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银说:“烦老关头!”
娟子接过两个盘子,把糖和花生米倒在炕上:“烦有啥用,烦他也把咱妈娶了,吃吧,吃!”
宝玉快速抓了一块糖,刚要扒开吃,看到宝金在看他,赶快把糖举起来:“哥,给你!”
宝金抓过糖,狠狠摔在宝玉的头上:“你馋死了呀,我看你臭不要脸!”
宝玉张开嘴哇地哭了。
娟子火了,拿起了笤帚打宝金:“你干啥呀宝金,你干啥骂他呀!你一天到晚就知道欺负他,他多可怜呀,咱爸死的时候,他还不懂事呢!”
宝玉哭着喊:“爸呀,爸呀!……”
娟子说:“别哭了宝玉,别哭了!姐给你拿咱爸的照片看!”
娟子打开一个柜子,从里面拿出一个旧相册,翻开:“宝玉你看,这就是咱爸!”
宝玉一边小声哭,一边爬过来看照片:“这是爸?”
娟子:“对,这就是爸!你看这张照片,这个是我,这个是你大哥,这个是你二哥,这个是你……”
宝银也过来:“咱妈说,爸照完了这个照片不久,就出事了!……”
宝金说:“你知道啥呀,啥不久呀,一个多月!”
娟子说:“你们看这张,这张是咱爸咱妈抱着我和宝金,那个时候还没有宝银和宝玉。”
宝玉说:“爸还戴着红领巾呀?”
娟子说:“不是红领巾,那是领带。”
宝玉说:“领带是干啥用的?”
娟子说:“没啥用,就是戴着好看,你们看,咱爸帅不帅?”
宝银和宝玉说:“帅!”
宝金说:“妈说,爸一米八的个子呢!”
娟子说:“爸篮球打得可好了,穿的背心是八号,投篮刷刷的,投一个进一个,谁也看不住……你们知道爸在学校教啥的吗?教语文的,我们学校的黄老师说,爸歌唱得也好听,最喜欢唱的歌就是那个,(唱)蓝蓝的天上白云飘,白云下面马儿跑……”
娟子突然哭起来,抱着宝玉哭。三个弟弟跟着一起哭。孩子们无法接受关吉栋,在他们的心里只有一个父亲,虽然父亲离开他们已经很久了,他们已经开始渐渐地淡忘了,恰恰是关吉栋的出现,又重新唤起孩子们对自己亲生父亲的想念。
锅炉房里人去屋空,高秀兰扫着地,关吉栋摆着桌子和椅子。两个人都有些不太自然。
关吉栋说:“这些穷哥们儿,真能闹!”
高秀兰说:“这种事情要是没有人来闹,冷冷清清的,反倒不是那么回事。”
关吉栋说:“都是些粗人,有些过火的地方,你也别往心里去。”
高秀兰说:“没事呀,大家都是好意。”
关吉栋看着扫地的高秀兰傻傻地笑着:“你性格好呀,我记得我们在部队上的时候,有一次我们排长的媳妇来探亲,战士们逗她说,嫂子,你是不是旱就旱个死,涝就涝个透呀!排长的媳妇火了,用山东话说,娘的,你们干啥呀,放驴的出身呀,喝驴尿了吧,嘴巴这么臊!”
高秀兰笑着问关吉栋:“她也不是认真发火吧?”
关吉栋说:“有点认真了。排长生气了,把媳妇好个骂。后来我们那个排长,在一次战斗中牺牲了……”
高秀兰问:“你打仗的时候没受过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