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以来,秦国各地传来官员遇刺身亡,负伤的消息,这一变故果然不出所料,使得嬴政的注意力完全从昌平君身上转移,加派禁军,昼夜寸步不离王宫半步。
重峦叠嶂覆盖着厚厚的野草,苍劲翠绿的松树,高傲的挺立在野草中,山风扑来,松涛声阵阵,满山苍郁,天也蓝蓝,密林深处泉水清清,潺潺流淌。
大泽山,农家势力核心范畴。
旗帜飘扬,两名四岳堂子弟驻守在堂口,见迎面而来之人,恭敬道;“堂主。”
瞥了眼一位魁梧高大,背负巨剑,皮肤黝黑的粗犷汉子与另一位身材中等,面容冷峻的男子,不禁愣神,微微变色却很识趣的没有多说什么。
“嗯,好好守着,不准放过一只苍蝇飞进来。”
司徒万里目不斜视,点点头,淡淡的说着,邀请身边二人一起步入堂内。
一坐下来,就有仆从端茶递水。
“你们都退下去吧。”
司徒万里挥一挥手,面露笑容,客客气气。
“两位请用茶,这可是上好的沐国龙井,价比黄金。”
陈胜大鼻子一皱“哼”了声,颇为冷淡,却还是给了一丝面子,端起面前的青瓷茶杯,与他粗矿体格不相符的细致,缓缓饮一口。
他倒也不怕茶里有毒,若司徒老狐狸不傻的话。
农家子弟各有一个相同的特征,百毒不侵!
吴旷也不例外,轻抿一口,半响,眸子内闪过一丝惊讶,赞赏道;“好差,果然名不虚传。”
沐国产的茶叶品质极佳,尤其以龙井,碧螺春为主,对外销售量也极少,价格居高不下,在贵族之间也属于奢侈品行列。
搁下茶杯,陈胜就开门见山的招呼道;“司徒堂主,你不惜涉险,邀请两个农家叛徒来你这四岳堂做客,该不会只为了炫耀自己的财力吧。”
脸上挂着一丝精明商人的笑容,司徒万里乐呵呵道;“别人把二位兄弟当做叛徒,那是因为不知实情,我可不一样。”
他注意到,说起“叛徒”二字的时候,吴旷的脸色明显不太好,显得格外阴沉。
开春时节,田光设套让一美貌女子,嫁给魁隗堂总管吴旷,又计划让其结拜兄弟陈胜背负上侮辱弟媳的污名,致使兄弟二人误解,一时间反目成仇。
最后,陈胜被施以“沉塘之刑”,但却侥幸得人相助,脱身,狼狈的离开农家在外漂泊流浪,还要应对田光派遣的杀手,日子过的十分艰苦。
吴旷也在其之后,被添加了一连串莫须有的罪名,险些死在田光手中,逃离农家追杀之后,在某人的暗中助力下很幸运的与陈胜相遇,两人一番解释才冰释前嫌,将愤怒的矛头直指向现任侠魁。
“唉,侠魁心念田式一族的正统地位,这些大家也都了然于心,平日里他的一些所作所为,忍让一二也不是不可以,可是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令人愤怒的事情,老兄我真是替两位兄弟感到不值得啊。”
司徒万里语气煽情,拉近彼此的关系。
“你与田光不对付,这在农家内部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今日相邀我们兄弟过来,怕不是想来一招借刀杀人之计策。”
陈胜冷笑,一语道破。
可别小觑他的智慧,看似粗犷野蛮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极为细腻的心思,若不然的话,早就死在那些个无孔不入的刺客手中了,哪里还有闲工夫坐在这里喝茶。
“我与田光不和睦,这点固然没错,可若说借刀杀人,未免太疏远了一些。”
被看破了心思,司徒万里也不慌乱,淡定的笑一笑。
“我主要想给两位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杀死田光,推翻他侠魁之位,好让我们兄弟正大光明的重回农家的机会?”
吴旷沉声质问,陈胜也面露凝重之色,这点他与兄弟相反一致,从哪里跌倒就该从哪里爬起来,在农家内被烙印上的耻辱痕迹,就必须在农家内被自己亲手洗刷掉,否则心里面那一道坎就过不去。
两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咽不下去这一口恶气!
“不错,田光一日不死,我等外姓之人在农家内部就永无出头立足之日。”
说罢,司徒万里的眼睛泛着强烈的杀意,宽大袖口内的手也握紧成拳头。
他可不会忘记,田光派人在新郑内暗杀自己,当初差点就被他得手,若不是运气好,现在坟头草都长好几米了。
陈胜浓眉一皱,质疑道;“好大的口气,你凭什么。”
“还是说,司徒堂主不惜破坏农家的规矩,引外人来介入内部的纷争。”
吴旷心中一动,试探性的说道。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何况他田光三番两次的破坏农家内部的团结,论起罪名来可以列举出一大堆来,我们这么做也是为了清理一个祸害与毒瘤。”
司徒万里轻描淡写的说道,没有提起“外人”是谁。
陈胜,吴旷相识一眼,沉默不语。
司徒万里这个老狐狸的背后是谁,他们不明说也清楚的很,诚然那是一座很大的靠山,可农家有农家自己的规矩,他们是想光彩明亮的回归,而不是名不正言不顺的回来,一时犹豫。
“实不相瞒,田光已经对我出过手了……”
眼见二人迟疑,悬而未决,司徒万里决定加把劲,为了增加必须的信任,故而将一些事情透露给他们。
难怪了。
陈胜,吴旷暗道,心头释然,作为一个商人,赌徒,通常情况不会轻易涉险将自己逼到不死不休的绝路上,除非出了巨大的变故,不得不而为之。
既然连田光都敢冒险,承担来自沐国的压力与怒火,都要清理掉一个发展迅猛的异姓派系,他司徒万里被逼急了也敢狗急跳墙的咬人,谁都不是好欺负的。 ..