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雪匆匆回到自己的绿屋时,姨梅与念念已经睡下了,小青独对青灯而立,是在等她的门。
齐雪进屋后,小青把头往外瞄,淡淡的月夜下,没有其他的人影,关了屋门,也就各自回房去。
齐雪坐在床沿,点着油光,怔怔是望灯火,思绪飘飞。
丹南阳问她是否在意有微儿陪他睡,她没有答,匆匆跑了回来。心里慌乱不已,在意吗?不在意吗?心里很矛盾,她不知自己是否在意这些。
只是一提到她,自己心里生起了别扭,可要她独自面前温和的丹南阳,她则更无措。她到底是怎么了,为何他一面的温情会使自己失了分寸,一点不像往日冷凝自持的自己!
隔天,天气晴好,大地一片光明,和风细软。
丹南阳又来赶上她们吃早饭的时间,他笑盈盈地坐入桌边,端过齐雪面前的热粥就喝,而那时齐雪正端着温热的粥喂着念念。
小家伙第一次在早晨见到自己最钟爱的父亲,自然不顾一切地撇下母亲,冲到父亲的脚边,并使劲地向上爬。目的是他平稳的膝盖!
丹南阳微笑地看着女儿使劲在他膝上攀登,并没有去扶持,只把两个长臂围在她身后,以防她跌下。
齐雪见念念呵呵直笑,抓着的衣摆,使尽蛮力向上拽,突然明了,何以丹南阳会特别钟爱她,原因是念念都是与他一般,喜欢用蛮力,想要的东西,总是不管不顾地要达到。
相似的两人总会惺惺相惜吧!
不知为何,面对相处得如此融恰的父女,她内心里竟十分不是滋味。她一定是疯了,竟在胡思乱想起来。丈夫爱惜孩子不是大好事吗?何是自己会吃味?吃谁的味?
她赶忙打住自己的思绪,一定是这段时间待在屋里的时间太多,闷坏了所至。
正想着,男人出声了:“待会给念念拿些出门需用的物品,我们带她出外走走。”
“到那里?去多久?”齐雪问。
她的心也雀跃起来,能到外面走走也是好的。
“不远,大概半天时间就回。”他没看她,挟了粒花生米,塞到念念嘴里。
小青与梅姨听了,都到房里去打点了。
坐在四轮马车里,阳光不烈,清风泌凉,很是出外的大好时机。
丹南阳果然会选日子出来!
到了一处两屋高的宽广房屋前,车停了下来,里面已经有许多穿戴整洁的男女老小等在门前,排成队伍迎接他们的到来。
迎着众人审视的目光,跟着丹南阳来到了屋院内,屋中间设着几张案桌,有几副字帖摆放在其上。
从字里面的拟意,齐雪明白了,原来这间新建成的绿屋是一间学舍,今天是开典议式。
这许多人待着,怕就是等他来主持吧!
果然,年老的尊长站在一旁开始一篇欢迎的词澡。
“今天是我们学院的开典礼,很荣幸能迎到王与王后一同来……”
齐雪安然地站在丹南阳身边,心里有感慨,他带她出来,竟是参加这种公开活动,还当着这么多民众面前宣称她是他的后!这么一来,他是给她更多的权贵?还是要她不能翻身地站在他身边,一起接爱别人敬重的目光。令到她连一条退路都没有了!
当初封她为后时,她人在齐族,这里的人根本没认得她,来到这里后,她又一直安于现状,极少让自己露面,他也没有为难她,任她安在一个秘塞的地方过着。
却没想今天突然把她带出来,让所有人都知道了她的身份。
她并没有感到在得到承认时的兴奋,却是一份负担。
开典完毕,当然是一场简便的酒席,应他们的王令,酒席只能是简便的。只因这里是一间雅洁的学院,他不原沾染上太多酒肆!
但是席间,还是有挑花寻蜜而来,一名渴了两杯清酒的,如花似玉的年轻姑娘轻飘飘地来到了丹南阳身边,硬是要挤身上他们这边的雅座上。
此时他们这一桌已经撤去膳食,取之氏之的是品茗。还好一旁有侍卫拦着,要不然这突然而来的女子肯定会不顾一切地趴到丹南阳身上去。
丹南阳皱眉,只飘了一眼女子的脸容,见其满脸酒红,眼里竟有哀怨之意。
不禁问道:“你是何人?有何事?”
女子被侍卫拦着,不得近到他身前,只得站在远远的。
她大着胆子道:“王不记得了吗,去年初春,也是这个时候,在河堤边,有个女人**了。”
丹南阳恼际思绪,确实有其事,因他一时的冲动,至使那女疯癫至死,后来他还在信中道与齐雪知。
眼角不期然扫过齐雪那边,只见她一脸平坦,没有受到太多的干扰。
于是问道:“你是她的谁?”
“回王的话,婢家是她妹妹,名为惜情。”女人自然大方的答话,没有别扭和害怕。听名字该是大户人家的女子!
“因何事而来?”面对此女,丹南阳并没有多大兴味,只觉得厌烦,怕是来为其姐讨债。虽知自己与此事并没有得付上多大的债务,但此时人来,他也想听听她的要求。
“姐姐临去时,曾一度清醒,她的遗愿是让我完成她未完成的事。”
未完成的事?她要嫁丹南阳?
这是齐雪猜测到的。
果然,她没等丹南阳问话,又说:“姐姐的意思是要惜情嫁与王!”
“本王已有妻室!”丹南阳没想到此女子会如此大胆,当着众人的面,竟要他娶她。
心里生气,脸色瞬间冷硬,想要喝诉她一番,又确于周边有学者在,只得简洁又决断地拒绝。
没想女子借着几分酒意,竟不依不挠。她直视着丹南阳,没有退缩,反而音度更大,一字一句,悭锵地道:“惜情与姐姐一番,都是多情又执情之人。倘若王不按姐姐的遗愿娶了惜情,惜情只能以死相逼。”
在座的众人都倒抽了口气,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竟如此执幼,胆大!
“放肆,难道每个因本王要寻死的女子都要娶回家?”丹南阳的怒气起了,大声地喝诉。
“你可以,男人哪个不是三妻四妾,妻妾成群,王身边多一个我又有什么关系。”敢情她就是打定男人的本性,非要嫁与丹南阳了。
“像你这种偏执,动不动以死相逼的女子,娶回家也会不得安宁,扰乱家室。你年纪还小,回家好好改造,日后有合意的,本王会为你牵一条红线。”
丹南阳见大声喝诉无用,只得强压着怒意,教诲指导。
“不要,惜情就要今天嫁人。”女子终于在受到多次拒绝后,泪雾溢起。
“那好,本王要问,在座的可有未婚的青年才俊,谁愿意娶她,本王会送上一分大厚礼。”他眼望众人,看谁有意愿。
“我愿意!”
“我愿意!”
“我娶!”
“我娶!”
……
在座竟有许多男人投意要娶。
丹南阳笑了。
他站起,对着惜情道:“今天来此的都是有才华的俊士,你挑一个罢。”
话完,他没再待着,抱着念念,大步向院外的马车去。
齐雪见其走,也跟着后面追赶。
谁也没有为那个还在不情不愿的惜情投注更多心思。
“为何不说话?”
坐在车箱里,念念在吃饱喝足后,很快就在她父亲怀里进入了梦乡。
齐雪一直安详地坐着,还是丹南阳受不了车箱里的沉闷,先说话了。
“王要妾身说什么?”
“对她,你有何看法?”他想捉一点她吃味的眼神,可是没有。
“她说得没错,男人都是三妻四妾,妻妾成群!你也有这个权利。”
他笑,眼望着她,背脊造在车板上,一副倦怠之态。
“你不是说,我有了其他女人,会冷落了念念吗?”
“难道你会因此而不娶其他女人?”她反问。
他眼望向窗外,窗外碧蓝一片,路边青草茵茵,绵羊成群!
“我的父亲一生娶了许多个女人,在我母亲还没把我生出来时,她就被冷落了。其实在我父亲的身边,这种例子并不是唯一。从懂事以来,我就常碰到在院子偏僻的角落里哭泣的姨娘们,这让我很厌烦。后来父亲把我送到另一个地方地生活,使我脱离了那种郁积的家庭气氛。虽然身在外面,吃了不少苦,可我依然不愿回到那个充诉着女人哭声的城堡。当我把三族统一后,建都在这边,筑建一间间明亮的绿屋。我就是要把过去那种充满败落的苦暗拆除,重建属于我自己理念的生活。之于我的妻,我只要一个,我的孩子,只有我的妻所出。”
他把头转向齐雪,问:“你还要我娶另外的女人吗?你要像我母亲一般的过日子,与其他女人分享一个丈夫,如果这是你想要的,我会做。男人都是好色之徙,这我得承认。”
齐雪怔怔地望着他,小心地探问:“你会因我的不愿意,不娶别的女人?”
丹南阳眼里有一抹失意,却又坚决地道:“咱们的日子还长久,你不仿持目以待。你得学着相信我,齐雪。”
“你不是娶了微儿吗?”
“我只是给她封了女官,管理绿屋里的内务事,远离了我身边。”
“你……”难道那天在绿屋游畅间碰到的她,所说的都是假话,或许不服于丹南阳把她撤离身边,而生起的恶意攻击?
“不相信?”丹南阳猜到她的心思。
“天下如此多的女人,为何你选了我?”她终于问出疑问了许久的话。
“因为你令我为你疯狂!”
疯狂?这是什么用语,代表着什么?心已经咚咚地乱跳,满脸臊红,低头不敢迎视他的目光了。
见她的动态,丹南阳笑了,笑得很快意。对她,他似乎看到了希望。
“知道当初我为何对你用强的?”他搂着女儿,端坐到她身前,抬起她的下腭。
齐雪睁大双目凝视他,满脸疑问。
“因为我讨厌你对我排诉的目光,后果又因你发现了我母亲还生存。在我强壮的躯体下,被你窃视了脆弱的一面,我感到无比的悲愤和羞辱。其实我何其不是因为怕被你小瞧了去!而交生了可笑的想法。”
齐雪已经不记恨当时他对她用的蛮强,诧异地问:“你一直都知道你母亲生存着?”
“是的,一直都知道,可是她不原见我!”他脸上染上了一层悲伤。
“后来,你从阿华镇镇长夫人手里逃离后,她就已经去逝了。”
“什么?”她不置信,好好的一个人,怎地说走就走。
“不需太过哀伤你的婆婆,她是含笑而去的。只因她看到儿子为了一个女人而大动干戈,觉得终于有人会陪着她的儿子,坚持了这许多年的意志,看到了满意的结局。以至含笑而去!”
“她确定你与我一定会在一起?”齐雪惊疑。
“或许我就是以着这种信念坚持到现在!”他眼光倘亮的注视她,满含笑意。
“我母亲怎样了?”面前他的表露,还是十分不习惯,转过话题问着一个只有他能提供的问题。
“我到齐族后,就把丹南欧的母亲放了,让其母子团聚,并把丹族的一切大小事务交予南欧。相信以你与他的一番交情,想必不会太亏待你的母亲。”他的话很笃定。
“我与他并没有任何交情,当初我只是想利用他,达到离开你的目的。”她反对他的所谓交情说语。
“我知道。”他很开心,她在他面前开始会解释了。
要去亲她显得羞怯的脸色,每当只有他显露轻微的温情时,她就会一副小女人之态,根本无法对付他。
齐雪却左躲右闪地别扭着,很不习惯,车窗没关,两人就在作亲蜜的动作。
丹南阳怀中的念念有了动作,似乎是因两人的拉扯弄得她睡得十分不稳定。
对着自己的女儿和面前的女人,他笑了。
他们还来日方长,也不需急得一时,以现在的良好进展,他相信她必会自愿接受他的,期盼那不会过长便可。
“我等你!”在两人坐定后,他突然说出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他等她,等什么?
但从他恶质的笑脸中,她已经猜测是什么。
想着不禁满身燥热着,不敢再与他对侍,转头迎向窗外,窗外依然绿草如茵,绵羊肥美,一副生态溢然的天地。
她发现自己已经爱上了这一切,也开始在意身后的男人了,只是一时未来得及要接受罢。
丹南阳把念念放到铺开的地毯上睡,盖上小被单,转身搂着齐雪的腰身,把头搭在她的臂窝里,一同观望着车窗我的景致。
路,漫漫长,有待两人一起去品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