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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插翅难逃
    卫灵采了满满一篮桔子,额头泌汗,她用手在脸上糊乱地擦了几下汗珠,双眼四寻,却没看到齐雪迟来的身影。
    走过去问同伴见着人没有,同伴都说没见着。
    阿淑华摘得很入神,一颗颗地研究,探视,选择生得最红最结实的桔子摘。当卫灵来到她身边问有无看到齐雪时,她就懵了。
    ‘齐雪不见了’这是她第一个反应。
    同来的侍女都跑下山坡看,又问山坡摘果实的村民,都摇头说没见过。卫灵不甘,吩咐同伴再上山坡去找找,许是上得太高,没能看着。
    结果当然是令她失望至及,担惊害怕,惊慌失措。
    卫灵吓得脸色苍白,心想,这齐雪可是族长的宝,族长出门时曾下令不准她有任何意外!
    这下可好了,人不仅失散,也不知所踪。人还是她亲自带出来了,她像是弄丢了自己的孩子般的紧张。族长回来后不知会怎么惩罚自己!
    为了弥补自己犯下的过失,卫灵二话不说,匆匆赶回城堡,向老管家禀明了起缘。
    老管家虽是恼怒,可看到卫灵一副后悔至及的模样,心也软掉。这个女孩是自己一手管教的,这些年她帮了他许多忙,也就没多加责备。
    喊来了堡中侍卫,火速四散找寻。他只盼能在族长回来前找到这个女人!
    对于齐雪,他是了解的,她是齐族的女儿,人称女将军,年纪轻轻就已经历战疆场。
    由于不清楚齐雪逃逸的方向,他向侍卫分几条线路去下令,见有陌生女子出城,必挡制住。
    齐雪骑着马从早上奔跑到夜幕,没停下来吃过一口饭,没喝过一口水。直到马腿停滞,她才肯停下,心里既担扰又紧张,担心会被城堡里派来的人抓到。
    直此停下,她才有些安神。她愉悦地想着与父亲和哥哥见面的场面,当他们见到依然生存着的她时,内心里不知会是怎样的激动,担扰的是怕见到族长们失望的眼神,她直到现在都不知如何去面对自己的族人们。
    据她所知,自己带兵出战受困于丹族后,丹南阳并没有趁势去攻打齐族,反而是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而齐族在经历了大创伤后,内部就十分混乱。本来反对父亲的人群,汹涌出来搞事,扰得平民不得安宁,想来父亲必是万分头痛着。
    另一方面她又担心城堡里会有人追来,万一被追寻到了,她将会万劫不复!想着,心就惊慌不断。
    落角在一个简陋的小客栈里,已是满天星斗。
    齐雪要了一间房,在外面买了一身简便朴素的衣服,换过出城堡的服装。如果她一直穿着那套衣服,必会有可能让追寻出来的人辩出。
    她相信,丹南阳不会轻易放过她,阿淑华发现她不见了,必定会回去禀报,相信出来搜寻的人会很快追过来。
    她只好侨装打扮,避过耳目,过了今天,她必须找一辆商运车坐才行。
    店小二送饭菜上来时,齐雪就问:“明天从这里去东面边城可有载运车去?”
    小二想了想。“向东走的,我想想……,有,有一趟去,姑娘你要坐车吗?”
    齐雪点头。又怕小二起疑,便道:“我本是东边村里嫁来的妇人,因家父身体不适,想念着女儿,要女儿回去探望。可夫家正值繁忙,抽不出空来,我一个女人,又怀有身孕,骑马不方便,只得找同路的运载车坐了。”
    小二点头,道:“我等下去跟东家说声,让他明天等你,同路人多,也好有个照应。”
    齐雪笑着说:“那谢谢小兄弟您了。”
    许久没这么劳累骑马,齐雪一沾到床就睡得死气沉沉。
    第二天,天还未亮,小二就来叫她起床。齐雪简便梳洗了下,围上头巾走出店门口。
    路边果然停着一辆半新不旧的斗篷车,后面是货物,前面载人。
    齐雪坐上去时,车里三三两两地坐着几个同样风尘朴朴赶路的人。
    车里的后排座位都坐满了人,齐雪只得在靠门边的位置坐下,拉紧头巾,不让其吹入一丝风碎。
    路程行了五天,再有半天路就到与齐族接壤的边境。
    齐雪一路庆幸和担扰,没有人追寻自己,紧张的心放了下来。眼看就可以踏入齐族的疆土,沉淀的心开始荡起兴奋!
    这几天一路下来,同车的人都已经到达目的地下车了。车上就只有齐雪一人!
    拉车的马夫是带队的头,四十多岁年纪,做拉客载货生意已有十多年,各路的地方名称都了如指掌,人情世事也较灵通。
    他见车程只需半日就到齐族边境,终于忍不住问坐在车里一路底头不爱言语,一身少妇装扮的女人。
    “夫人,还有半日就到边境城了,你住在边境城的那一村?”
    “老板,到了边境城路口,把我放下车就行。”齐雪想了想才答,对丹族她是陌生的,她不清楚在丹族边境城里有些什么村镇。
    那黑褐色脸色的老板见没话题,叹息道:“现在哪,丹族与齐族关系紧张,住在边境的居民常受到齐族和乱兵散将掻扰,人民日夜不能安眠。现在连我这些做小本生意的都难。前两年我常带着兄弟们入到齐族的村镇里做些小本生意,弄些羊毛,狼皮,貂皮大衣,马匹,奶酪……到齐族换些大米,绵花,玉器,针绣品,果疏菜……回来贩卖。弄得几个钱入袋!可现齐族内乱,又与我们丹族交恶。我们根本进不了齐族的疆土,兄弟们赚不了钱,都改行了,年轻力壮的投军打仗去了,最老一点的只得在家养两匹瘦马过日子。”
    齐雪低头不语,她以前只顾驱赶外来侵略者,没关注过丹族与齐族有这种重要的贸易关系。丹族与齐族交战起来,使得双方贸易恶化,人民生活更苦难。本来还算尚好的生活变得更加艰难起来?这是因战争的错吗?但是,如果没有战争,不改革,人生只会永世生活在水深火热当中,不得安宁。
    老板见齐雪无话,再道:“我也一把年纪了,参军是不行的,养瘦马,割羊毛不是我的内行,我做这行做了十几年,就只会这个,不能改啊。只望战争快点结束,新任的族长能够改善我们苦了几十年的生活!”
    “你们族人都把寄托放在新任的族长身上?你们相信你们的族长能带给你们安稳的生活吗?”齐雪忍不住问。
    老板听了齐雪带着质疑的话。心里有不快,大着声说:“我们族长,难道你不是这族里的人吗?你怎么可以怀疑他,这三年来,我们都看在眼里,他在为我们人民做事!”
    齐雪见他如此激动,心里一慌,差点把自己暴露出去。
    于是讷讷地回道:“这位大哥,你不要生气,我一介妇孺,长年不出门,少与人接触,根本不清楚外面的变化。话里自然带着愚钝,请你不要生气,我不是故意的。”
    听齐雪这一说,老板的气压也低下,因问道:“对了,听小二说你次回家省亲,为何夫家没人陪着,你夫家在那个城镇里的哪个村?你说给我听,好让我回去时,顺道为你带个平安信回去。”
    齐雪苦脑,她这一个多月来只住在族长的城堡里,根本不知那里附近有什么城镇和村落。
    于是客气地道:“不用麻烦你了,到了娘家,我会写信回去报平安的,再说我丈夫并不在家里,成亲两天就参军打仗去了。一年到头都没见着人,公公婆婆又年迈老钝,受不得长途颠簸。这次回家是因家父病急,家嫂又一直来信催还,没法,我只得自己一个人回来了。”
    老板一听,又是一家苦人家,于是叹气道:“战争给我们带来的苦难真是多,我什么时候才能看到没有战争的生活呢!”
    齐雪吁了口气,还好蒙混过关了,没有接那老板的话。
    可是老板没有放过她,扭头又问:“你夫家名甚姓啥?我有好几个兄弟参军,我让他们为你打探打探你夫家在哪,也好给你个报个平安。毕意这年头兵荒马乱的,出去参个战也不知能不能回家,有个消息也好让你省心过日子。
    齐雪明白老板的意思,他的意思是她那个无中生有的夫君,可能已经不在世了,如果打探清楚,也好另择他人改嫁!可是,他为什么如此好心肠,还一直问着她夫家的事。心里生起了惊悚,对他的话缜慎起来。
    为了让老板安下疑心,她道:“我夫家姓苗,名为生。住在阿华镇里的一个村庄。参军已经有一年,未曾回过家。如果老板你肯帮忙,我自然感激不尽。”
    老板暗自沉吟了会,才道:“阿华镇哪,我也常去的,待我打听到消息,必会通知你的。”
    齐雪紧绑的神经终于松了下来,以笑相迎,说:“那就先谢过了。”
    车上的两人都沉默不语了。
    齐雪自嘲不该如此多疑,这老板怕也是老好人,真想帮自己罢。现在离边境城也近了,到了哪自然分道扬镳,他要是起疑,也赶不及上报让人来捉自己了。
    可是,齐雪有所不知的是,这老商人,行商十多年,走遍山东河西,翻山越岭,闯南走北!什么风土人情,地性物理都清楚了解。这齐雪不说夫家姓苗家住阿华镇还好,一说,问题就出现了。先说阿华镇到这边境镇不在城北镇这里走,再说就是阿华镇里根本没有姓苗的人家!姓苗的族人其实在丹族最靠北的山区里生活。自为一体,鲜少与外界接触,这一点老商人是最清楚的了!
    所以当齐雪不知何以会昏睡过去时,再醒来,已在一个她有几分熟悉的房间里,房里一色的冷调,唯一不变的是桌上她亲自去采撷的花瓣,翠绿的叶片,已经脱水凋萎了。
    她混身一震,深秋的时节里,却冷汗满身。
    想翻身起床,却没想四肢已经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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