不完的财产又怎样，她也活不了十辈子，总共也才一辈子而已。
    “你能挣几个钱？你做一辈子都不够霍家财产的零头，你知不知道霍家以前多出名，要不是霍家倒霉了，我们这样的人家哪有资格和霍家当亲家。”
    苏母恨铁不成钢，都三十几岁了还讲什么情情爱爱，真是昏头昏脑，情爱有个屁用，钞票才是最要紧的。
    第749章 坚决反对离婚
    苏母没心思吃面了，放下筷子教育女儿，“你脑子给我拎拎清，再难受也得忍，等谨之大了你就熬出头了，其实女婿还是蛮不错的，你公公那才叫荒唐，以前是出了名的风流，家里戏子交际花女学生都成堆了，你婆婆不一样啥事都没有，照样听戏打牌逛街，过得乐呵呵的。”
    霍家以前可是出了名的热闹，苏母那个时候并不知道自己女儿会有幸嫁进霍家，但她依然关心霍家的花边新闻，报纸上时常能看到霍家老爷新娶如夫人的新闻，出去买个菜也能听见。
    男人们都羡慕死霍家老爷了，天天做新郎，新娘子还个个年轻漂亮，做男人做到霍家老爷那份上，就算早死十年也值得了。
    霍修他娘也不是正经夫人，以前是唱戏的，不算名角，但长得好看，被霍家老爷娶进门当了姨太太，肚皮又争气，生了霍修这么出息的儿子，一辈子都过着荣华富贵的生活。
    只不过她亲家母的一辈子短了点儿，四十多岁就得病没了，但该享的福都享受过了，这辈子也不算亏。
    苏婉柔心里明白母亲说的婆婆是哪个，是她公公的正室，公婆她都没见过面，据说在国外生活，可她忍不了啊，心里像有把火在烧，她真的不想忍。
    “妈，我花不了多少钱的。”
    “你花不了谨之能花，那些钱本就是你和谨之的，凭什么要便宜了狐狸精，你脑子拎清点，都快四十的人了，还成天讲情情爱爱，我跟你讲，就算要离婚也得把财产弄到手才行，现在你给我把这念头收回去，再难受都给我忍着。”
    苏母语气很强硬，苏婉柔虽不愿意，也不敢反驳，低着头不吭声，心里也动摇了。
    她本就不是有主见的人，未嫁时听父母的，嫁人了听老公的，从来没自己拿过主意，现在苏母这么一说，她也飘忽不定了。
    晚上霍谨之回来时，苏父他们都下班了，除了常大红还没回家，她总是最后一个回家的，苏母在走廊上做饭，香喷喷的红烧肉和煎带鱼的香味，吸引了不少邻居的注意。
    “炸带鱼，红烧肉……妈，这个月的鱼和肉都吃完了吧？”
    常大红一回来就闻到了香味，随即面色大变，口气也不好了。
    统共才二斤票，吃了一半，还剩下各一斤的量，老太太全给安排上了，这个月还有一半没过呢，难不成天天吃白菜？
    “不都在这了。”
    苏母淡淡地看着儿媳妇，常大红满肚子的火，到底没当着苏婉柔母子的面撒出来，她沉着脸回房间了，也不和苏婉柔打招呼，啥好处没捞着，还搭上了半个月的鱼和肉，一会儿她得多吃点儿，下半月的油水都得补足了。
    霍谨之一一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吃晚饭时，桌上摆满了菜，对于苏家来说很丰盛了，但霍谨之真不是太看得上，他家里最近的伙食每顿都比这些丰盛。
    而且苏母剪带鱼挺讲究，竟是斜着剪的，看着倒是蛮漂亮，但霍谨之知道，苏母这样剪带鱼，肯定不是为了漂亮，而是为了多切几块，摆盘时能更有面子一些。
    第750章 疯爷劝和
    常大红像饿死鬼投胎一样，只夹肉和鱼吃，苏母使了好几个眼色都没用，常大红只当没看见，自己吃，还给儿子和丈夫夹，一斤鱼和肉真没几块，她这样一搞，基本上剩不下多少了。
    苏母想发作，被苏婉柔劝住了，她不馋这点肉和鱼，第一次见面，也不想和弟妹闹意见，说到底还是物资太贫乏了，也不怪常大红。
    霍谨之随便吃了点菜，苏母给他夹的鱼和肉都吃了，不吃老太太心里会不舒服，而且外婆厨艺很好，做的红烧肉味道很好，是他吃过最好吃的，就是分量少了些。
    要不带外婆回磨盘山住几日吧，让外婆好好做顿红烧肉吃，这么一盘还不够他塞牙缝的。
    第二天，霍谨之去医院看望疯爷的朋友，疯爷和阿伟都在，和病人在说话，疯爷有些意外，笑着说道：“你怎么来了？”
    “我过来看看，明天就要回磨盘山了。”
    霍谨之把水果放在柜子上，病人的样子一看就是油尽灯枯了，也不知道和疯爷是什么关系。
    “老娄，我陪小朋友出去走走，你只管安心，嫂子和侄女全包在我身上。”疯爷承诺。
    病人欣慰地笑了，疲倦地闭上了眼睛，他总算可以瞑目了，老叶是他的生死兄弟，答应的事定能做到，他放心了。
    带着霍谨之去了花园，疯爷直接说道：“有件事要劳烦你。”
    “您只管说。”
    “帮我在越城买套房子，清幽些才好，也不用太大，最好有个院子，能种些花草，价钱不是问题。”疯爷交待道。
    “行，我明日回去就去办，到时候如何联系您？”
    “打这个电话。”
    疯爷拿出便条笺，写了串电话号递给霍谨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