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不了,不了。席宁连连摆手,又调侃道:你是不是忘了,就这几个月,我老婆怀孕之后,我就戒烟了,她管得严,回家还要闻我外套上有没有烟味,我在外面都不敢偷偷抽。
虽是抱怨的语气,但说的时候席宁的嘴角还是不自觉地浮现笑意。
见状,秦鹤洲抿了抿嘴角,冲他笑了一下,抱歉,一下子忘了,那我去外面抽。
欸,不用去外面,你就在这里抽就行了。席宁拽住他的胳膊,哪那么多事呢。
咔,咔!两声,秦鹤洲将香烟叼在嘴里,用打火机点燃了香烟。
缭绕的烟雾弥漫开来,遮挡住了视线,他这才发现坐在自己正对面的人是陆凌川。
最近怎么样?席宁是个热络的性子,上来就和他寒暄,有对象了没?
烟雾从指缝间溢出,秦鹤洲笑着摇了摇头,没有。
闻言,席宁挑了挑眉毛,看上起有些惊讶,随即他笑着拍了拍秦鹤洲的肩膀,你绝对是要求太高,我不相信你要是真想谈,现在还会是单身。
末了,他又补了一句,喜欢什么样的,我给你介绍介绍?
旁边立即有人开始揶揄他,你可别了吧,秦鹤洲这样还要你介绍,当年人家收的礼物一桌肚都塞不满,他会缺对象?
也是,也是。席宁跟着笑了起来,又感叹道:现在没有对象的,就你和班长两个人了。
他说的班长就是陆凌川。
闻言,秦鹤洲的目光随着他一道看向陆凌川。
结果和对方的视线对了个正着,陆凌川似乎也在看他,在四目相对的一瞬间,陆凌川立即收回了视线,垂下了眼眸,白净的脸上看不出什么神情。
席宁还在秦鹤洲耳边小声调侃,害,你说这怪不怪,是不是长得越帅越不想结婚?不过就班长这家里条件,对方家里没几个亿,都不敢嫁。
眨眼间,一根烟就燃到了尽头,于是秦鹤洲将香烟摁灭在烟灰缸里,又抽出了一根烟。
还抽?席宁看着他说道:你最近是压力有多大?
嗯,我不是刚辞职吗?烟草的味道在嘴里蔓开,在尼古丁的作用下,秦鹤洲感觉心中的烦躁稍微退去了些,现在自己创业了,刚开始,事情有点多。
他这话说得轻描淡写,但实际上何止是有点多。
研发团队研发产品,和客户谈项目,这些事都需要他亲自监督,创业之初手下的员工又人心不稳,他每天都周旋于这些事上。
害,我想不明白,你一个年薪几百万的工作怎么说辞就辞?席宁说到这,想了想既然秦鹤洲都已经做出决定了,说丧气话也没意思,于是他话锋一转,又笑了起来,不过问题不大,我相信你,没准你这个公司过两年就上市了,到时候可别忘了我们。
秦鹤洲跟着他一起笑了起来,那你现在赶紧来入股吧。
随即两人又调侃了对方几句。
光是同学之间叙叙旧,几个小时就过去了。
吃完饭,有人提议去KTV,大部分人都跟着一起去了。
秦鹤洲不喜欢唱歌,平时也不喜欢和朋友来这种地方,但今天他没有拒绝,工作上的事压得他喘不过气,倒不如放纵一下。
于是他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喝酒,一杯接着一杯。
就是高中毕业旅行的那一次,晚上大家聚在别墅里玩真心话大冒险,秦鹤洲也没有多喝一口酒,班级里的同学也知道他酒精不耐受,最多骂他两句扫兴,然后让他喝点别的来代替。
但是今天,没有人劝他酒,他却自己喝得停不下来了。
别人只当他这几年练出了酒量,KTV里的气氛很噪杂,也没有人在意,
除了陆凌川。
KTV里蓝紫交错的刺目灯光不断闪烁,人们的淡话声迷失在了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
陆凌川走到秦鹤洲身边坐下,后者此时摘掉了领带,领口最上方的两颗扣子敞开着,人有些歪斜地靠在墙上,仔细看的话他脸也有些红了。
我记得......你不是不能喝酒的吗?怎么......喝那么多?陆凌川犹豫了片刻,还是伸手拿过了秦鹤洲手中的酒杯。
秦鹤洲大脑发晕,什么都听不清,只是下意识地凑到陆凌川面前。
两人的距离一下子被无限拉进,秦鹤洲的嘴唇几乎就要和他碰在一块儿,陆凌川的心跳瞬间开始加速,
然而下一秒,
你说什么?对方半阖的眼眸中带着迷茫。
陆凌川愣了一下,趁着这个间隙,秦鹤洲又把桌上的那瓶酒拿过来,一饮而尽。
最后,大家散场的时候,秦鹤洲阖着眼睛靠在墙上,已经醉得没有清醒的意识了。
席宁看着他这副样子,有些左右为难,因为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他不能太晚回家,但秦鹤洲这样子,显然得有个人把他送回去。
然而就在这时,
我送他回去吧。陆凌川清冷的声音蓦地响起。
那可真麻烦你了,席宁披上外套,向陆凌川连声道谢,随后又把秦鹤洲家里的地址告诉了对方,那我先走了嗷。
秦鹤洲不轻又喝得不省人事,陆凌川一个人也搞不定,于是他打电话叫了自己的司机,把秦鹤洲一起送了回去。
把秦鹤洲抬到了他家之后,司机便离开了。
秦鹤洲面朝下地趴在床上,大半张脸埋在被褥之中,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浓重的阴影。
陆凌川注视着秦鹤洲的侧颜,一时间有些发愣,他不得不承认,对方即使是醉得不省人事,侧脸看上去还是那么好看。
卧室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光影撩人的夜景,昏暗的灯光映照在秦鹤洲的侧脸上,他显得很安静,可背影看起来又有些孤寂。
陆凌川转身正欲离开之际,听到了身后人挣扎着翻身的动静。
于是他叹了口气,停下了脚步,脱下了自己的外套盖在对方身上,又去厨房给秦鹤洲热了杯牛奶。
秦鹤洲今天晚上喝那么多,第二天早上起来肯定难受,喝点牛奶说不定能好些。
但他显然高估了对方清醒的程度,当他把秦鹤洲从床头扶起来的时候,对方一直扯着他的手腕不放,花了好几分钟,才终于让秦鹤洲靠着床头坐了起来。
喂牛奶的时候,一半的牛奶又从他嘴角溢出,陆凌川不得不拿纸巾帮他擦嘴角。
好不容易弄完了这一切,陆凌川从他身下扯出被子准备帮他盖上的时候,手腕突然被人猛得攥住。
唔!
陆凌川一个措手不及,直接被对方拽到了怀里。
事实证明,以前毕业旅游的时候没让秦鹤洲喝酒是正确的,因为他喝多了,不仅会不省人事,还会发疯。
就比如现在,秦鹤洲把陆凌川整个人抱在怀里,双臂紧紧地攥着对方的窄腰,然后沉默着不说话。
对方高挺的鼻梁和抿得很紧的薄唇忽然间出现在了自己眼前,陆凌川整个人都蒙了,他蓦地瞪大了眼睛,连眨眼都忘了眨,甚至不敢用力呼吸。
他小心翼翼地推了推抱着自己的男人,但对方浑身肌肉紧绷,像只蓄力的豹子一样把自己抱在怀里,根本推不动,还不耐烦地哼了两下。
于是陆凌川不敢动了,只是仰起头,小声地问:你还认得出......我是谁吗?
说完这句话,耳根也开始发烫。
闻言,秦鹤洲的长睫颤了颤,你......你是......
这一瞬间,陆凌川感觉心都悬了起。
下一秒,
秦鹤洲:你是谁?
陆凌川:......
算了,他想不起来就好。
陆凌川维持着这个小心翼翼的姿势,脸贴在对方胸前,动也不敢动。
而就在这时,男人的胸膛明显地起伏了一下,声带震动,低沉的声音忽然在他头顶响起,他们表面上不说,
说到这,秦鹤洲自嘲地笑了笑,但实际上没人相信我创业能成功,你......是不是也不信?
陆凌川愣了一下,很小声地说了一句,我信。
下一秒,轻笑声从头顶传来,真的吗?我不信,你肯定和他们一样,都是在骗我。
犹豫了片刻,陆凌川红着脸将脑袋埋到对方的肩上,轻轻地伸出手搂住了秦鹤洲宽阔的肩背,感受着对方传来的温热体温,
没......没有骗你。
气氛忽然安静了下来,秦鹤洲没有再出声。
过了一会儿,陆凌川听到了他绵长而均匀的呼吸声,知道他应该是睡着了。
陆凌川窝在秦鹤洲怀里,心里忽然有些难过,他想,要是这一切是真的就好了,可这到头来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就像是一堆泡沫,被戳破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同学间的恶作剧是他的铠甲,喝醉了酒的短暂失记是他的盾牌。
他只是一个躲在壳子里的懦夫,不敢想象如果自己的喜欢一旦曝露在阳光之下会发生什么。
他想着再过一会儿,再过一会儿,等对方睡熟了之后,自己就赶紧离开。
结果陆凌川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照射进来,晃得陆凌川睁开了眼。
在对上了秦鹤洲高挺的鼻梁和紧抿的薄唇之后,他一下子就清醒了,猛地从秦鹤洲怀里挣开。
见对方皱了皱眉,长睫微颤,马上就有清醒的迹象。
陆凌川赶紧慌不择路地从他家里离开了。
他穿上鞋,关上大门的那一刻,才意识到自己的外套忘拿了,但是现在再回去拿,明显不合适。
最后陆凌川懊恼地叹了口气,按下了电梯的按钮,直接离开了,他只希望秦鹤洲醒来之后不要记起这一切。
在陆凌川关上大门的那一刻,秦鹤洲就醒了,他头疼得厉害,挣扎着从床上起身之后,发觉连昨晚是谁送他回来的都不记得了。
然后他发现了还盖在自己身上的那件黑色外套。
秦鹤洲愣了一下,这外套显然不是自己的。
外套上面还有一股好闻的淡香,应该是别人留下的。
于是秦鹤洲在班群里发了条消息,问了下昨晚是谁把他送回来的,还有这件外套是谁留下的。
但他的消息发的很早,时间不讨巧,再加上昨天晚上大部分人都喝醉了,场面又很混乱,也没几个人知道。
最后他的这条消息被别的给刷了下去。
过了几天,秦鹤洲又忙了起来,也就把这件事抛在脑后了。
可今日,陆凌川翻出的的这几条消息让秦鹤洲又回忆起了这些场景。
所以当时到底是谁把他送回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是你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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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回到现实(三)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两天就过去了。
这两天,秦鹤洲发觉了许多过往不曾注意到的事物。
许多早已被他忘却的陈年往事如一块破碎的拼图一般慢慢浮现。
他这才意识原来于不知不觉中,陆凌川已经喜欢了自己那么久。
在第三日的黎明破晓到来之时,他将获得一次重生的机会。
而这晚,陆凌川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其实他这几日来一直如此。
凌晨三点多的时候,他掀开被子,从床上起来,翻开了床头柜上的那瓶褪黑素,伴随着药片的轻响,他吞下了半杯水。
凌晨五点多的时候,朦胧的光线透过窗帘的薄纱照射进来,天快亮了,窗外响起鸟叫声,陆凌川将脸埋进了枕头之中,终于睡着了。
而从始至终,秦鹤洲一直坐在床尾陪着他,等陆凌川进入了睡梦之后,他才起身离开来到了客厅。
凌晨的客厅显得格外孤寂,在客厅的尽头有个巨大的书柜,秦鹤洲百无聊赖地扫过书柜上的一本本书,直到摊放在底层的一本刻着日记二字的蓝皮书脊闯入了他的眼帘。
秦鹤洲的视线蓦地顿住了。
下一秒,从阳台吹来的一阵风将那本日记掀开,翻到了其中的某一页。
上面的黑色水笔字迹还显得有些稚嫩,日记的页面早已泛黄,字迹也开始褪色。
上面记的是陆凌川刚进入高中不久的某一天,距离现在已经过去了十三年。
在那一页的开头,他写到今天被高年级的几个人取笑了,他们把我围在篮球场,说我是娘娘腔,还说了一些很难听的话。或许我和他们是有些不一样......
当时的他还差几个月才满十六岁。
陆凌川发育的晚,那个时候的他个子也不高,皮肤倒是很白,看上去平时就不怎么晒太阳,长得像个小姑娘一样秀气。
那会儿他刚发现了自己或许不喜欢女孩的事实,他难以想象如果把这件事告诉了父母会怎么样。
兴许他们会把自己当成一个笑话,又或许会让他接受某种心理治疗。
而少年人的心事根本无处述说。
在这种自我怀疑与自我否定中,他变得有些孤僻,不合群,与朋友的关系渐行渐远,再加之,刚踏入高中,进入了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陆凌川变得愈发不适应。
他的父母在物质上给予他最好的一切,然而精神上的陪伴却贫瘠得可怜。
这注定了他的开始不是那么顺利。
不过陆凌川长得好看,皮肤白,五官生得秀气,成绩优异,家境又好,即使他性格不合群、总是喜欢一个人呆在角落安地静学习,也很讨老师和女孩的子喜欢了。
但是这些喜欢对于一个不会应对的人来说,反而显得沉重。
而陆凌川在同性之间的人缘却变得越来越差。
他也想过要改变,却总是无从下手。
矛盾日积月累,最终在那一天的体育课上爆发了。
他们学校人少,体育课是按项目而不是年级和班级来划分的,陆凌川当时选了篮球,但其实他那时根本不喜欢打篮球,也不怎么会。
所以体育课的时候,只要老师不发现,他通常是偷偷带上一本书,坐在球场边缘看别人打,偶尔上场打也是洋相尽处,传球经常丢球,三步上篮变成十三步上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